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桥旧诗

第二十章

    溪面吹寒结冰,冻锁南桥,秋叶碎裂冬痕,水鸟绝迹天空。

    南飞的大雁,勤恳的家雀,滚滚浪潮的人烟,星灭晴空。

    ……

    蒙蒙雾气,笛声红灯,整个卢水张灯结彩的庆祝圣诞节的即将到来。

    这是一个洋节,不出意外地成为了万千中国人,喜闻乐见的一个节日。

    文化无国界的破圈,和未来联合国将春节定为国际节假日一个道理。

    中国人喜欢热闹,尤其在这个全世界人们都普天同庆的日子。

    韩雁戴上棉乎乎的粗手套,把着自行车,车筐绑定住一个小瓦的手电筒。

    悠悠赶赶地蹬在路上。

    “啊……”

    韩雁猛地打了个激灵,不知是谁,莫名打了自个肩一巴掌。

    “我!”

    周波清清淡淡地说。

    “你疯啊!刚吓我一跳!”

    韩雁没好气地来了句。

    周波又伸过手来,丢进了韩雁的自行车前筐。

    闪闪发亮的纸方盒里,一颗红又圆的苹果静置其中。

    “今天平安夜,祝你平平安安!”

    周波笑着说。

    韩雁气顿时消解了大半,“周波!我上戏曲社,你跟来干嘛?”

    “没别的什么!见个老熟人!”

    周波说。

    韩雁撇了撇嘴,“我也没听你说过这桥下路有啥子亲友玩伴呐!”

    “哪能什么都叫你耳风听去,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有那么几个不为人知的秘密吧!”

    周波不太怎么含蓄地开口。

    韩雁则不是什么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她只是轻轻摇了下脑袋,“随你便!”

    “苹果这东西,和我命里犯冲,留着给丫丫吧!”

    韩雁说道。

    “记我好就行!”周波不怎么在乎。

    “不说了,我得拐条道了!”

    周波说着,车头一调,渐渐没入浓浓迷雾。

    鎏鹿大戏楼里安安静静的,韩雁把车子锁好。

    径直上了二楼。

    “林小哥,这茶味道好,包子也很有嚼头。”

    “大当家的,那个新来的家伙,真有你说的那么神?”

    折屏风后面的一大桌子人,说说笑笑,谈趣风声。

    “韩雁来了,这大雾天的,你对这曲艺,还真锲而不舍呢!”

    烫卷短发的胖女人,呵呵笑笑地说道。

    韩雁点点头,“喏!丫丫,苹果!apple!”

    丫丫矫揉造作的矜持了一下,屁股挪下桌子,过去接了过来。

    “韩雁!我给你找了个师妹,有空多带带!”

    林岑说。

    韩雁愣了一下,讶然道,“师……妹……”

    ……

    浓郁的大雾,直到傍晚才祛之散尽。

    韩雁骑着自己那辆小破车,路过包子铺那一片刻,透过玻璃窗中的剪影。

    清楚的看见周波擀着饺子皮,轮椅女孩包着馅的奇景。

    “哦!”韩雁浅浅一笑,“那笔钱大概率花在这了吧!”

    然后轻悄悄的来,又轻悄悄的走了。

    粟小米一整个下午都呆在蛋糕店里。

    韩雁骑车子来到这,第一步迈进了店里。

    “小米!”

    粟小米遽然转过头,“雁雁!这次的卖相应该差不了的!”

    韩雁走到长桌一边,粟小米还再点缀着切好的水果。

    “麻烦!”韩雁嘟囔了句,“想吃蛋糕,电话订一个不就好了嘛!”

    “哎呀……雁雁,寓意不一样嘛!”粟小米有理有据地分析,“这可是我来咱们这个大家庭一周多的纪念日哟!”

    “你真不打算回那个家啦?”

    韩雁挑了挑眉,说。

    粟小米的脾气也上来了,“说了不回就不回!”

    “干爸干妈对我多好啊!我还得人前尽孝呢!”

    粟小米嘻嘻的笑。

    韩雁无奈地努了努嘴,“你呃……”

    ……

    民国。

    圣诞节!

    今日的鎏鹿大戏楼,门庭若市,来来往往的人群,踏破门栏。

    雁寒裹着羊绒大衣,臂弯挽着小包,扭扭搭搭地走出戏楼。

    大地覆盖上了一层薄薄的棉被,橘色的太阳,内敛光华。

    “小桂!”

    雁寒轻轻一喊。

    身后头小绒袄,小棉裤的韩小桂抽了抽鼻涕,“姐姐!我在!”

    “京文图书馆照例的小报,你帮我取一份好吗?”

    雁寒从小包里翻出几枚钱币。

    韩小桂“噢”了声,“姐姐,你不陪我吗?”

    雁寒笑了笑,“抱歉了,姐姐要去见一个人,那个人与我而言重中之重。”

    “好吧!”韩小桂接过钱来。

    拦下两辆人力车,两人分别坐上,分道扬镳。

    这一幕,恰恰让坐轿车赶来的林岑见个正着。

    “苏副官!跟上去!雁小姐那辆,悄悄的,别让她察觉!”

    林岑弹了弹搭在窗外手上的烟灰,说道。

    “是!”苏副官放缓车速,保持一定距离的稳速跟着。

    一栋富丽堂皇的教堂门口,雁寒轻手轻脚地走下来。

    径直消失于其中。

    林岑推门下车,吩咐苏副官按兵不动,自己个倒不怕万难地大步迈了过去。

    “劳伦德神父!”

    雁寒轻声向对面的黑袍老人,问好。

    空荡荡的大厅,老人微微颔首,“薇黛莉!我有些事情,正求和你说一下!”

    老人目光抬起的一瞬间,硬挺西服西裤的男人正抄兜走来。

    “你好!先生!”

    劳伦德神父说。

    雁寒微微回首,林岑健步沉稳地掷地有声走来。

    “林岑?”

    雁寒不可置信地呢喃道。

    他来自有何贵干?

    林岑边走边说道,“雁小姐,你的同党就是他?”

    说着,林岑抽出手,点了一根烟,走到他们面前,大呼痛快地吐了口烟气。

    “林大帅,你跟踪我!”

    雁寒面带不善。

    林岑抿唇一笑,“雁小姐,是你在试探我!”

    “那批一滴一两金的药品,不是你一个混迹市井的戏子,轻轻松松搞得来的!”

    林岑嘴角的笑容愈发戏谑。

    “所以呢?”雁寒扬了扬尖俏的下巴,“帮了你的忙,你这么对待我,于情于理都不太合适吧?”

    林岑静静地抽了口烟,“作为买家,货从哪里来的,雁小姐可没一五一十的全盘托出啊!”

    “林大帅尽可放心,我不偷不抢,你的良心不必不安!”

    雁寒冷冷地说。

    “是吗?”林岑笑了笑,“那我不打扰了!”

    林岑说完,转身就走,毫不拖泥带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