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飞絮

番外——叶云辰 2

    每当遥望璀璨星河,不知会引起都少凡俗美梦,可是太虚混无,更常见的却不是美焕,而是数不尽的幽深昏暗。

    星云缥缈,浮光混杂,有岛屿悬浮,岛屿上有着古朴却又不失华丽的宫殿园林之间,而就在边缘处的亭台边,一位女子静静伫立着,远眺着,看的不单单是这星空。

    她看见,花在凋谢,化为尘泥;火在熄灭,留下余烬。

    “哪有末法如此漫长,如此绝情。文明在消亡,就连科技文明也无法留存,在不断后退,不断暗淡。这不是路断,是寂落啊。”女子闭目轻叹道。

    “辰儿,你不该在这段岁月出来的。”女子又是一叹,眉间紧缩,心中忧伤且无奈,她不禁摸了摸自己小腹,思索着。

    她们叶家身为空间三大家族之一,确实能够在这万力消散,万道破灭,万灵消亡的时代里稳步前行,可这也是基于家族内无与伦比的底蕴以及众多的顶尖强者。她也不是没有想过延后产期,却在想执行时,她蒙蒙地看见了破灭的景象,她知道,不能再拖了。

    “如果你大姨、你表哥他们还在就好了。”女子且又是一声无奈。

    确然,自古居消逝,再无踪迹后,这诸世与外再无真正的净土可供道与灵的长久。她的孩子虽未诞生,可她却已经看见了他那惊人天赋与气运,纵然家中已经全力支持她的孩子,但就凭而今的三大家族那略显倾颓的状况,恐无力供给。

    岁月飞逝,有一天,她牵着一个小孩的手,慢悠悠地走在人世间。人间落寞,没有飞梭,就连高楼大厦也成了一场梦。

    “娘,这个是什么?”小孩兴奋地指着路边小摊里那些色彩鲜艳的布偶,好奇地问道。

    “这个啊,布老虎,保平安,求健康用的。”

    “那我们给爷爷买一个好不好?”小孩笑着说。

    看着小孩天真的笑容,女子无奈一笑,笑容中却又有些艰涩,她的父亲,在叶云辰出生以后便日发衰弱。

    “明明身在超脱之境,在这寂落之中,却依旧难以支持辰儿的好好活着吗?”女子心想道。

    她收起了艰涩,伸出手,温柔地揉了小孩的脑袋,说:“辰儿真乖,可是布老虎是给小孩子的玩具。”

    小孩眨了眨眼睛,低着头在思索着。

    “可是娘,至少我们地心意在啊!”小孩说道,“虽然这样来的念力对于居士来说不值一提,但总比没有还啊。”

    “是啊,总比没有好。”女子说着,却想着另一件事:

    空间之大,可供炼丹之物数不胜数,纵然渺小,但在丹道的加持下也可成惊世之物。只要能撑到古居归来——他们怎么可能死了。

    接下来的几年里,叶家不断地收敛着一切可用之物,可依旧是难挽倾颓之势,他们都知道,快撑不过去了,更是加大了对古居们的寻找力度。

    光辉暗淡,万力稀薄,幽深的虚无之中,明明出现了一双眼,窥探叶家所在,家中变得越来越冷清,人们都是埋着头,匆匆走过彼此身边,一言无发。

    小孩感觉不到那双眼睛,只是听长辈们说着这东西十分诡异,在以往的寂落中未曾出现过。

    他觉得无趣了,偷偷跑出了家,却不知终是诀别。

    那时,一位灵来到了叶家,它身形模糊,不可看透,始终有着一层飘渺云烟笼罩,如若有绝世之人强行看破,也只能发现云后什么也没有,如同这灵一样诡异。

    代理家主——叶云辰的爷爷,一位中年男子高坐堂上,凝眉直视,虽然眼前的灵没有一丝气势的外泄,却令他额间汗水直流。

    恍然之间,他看见了一双眼,那一直在虚无中注视叶家、从未存在的眼,光是以往的模糊看见便令他背脊发寒,如今直视更是令他身形一阵恍惚。

    他的意识之海里掀起滔天巨浪,他的心灵世界悄然崩塌,他的灵魂攀附上一双双手,他的肉体变化为种种怪异,仿佛快要死去,甚至连自己都不再是自己。

    周围的高层在痛苦地哀嚎,身上长出了诡异的疮疤,开始腐朽,化为他物,整个人开始变得扭曲,直到再无任何语言可以描述。

    代理家主的意识开始模糊,心灵变得暗淡,灵魂将近虚无。可是,他终究是超脱之人,他规整万力,序列众道,换来了眼神间一丝清明。

    哪怕一丝,便也足够了,他站起身来,恍若无事一般,只是冷冷地看着眼前这诡异的灵。

    “阁下是想灭族不成?我叶家似乎未曾与阁下有过不快。”叶家代理家主说道,饶是知道眼前这灵绝非是他可以相抗衡,他的神色中却依然持有一丝傲气与冷静。

    眼前的灵嘴里说着古老而诡异的言语,那是灵魂的波动,只不过古老到不可辨认,诡异得无可比拟,存在于腐朽的时光之中,来自于消逝的岁月之中,以至于从未存在。

    但是凭借着自身还算过得去的语言学成绩(无极峰测评99分,满分100),他仍然模模糊糊地理解了。

    大体是个道本为祸,叶家为害的道理,一个让他们无法理解的话语,有道为道,无道为道,这般说来的话什么都是祸害。

    这一切的想法被洞穿,这灵不过轻蔑一笑——或许是在笑吧,又是说道;“超然未尽,不过蝼蚁,坐井观天罢了。他人已去,誓言已毁,一切该结束了。”

    这一次的声音无比的清晰,用的是属于这一断层的天地母语,无比熟悉却令他身心恐惧,不由得颤抖起来。

    叶家代理家主费劲气力,穷尽大道,将“山河”倾碎,将现实破灭。

    可是一切的术、法、技、意皆是宛若无误一般,归为连虚无也比不上。

    在眼前这灵的势场下,时空变得怪异,带有了不可测量的敌意,染上了诡异与不详,大道被驱遣,有与无,存在与否皆是流逝,唯独时空,凭借一种独特的状态存留——一种出乎当今空间理论的方式纯在。

    岁月迸发一声哀鸣,空间发出一声悲啼,血雨冥冥,亘古与无量暗淡......绝道纪元(寂落)中第一次出现了齐放的异象,预示着寂落进一步的加深,而这是因为叶家代理家主的死去。

    此刻,遥望着的,不只有其余幸存的家族、文明的高层,还有着小孩——叶云辰。他没有那些高层的恐惧,因为他不明白其背后的意味,他只知道,他的亲人死了。

    小孩向家的方向敢去,他看见了漫漫黄沙——那里什么都没有,似乎一旦自己走了进去,就会死去,甚至消失在一切时空中。

    可是小孩依旧走了进去,或许是家人们的期愿,又或是有人故意为之,小孩安然走在当中。

    漠漠黄沙间,他看见的一团难以言说的东西,长得额外渗人,但是其上依旧释放的微弱气息却昭示着这是他的母亲。

    他眼泪漱漱流下,走了过去,轻轻抚摸着,似乎想要牵起他母亲的手。却只得到一道凌冽的攻击。

    小孩吓得闭上了眼,可这攻击却停下了,用来攻击的器官颤抖着,在抗争。

    “辰儿,杀了娘。”他母亲传出了一道模糊的意识。

    “我不。”小孩摇了摇头保住了他母亲。

    “听话,娘快要走了,不像让这具身躯伤害你。”他母亲继续说道。

    小孩固执地摇了摇头,呜咽着:“娘,我不想让你死,我以后一定会好好的修行,再也不贪玩了。”

    他的母亲一时间显得有些无奈,他想抱着小孩却又怕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

    “辰儿好好活着。”他母亲说道,狠厉地推开了小孩,崩碎体内的力量。

    身体与魂魄失去了力的支撑,就这么渐渐地消散了。

    “娘!”小孩哭喊着,跪倒在了地上,手撑着,眼泪一滴滴打在地上。

    温柔地呼喊,甜美的笑容,亲切的抚摸,一切都没了。再也没有人在他伤心的时候安慰她,抱着他,也没有人在家门口遥望、等待......

    “果真是绝世之人,数一数二之姿。”那个灵来到这里,伸出来手“加入我们,你会获得一切的。”

    小孩抬起头来,怒气冲冲地看着这灵,施展拳印打向了眼前的灵。

    “明明是你害死了我娘。”小孩愤怒到,虽然他从未见过,但依旧可以断定。

    可是,他的拳头就这么停下了,他的怒气也凭空消散,而这灵诡异地笑着。

    “你有选择的余地么?”这灵说道。

    看着这灵,叶云辰不由得咽了一口唾沫,他感到了恐惧,他没想过自己的情感会被如此轻易地驱散,自己的攻击毫无作用可言。

    诡异地手攀附上了他的心灵,似乎要将他拖进暗黑的深渊。可就在这时,一声轻叹想起,他的一切立马得到了肃清。

    只见一位女子,青衫一袭,窕窕地立在漫漫黄沙之中,她的脚下,青草摇曳,百花齐放。

    “你们违约了。”女子说道。

    “叶倾仙,你不过一丝残念罢了。”

    “足矣。”女子简单说道。

    小孩什么也不知道了,只记得再次睁开双眼是,这女子对趴在地上他伸出手,笑着。

    “辰儿,我是你大姨。”女子说,带着他走入了昏暗的星空之中,带他去见一个人,据说是他的表哥墨宇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