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记铁匠铺，石唯看到清心正站在铺外，显然是在等待自己。

    “道长，可是又有书册誊写？”石唯紧走几步，拱手施礼。

    “小善人几日不见又晋了一个境界，可贺。”清心拂尘摆动揖手回礼。

    “道长请铺内稍歇。“石唯客气相让。

    “善。“清心也不推脱。

    “我都让了几回了，小道长太客气，说啥要在铺外等你。“石德拿起炉边的茶壶，给道士沏上了茶，”咱这店铺用水就是方便，就是这茶叶普通，道长莫嫌弃。“

    “善人有劳，”小道士又是一礼，转身面向石唯，“小善人那日离开观后可曾见过我那清育师弟？“

    “清育……道长？，嗯，就是观内我见过的那位小道长吧，自当日离开道观，学生却不曾见过那道长。“石唯的目光带着三分不解。

    “师弟已三日不见消息，小道特来相问。”清心点点头，转身就向外走去。“小善人境界不稳，还要好好打磨。”

    “啊？”石唯一愣，“多谢道长指点。”拱手一礼相送。

    “爹还以为又有誊写呢。”石德收起茶碗，看着远去的道士，“这道长可是不简单，能看出你的境界。”

    石唯一愣，“武者看不出彼此的境界吗？”

    “至少要高出两个境界而且要运功查看才行。这道长……要比我们高很多。”

    石唯看出父亲欲言又止。不禁回头看向道长离去的方向。却感觉巷子的尽头有一双眼睛看着自己。

    “二哥呢？”石唯转移了话题。

    “买烧饼去了，喏，这不回来了吗？”石德瞪了一眼走过来的石念。“一个烧饼买这么久！”

    “爹，”石念边嚼着烧饼边拿起尚未倒掉的茶碗，“今天可是有大事发生啊。”一幅故作神秘的样子。

    “啥事？”石德整理着坯料，示意石念外边站站。

    “有人死了！”石念等着二人的反应。

    “谁死了？”石德继续着手头的事，头都没回。

    “豕老二。”

    “那是谁？”石德回头看看石唯，“你知道？”

    石唯也是摇头。

    “哎，就是欺负烧饼铺的妹子被我揍了一顿的豕老二。”

    那父子二人依然摇头。

    “被人杀死在自己家中了。”石念觉得这两人太无趣。

    石虎镇不过五万余人，平时为民战时为军，有着边塞人独有的豪爽和朴实。民众守望互助，邻里间没有什么过不去的磕绊，更别说械斗和命案了。如今居然出现了命案，自然是大事件了。

    “捕头和军旅都出动了。”石念又咬了一小口烧饼，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一幅等你们来问的表情。

    “这烧饼让你吃的，赶成大姑娘啃骨头了。”石德嫌弃地说道。

    石念瞪了一眼父亲的背影。“三儿，知道为啥不？”

    “为啥？”石唯倒是很配合。

    “听说这小子捡到一把宝剑，削铁如你的那种，显摆完回家后就被人杀了。”

    “嗯？哪里能见到那么好的宝剑？”石德听到剑来了兴致。

    “有说河边的，有说山上的，还有说官道旁的。”石念摇摇头，“你说咱咋没捡到呢？”

    “混蛋小子，你是想把祸招家来啊！”石德语调有些升高。

    “嘿嘿，到咱这说不定就是好事了呢，是不，三儿？”石念缩了缩脖子，“欸，三儿，你刚刚干啥去了？”

    “现在看没啥事了，过后再说吧。”石唯摇摇头，心中却是大惊，难道自己埋的宝剑被发现了？即便是，自己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就像爹一样什么都不问、不做才是最保险的。

    “爹，一会我能喝酒不？“石念显然也对凶杀案没了兴致。

    “喝，你和三儿都喝点，就要远行了，咋能没喝过酒呢？“石德忽然停下手中的忙碌，看向店铺外。

    店铺外，一个商贾打扮的中年人正拱手施礼，左袖口处，一个金色的“通“字异常醒目。

    “在下是四通贸行北镜掌柜池拂生，打扰石掌柜。“

    “池掌柜请。“石德伸手相让。

    石念连忙起身让开座椅，“爹，我先回去了。“

    “我和二哥一同回去。“说罢，石唯向池掌柜微一施礼。

    “两位小哥慢走，池某这一单生意怕是也要两位小哥帮忙才行。“

    石念哥俩闻言止步，对视一眼，静等下文。

    中年人袖中掏出一张纸递给石德，转身靠坐在椅子上，掸了掸袍袖。

    “倒茶，“石德接过纸，吩咐石念道。

    “这是军刀刀坯？“石德有些惊讶。

    “掌柜的可做得？“商人接过茶碗，吹了吹，放到身旁的小桌上。

    “自然做得，不知贵客需要多少？“石念将图纸交还。这种军刀刀坯尺寸统一，石德熟悉的很。偶尔石虎关驻军也会订购一些，回到军营再进行精炼，刻制符文。

    “掌柜的一日可做多少？“商人反问道。

    “十件。“石德不假思索。

    “加上两位公子的帮忙呢？“

    “十五件。“石念抢先答道。

    “好，三百件，两旬日后交货，每件二十两，铁石自供。“商人的目光在兄弟二人身上扫视了一下。

    “两位公子真是好天赋，束发之年竟已是炼髓境了。”

    石唯心中一愣，这武道高人都喜欢查看别人的境界吗？

    “客人才是好本事，俩小子还算努力，运气好一些罢了，当不得夸赞。”石德面带自豪，心中也是和儿子同样的想法。

    “看你家小子随便就敢说一天多做出五件，想来境界定然不低，一时好奇，掌柜莫怪。”这池掌柜听出了石德话语中的意思。

    “贵客见笑了。咱家的铁石最多能做出一百件，贵客可否先定百件，等咱购回铁石再定那二百件？“

    石德还是比较慎重的，突然来的大订单有些莫名。

    “自无不可，某先付定金五百两，等掌柜的购回铁石再付定金千两，可否？“商人站起身，袖囊中取出五张银票。

    “汇宝通兑，掌柜的查验。“

    “定金五百，每五十件交付一次，可行？“石德并未着急接过银票。

    “掌柜的倒是谨慎，我四通贸行大离境内童叟无欺。掌柜放心就是。这样，定金一千两，百件交割一次。“

    说着，商人又拿出一沓银票，清点出数目后递给石德。

    “果然是大商行气派。“石德自然欣喜，查验后连忙收了起来。

    “掌柜的可知道规矩？不可留有私记。“商人叮嘱到。

    “这是自然。贵客放心，咱店铺虽小，也是童叟无欺。“

    “爹，他都没看看你手艺就敢下这么大的单子？“看着远去的背影，石念好奇地问道。

    “此人修为远在爹之上，怕是一进铺子看到那些挂着的坯料就已经知道爹的手艺了。“石德颇为自豪和开心。

    这么大一笔生意，不但解决了兄弟二人入学的盘资，更是可以给他们好好筹备些物品了。

    “爹，每天五十两给咱，不多吧？“石念突然说道。

    “你当铁石不用银钱的？十两，最多了。“石德向后院走去，”过来清点铁石。“

    “十五，亲爹，行不？“石念利索地跟了上去。

    “五两，你别拉我。“

    石唯看着商人消失的路口，那被盯视的感觉已然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