为了打听爷爷奶奶对武雨的态度，王雪去了两次老宅。

    王熠听了她的问题，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还是那个慈祥的老人，“武雨很好。只是，你替我告诉她，不用每个月给我们买那么多东西。我们年纪大了，花用不了多少，以后不用再加了。”看王雪要说话，他摆了摆手，“听我的，你就这么告诉她。

    人啊，有钱了也要守住本分，多做善事。你也知道我们王家是怎么摔下来的，让她给禁毒基金会捐些钱吧。”

    “是，爷爷。”也许原来的王雪不明白，但她在单位里混久了，很容易看出来，爷爷并不为武雨的成绩高兴。自己考上公务员的时候，爷爷可比现在高兴多了。

    但这明显不对。爷爷当过兵，对当今的实事了解的比她还多，不可能不知道武雨的前程比公务员强多了，怎么会是这个反应？

    “爷爷，您是不是对小雨有什么意见呀？”

    “意见？没有，我能对她有什么意见。她……她挺好的。”

    不管王雪怎么问，王熠都是那个回答。几次之后，王雪只能猜测：“是不是小雨改姓了武，您不高兴啊？”

    “哪的话，她姓什么不都是我王熠的孙女吗，你这小脑袋瓜子，别乱猜了。

    小雪啊，你要擦亮眼睛，好好找个人结婚。你爸知道你有着落了，也会高兴的。”

    听爷爷说了这些话，王雪不敢反驳，只能找借口离开了，“我出来的时候说一会就回去，现在不早了，我先回家了。”

    王熠挥了挥手，“路上小心，记住我说的话。”

    “知道了，爷爷。”王雪出门的时候，正好遇到买菜回来的奶奶。

    “小雪不在老宅吃饭吗？我特意去买的菜，你看，我买了排骨。你不是最喜欢奶奶做的糖醋排骨吗？

    我们两个老东西年纪大了，啃不了骨头，今天的糖醋排骨都给你吃。”

    王雪刚和爷爷说了要回家，如果现在反口，她脸上有些过不去，“我出来的时候没说不回去，妈妈肯定做了我的饭。等我跟她说了，晚上再来吃，肯定来吃。”

    “这孩子，”李文翠边往里走边说，“来了也不吃饭就走了。”

    王熠打开烟盒，点着一根烟，在手上夹着。等烟烧到手指了，他深深吸了一口，吐出一大团烟雾，“你就是爱操心，大过年的，还能饿着她。她要回去，去的地方自然有好吃的等着她。”

    李文翠把菜篮放在了廊下，也没什么心思做饭，“你不是说要戒烟吗，怎么又吸起来了？”

    看老伴不说话，她更生气了，“你到底怎么了？小雨现在成了王家的领头羊，那么多人来找你说当年的事，还不是想让小雨帮帮他们。

    你对她一个字不说，还这么不冷不热的。小雪都来问几次了，你怎么想的？”

    王爷爷突然把石桌上所有的东西推到了地上，对着王奶奶怒吼：“还要我怎么样！我的儿子为了救她死了！我不讨厌她已经是极限了，难道连不喜欢都不行吗？她武雨算老几！

    要是小风还在，要是小风还在……他们谁敢登门？”

    王奶奶吓了一跳，“老头子，你说什么？谁为了救谁死了？你再说一遍！”

    王爷爷抹了把泪，跌回椅子上，仰着头闭上眼睛，好像什么都没说过。

    “红梅……红梅知不知道？”李文翠颤巍巍地问。

    “她开始的时候应该不知道，我也是找人查了之后才怀疑的。

    后来……后来武雨经常哭闹，我找大师给她看过，把名字从王霓改成了王雨。那个时候，武红梅也许猜到了。

    所以她照顾不了三个孩子时，宁愿把武雨送到娘家，也不送到我们这来。就是怕我迁怒武雨。”

    “你……你，她……唉！”王风也是她的儿子，如果她当时知道了，也保不齐会迁怒武雨。

    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武雨当时又那么小，什么都不知道。

    当年再多的伤痛，到了今天，她心里的伤也结疤了。

    此后，老两口再也没有提起过这件事。

    ……

    初三，武红梅带着一家人回了娘家。刚见面，武雨发现，外婆瘦了，也黑了，外公则比去年胖了一些。

    “妈，你怎么瘦了这么多？”一阵嘘寒问暖后，难得今年没有吵架，大家和和气气地给孩子发红包，拜年，聊天。

    “老爷子吃得少了，不是我们贪老人的东西，是他们吃不完，又不想浪费……”二舅妈看到外公给小孩子分东西时，对武红梅解释。

    “我知道，都知道的。”

    吃饭时，外公出去了几次，武焕对大人告状：“老爷爷又去抽烟了，老爷爷又去抽烟了。”

    大舅妈狠拍了他几下，“瞎嚷嚷什么？你老爷爷有事才出去的。家里来了客人，小孩子要有礼貌。”

    这教育方式……难道家里没客人，就可以不礼貌了吗。

    这天晚上，金小娟让三个孩子把压岁钱全部交上来。

    萃萃乖乖交了上去，宝宝和斌斌模模糊糊知道钱能换到好吃的零食，有些犹豫。

    “妹妹都把钱交给妈妈保管了，你们是做哥哥的，还比不上妹妹吗？”

    小孩子哪里知道大人的套路，掏光了身上全部的钱。宝宝甚至要把糖果交给妈妈，让她知道自己比妹妹厉害。

    钱收齐后，金小娟数着比去年厚了一倍的钱感慨：“要是每天都是过年就好了。”她也不用为开超市的钱发愁了。

    王雷洗完脚，准备进房睡觉的时候，听了她说的话，“你只想着别人给三个小的压岁钱，难道我们不用给别人压岁钱吗？”

    “有几个让我们发压岁钱的？我一把手都能数过来，还是给我们的孩子发压岁钱的人多。

    别说的我很贪钱一样，收上来的大部分钱都花在你们身上了。”

    “是是是，你最大方了。每个月给我的钱都不够买烟的。”后面的话王雷嘟囔的声音很轻。

    “你说什么呢，是不是在骂我？”

    “没有，我是在说……说要走的亲戚，呃，多了一家。”

    “我知道，邓家嘛，要给他们的礼，我准备好了。”

    初六，王雷看着金小娟往车里提的一盒盒礼物，“这也太多了吧？比咱们给外婆家的礼物还重。其他人知道了怎么说？”

    “说什么？邓闳救了萃萃，今天是第一次去拜年，多送点礼怎么了。”

    王雷的车开上了国道，渐渐看不到了。王雪收回视线，问武雨：“你找的侦探靠不靠谱？我马上要去上班了，他还什么都没查到吗？”

    “我已经催过了，人家民警也要过年的，闫侦探去了几次档案室，不是每次都有人值班的……”武雨见妈妈走出来，赶紧闭了嘴。

    “他们走了？”

    王雪回道：“走了，妈，我们中午怎么吃？我不想吃饺子，也不想喝汤了，咱们换个……”

    “行，做给你们吃，只是这个鸭子我要给武雨带回去熬汤。”

    武雨急忙摆手，“我又不会炖鸭子，到时候做出来的汤带着一股腥气怎么吃？”

    “又不用你做，我来做。你的手还没好，做什么饭。”武红梅说着进了厨房收拾碗筷。

    王雪赶紧捂住武雨张开的嘴，“你别说话，现在不管你说什么，都改变不了她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