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要做什么？”

    “我想要离开源氏——这是我的礼物。”源之雪指着一边死状惨烈的美国公使。

    “礼物！”沈向春叫到，“杀一个人作为礼物，难道我会……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我说我想要离开源氏！我知道，你们今天注定要把源氏搅得天翻地覆，我也知道源氏有大礼物等着你们，不论你们的目的是什么，这个礼物一定会让你们满意的。今天对我来说是个再好不过的机会，我们可以互帮互助！或许我的计划急急忙忙的太过粗糙，但是今天就是最好的机会了……我不管怎么样都要抓住……没有回头路了。”

    “——好吧，”沈向春觉得荒唐，可是又想要听下去，多了解一些信息，“那么你的计划是什么？”

    源之雪笑着用一种‘是因为是你我才说的’的表情，拍一拍自己身边的沙发位置，等到沈向春迟疑的坐下之后才窃窃的、孩子分享秘密似的说道：

    “混乱中城堡被从内部突破，公主不知所踪，家族深陷问题而自顾不暇……金蝉脱壳！”

    “就这样？那你给自己安排的后路呢？”沈向春试探着问，想要多知道一些女孩的安排。

    “后路……”女孩眼神飘忽，“我不需要那样的东西，我在哪里都能活的很好。”

    “也就是没有任何的安排！”沈向春的惊讶的说，“先不说你的计划简直简陋的像是一个骗局，就是你真的趁机会离开了源氏，可是那之后呢？你要是在外边的乱来——到时候不只是我，那些真正的老怪物会亲自出马，提着刀……”

    “我知道怎么生活。”源之雪认真的说，她这么说，是因为在她的思想中，她做的好一切，这不是因为这些事情她真的确实践过，真的可以做的好，而是因为这是她做的。源氏的月读命就是有这样的自信，她自信一切问题可以在她面前迎刃而解。

    “我不这么认为。”沈向春也是认真的说。

    “呵呵呵，”源之雪笑起来，看着身边男孩的脸，忽然说，“这么一说，你愿意帮助我？”

    “我该怎么做。”应该还是出于了解对方计划的目的，沈向春鬼使神差的说道。

    “嗯……好样的。我想，你到时候只要给我一个机会从大家眼前消失就可以了。”

    “只是这样？”

    “只是这样。”

    沈向春觉得她自信过头了，或者说，单纯过头了。

    “这样吧，我有一个主意肯定比你现在的办法好。”

    “你说。”源之雪狡黠的眨眨眼睛。

    “我觉得你可以向我们投诚。也就是说，你可以投靠我们，这样一来，我们一定会给你提供庇护，你也可以摆脱源氏，同时之后的生活也有了保障——不是吗？”

    “那我岂不是成了一个背叛者？”

    这话说得好像你现在的主意不是一个背叛者做的一样……

    “这是最好的。”

    “不行，我不想受制于人。”

    “可是……”

    “不行！”女孩突然任性的大声叫起来，“你在想什么？我做这一切难道只是为了离开源氏吗？我是想要离开现在的生活的，离开这个生活方式！这是我的第一个决定，我就要这么做！”

    “什么叫做这是你的第一个决定，你之前难道不是在好好的发号施令吗！”沈向春反驳她。

    “那是因为我真的该说些什么，我知道说什么符合我的身份，你敢说这样的行动也是我自己的决定吗？我不这么认为。”

    她倨傲的喊着，站了起来。

    “好了！我想我们其实没有那么相像，其实你是一个十足的蠢货，不能理解我的想法！现在，我只是想要有一个人可以说说话，你知道了我的计划可是我不在乎，你要是坚持你的想法，那你就在待会抓住我吧！抓住我，押着我去做想做的事情！”

    蠢货！沈向春心中骂道，你才是十足的蠢货，你难道不想想，就是我放过了你，你真的从源氏大厦逃走了，源氏真的深陷泥潭无暇顾及你，你难道就真的彻底和从前分割开了吗？你难道就真的是孑然一人，可以迎接到真正的自由了吗？要知道这座城市里头有的是翻云覆雨的大修士，他们会不知道你？会不对你严加看管？如此一来，你的自由又在哪里呢！

    自由！自由！沈向春算是看明白了，这就是一个毒瘤，让人不理智，是一个不理智的梦想，一个对不满的一切反驳的冠名堂皇的名头。这梦想在一般人身上或许还没有什么，可是一旦放在了一个有着超凡力量的，心智不成熟的孩子身上的时候，这个愚蠢的自以为是的家伙是什么事情也做的出来的……

    “那就这么办！”沈向春生气的说。

    “行！”源之雪说，“不过你要保证你在输了（也就是我成功离开了）之后不能对外说我的主意。”

    “凭什么？我凭什么答应你这个。”

    “因为这是我诚心诚意的对你说的，你不该告诉别人。”

    “没道理！——但是我答应你，因为我不会输。”

    即便是出了意外，沈向春想，权当是社会实验了，了不起自己之后去找她。

    “可是，”沈向春话锋一转，“要是我赢了，你也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为什么？为……好吧，赌就赌。说吧，什么条件。”源之雪摩拳擦掌的说道。

    “你需要为此前的错误全心全意的忏悔，并且做出努力。”

    “这算是什么条件？”源之雪愣了愣，“所以你还是觉得我是做错了？”

    “错的不可理喻！难道那些事情是轻飘飘的就可以放下的东西吗？你需要这么做，这才是对的。才是真正的离开了源氏，离开了你想要离开的东西！”

    “你凭什么用这种语气对我说话！”源之雪怒发冲冠，白皙的脸蛋一瞬间泛起了恼怒的红晕。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这样的生气，可就是按捺不住心中的无名火，就像是对方的话直截了当的在她心中最脆弱的地方放了一把火，简直要把她烧死了。

    忏悔？她不需要忏悔，她不是一个恶人，不需要忏悔！她马上就要觉得受不了了，对自己和沈向春都恨得要命，尤其是自己，在肚子里窝了一团火。她给自己找的辩护词很无力，却是又像是剃刀一样锋利，她在自己的头脑里已经找不到理智的反驳理由。

    “好吧好吧，混蛋！好吧好吧，该死的！”

    她急于撇清一些东西，愤怒的口不择言，骂着。

    “你太傲慢了！我讨厌你这张脸！”

    源之雪愤怒的挥舞着手，一股难以言喻的巨大威胁从她的手上冒出来，狂啸着风浪顷刻间将沈向春身后的墙摧毁了一个一干二净。

    混凝土和钢筋像是被热刀切到的黄油似的，断面齐刷刷的，一时间房间内就像是被塞进了一台蒸汽火车头似的。火车头肆虐着将房间内的家具装饰和那些在绝对力量下像是纸糊的一样无力的墙壁弄得粉碎。

    即便源之雪并没有直接攻击沈向春，可是他还是精神紧张的四处腾挪才没有被波及到。

    同时，这浩大的攻击立刻就吸引到了在同一层的其他人。

    东瀛武士和调查团的军官几乎就是紧随着攻击的动静相互提防着来到了休息室边，不用特意打开门——因为门和安着门的墙体都已经变成了满地的碎渣，人们就看到源之雪和沈向春在休息室内对峙着。

    源之雪面色潮红，注意到东瀛人的来到，立刻大声的命令道：

    “杀了他们！他们暗算了美国公使想要嫁祸我们！而这个家伙是个放肆的浪荡家伙！”

    武士们惊讶又犹豫不决的互相看看，永井良太在这种羞辱的迟疑中第一个受不了，他站出来第一个冲向沈向春，高呼着：

    “为了吾皇吾国！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