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桥旧诗

第十九章

    粟小米醒来身体一阵胃疼,喝下两粒药,韩雁方放心地出门上学。

    民国。

    “小姑娘!回去吧!我们大帅绝无可能见你的!”

    值守的警卫伸手拦下。

    韩小桂脾气死倔,不达目的不罢休,“军爷!我不是坏人,是我家姐姐命我来的!”

    “小姑娘,大帅,可不是一个好商量的善茬,出了问题,我们遭不住的!”

    警卫说着,就开始动手撵人了。

    韩小桂寸步不让,一心向前闯,拦都拦不下的势头。

    这时,苏副官阔步径直走来。

    “让她进来吧!”

    苏副官说。

    就这样,韩小桂步步紧随在苏副官背后,忐忐忑忑地来到了军政大楼的一间办公室门前。

    “韩姑娘进去吧!”

    苏副官目光示意。

    韩小桂微微躬身,“谢谢!”

    她叩了叩房门,然后旋开把手,胆小紧张地走了进去。

    “雁小姐!叫你来的!”

    办公桌后,握住钢笔的男人抬头看向女孩。

    韩小桂点点头,“这是我家姐姐叮嘱我务必要送达的!”

    韩小桂把一袋袋捆在一起的中药包放到了桌上。

    “谢谢你们的好意,我的伤已无大碍了!”

    林岑说,“若无他事,就让苏副官驱车送你回家吧!”

    林岑处理军务一直熬到深夜,喝了杯凉水,他拎起这不轻不重的两捆药,不同于一般中药药材块的细响。

    那里面的是有节奏更清脆的撞击声。

    林岑脸色微微的变了下,他立马粗暴的用手撕开药袋。

    里面滚出了几个透明色玻璃小药瓶。

    他认真拾起来一瞧,“这是专门医疗细菌感染的盘尼西林!”

    “雁小姐,你叫我另眼相待啊!”

    林岑收好这些药品,放进抽屉,下楼磨了杯咖啡提下神。

    从军多年的习性,让他即使是一夜未眠,精神状态也能较常人高出一大截。

    他坐上轿车,苏副官马上驱动车子出发鎏鹿大戏楼。

    今日的戏园子,一如贯日日的熙攘热闹。

    “姐姐!”

    韩小桂气喘吁吁地跑上了楼。

    雁寒一身洋装,手里握着一根画笔,画着照片上的巴黎铁塔。

    “干什么啊!咋咋呼呼的!”

    雁寒佯装责怪地批评了句。

    韩小桂平复了下心绪,说,“姐姐!林大帅登门拜访咱这了!点名找你!”

    雁寒表情淡淡,“你没跟他说,今个我放闲吗?”

    “姐姐!他肯来找你,必有蹊跷!”

    韩小桂这么说。

    雁寒笑了笑,“让他等着!”

    “姐!那可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小阎罗啊!”

    韩小桂犹豫了。

    雁寒胸有成竹,“他会等的!听话!去吧!”

    雁寒蘸了下颜料,画的更入神了。

    韩小桂没法子,只得再次跑下腿。

    “林大帅,我家姐姐有事要忙,您能不能稍歇等一小会?”

    韩小桂不敢与之直视地开口。

    林岑还未放话,顺老板先急了。

    “小桂子!她能有什么事?平日在戏班子里当个角得了,林大帅都来了,怎么还摆起谱来了!”

    林岑并未搭茬,“应该的!告诉雁小姐,我会好好等她来见我的。”

    韩小桂登地懵了。

    姐姐,料到了,那林大帅有什么把柄落她手了?

    林岑带着部下,来到戏台前排,喝着茶,听着戏。

    雁寒画完这幅油画,时间已过去了近一个小时。

    她沏了碗茶,一口饮尽,慢慢悠悠地在韩小桂的陪同下,下了楼。

    “林大帅!别来无恙啊!”

    雁寒抿着唇角,示好地打了个招呼。

    林岑倏地起立,脱下皮质的手套,“雁小姐,出去谈?”

    雁寒点点头,“好!但这兴师动众的,太过张扬了!”

    “自然!”林岑点了下头,“你挑个地吧!这卢水今日的建设,和十年前,大不一样了!”

    “林大帅,籍贯也是这卢水县里的人?”

    雁寒由来问。

    林岑笑笑不答,“雁小姐,我们还是先谈正事要紧!”

    “西琳西餐厅?那,我有熟人,能订上一个高级包厢!”

    韩雁说。

    “好的!咱们边吃边谈!请!”

    林岑挥了下手,苏副官接过雁寒手提的皮包。

    一行人出了鎏鹿大戏楼。

    林岑亲自给雁寒打开车门,请她上坐。

    ……

    早晨的林岑,面色如铁般阴沉,老师在课堂上讲,他面无表情地在听。

    搞得老师每次看到他,都似触了霉头,眉目大蹙。

    “韩雁,下午我有件事要办理,戏园子那边周大姐他们会悉心教导你的!”

    林岑单肩挎上书包,这么说。

    韩雁点点头,“噢!好!”

    她不明白,今日的林岑怎么变得这么的古怪了!

    “雁子!这次我请好事假了,中午头,就出去吃吧?”

    周波说。

    韩雁摇摇头,“我得回家看望看望小米呢!”

    “下次,就这周的周天!”

    韩雁说。

    周波想了想,也是,一回神的时间,韩雁已经离开教室了。

    ……

    “小米!”

    韩雁急冲冲地回了家。

    客厅里,粟小米吃了碗八宝粥,墙头柜的电视机声音开的很大。

    韩雁由此大松了口气,“你没事就好!”

    “雁子!你不在食堂吃啦?”

    韩妈捧了一筐橙子出来说。

    韩雁摇摇头,“这不,小米搁家里,我神经过于紧绷了嘛!”

    “雁雁!我一个人在家挺愉快的,你跟老师说一下,明早我再上课!就说医生说要静养一整日!”

    粟小米盘腿瘫在沙发上,煞有介事地说。

    韩雁撇了撇嘴,“不!我下午戏曲社还有活动呢!”

    “那我给李栋梁打个电话!”

    粟小米说着,弹起两腿,下了沙发,跑过去拨电话了。

    昨日。

    “你怎么会……”

    林岑眼瞳微缩地逼视着面前轮椅上的女孩。

    萌肆笑了笑,“时间很久远了,总之,我梦里头见识过你!”

    “桥头有一个人,在唱《女驸马》,她的腿边是一个濒死之人,伤痕累累,仍鼓足勇气,求婚的男人!”

    “他的姓,他的名,我这一生都绝对无法忘怀!”

    “他是你吗?林岑!”

    萌肆问。

    林岑那张清癯的脸,狰狞的可怕,他一步抢先过去,攫住了女孩的手腕。

    冷冷地一字一问,“说,你到底是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