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竟是公子扶苏

第四十章 十里奉迎

    这次扶苏并未乘坐马车,反而是自己骑马赶路,还在阳周的时候,自己就把马鞍和马蹬的设计告诉了蒙恬,并让徐工按图索骥造了出来。蒙恬在军中试行后大为满意,于是便小规模装备了自己身边的亲卫。

    虽说自己从小习得君子六艺,但其中的御是指操纵马车,单独骑马也花了不少时间适应。有了鞍蹬之后,御马变得容易了许多,加之有御车的基础,不消几日扶苏便能纵马驰骋了。

    这下扶苏终于明白汉唐帝王为何没事就喜欢骑马打猎游乐,此间快乐还真是只有体验过了才知道。

    阳周距离肤施百二十里,后世开车的话只需一个时辰便可至。秦朝即使有驰道相连,也花了扶苏一行人五个多时辰,才到达肤施城郊外的十里长亭。

    不同于自己初临白土县时的窘迫,当马蹄声传入亭内之时,不少身着官服的人鱼贯而出,列队等候,为首的便是武城侯王离。

    扶苏拉了拉缰绳,手拂过辔头安抚了一下马儿,然后下马将其交给了小跑过来的雍巫,疾步上前与其见面。

    见到王离,扶苏身体里自然而然迸发出那种他乡遇故知的情感,往日的种种浮现眼前,“王明,他日离别未觉伤感,今日相见竟泪在眶中打转。”

    明是王离的字,他们俩也算是两角丱童,从小玩到大的,只不过在在及冠之后,两人分开了。王离被其父贲安排进军队锻炼,辗转各地。扶苏则留于咸阳,服侍始皇帝左右。

    扶苏右臂缩进长袖,擦了擦眼角,这是身体本能的反应,情感的真挚流露,并不是惺惺作态。

    故此,王离也显得颇为感动,“公子犹记离,离甚为感动。”

    拭干了眼角的湿润,稍微平复一下心情,扶苏注意到了王离身后诸位神色各异,开口道:“你我之事,日后再叙,莫让身后诸君等急了。”

    上郡之地由来久矣,先不追溯其开辟时间,单是从魏文侯置郡开始便有数百年光景,而后魏国又被秦惠文王逼迫,以割让土地的方式放弃县十五。其中不乏本土郡望豪族,经过百五十年的调和,秦国的新兴军功贵族才得以在河西之地站稳脚跟。

    王离首先为公子介绍的便是郡守赵寿。

    赵寿是个精瘦的老人,发须稀疏泛白,脸上皱纹如沟壑纵横。或许常年居北奔波,皮肤显得格外黝黑。窄袖束腿,显出其人精干,赵寿曾在王绾手下历职,倒是学到了不少驭人之术,在敛权方面,尤其擅长。

    扶苏惊觉这郡守还属赵氏宗亲,虽然不知道是多远的旁支。

    “不知郡守竟为我族人,恕晚辈无礼了。”

    扶苏退后一步,躬身执礼,然后上前拉着有些不知所措的赵寿的手说道,“赵伯,此为晚辈之礼,当坦然受之,何需无措啊。”

    “常听闻公子为人仁,今日见之,方知不为虚言。不过长幼有序,尊卑亦有别,今公子替上抚权,寿怎敢托大。”赵寿本就想着凭借赵氏族人的身份在公子面前博得一个眼熟,没想到会被这般重视,亦是心满意足地以君臣之礼回到。

    “今日特殊,你我以伯侄相称即可。”扶苏坦然受之,然后扶起赵寿,转而朝王离说道,“王明也是,还请姻弟继续为我介绍。”

    接着便是被赵寿架空的县令向疾。向家也算是本地的大族了,在惠文王和昭王之间历任郡守、县令,把持着肤施本地的各项事务。

    由于提前从蒙恬那里得知了不少消息,扶苏不由地朝他多看了几眼,根据秦国惯例,一般都会是郡治县的县令代理郡守一职,因此下方到地方的郡守大多会与县令进行适当的利益交换,实现政令顺畅。所以县令架空郡守常见,而郡守架空县令真不多见。

    “公子,这木轨驰道之法已被向县令改良。”

    王离在介绍向疾的时候专门提到了这一点,这让扶苏眉头一挑,再度打量了一番这位体胖肤白的县令,没想到他竟有这般本事。

    “可有实物?”

    “此去十里,入南门而至府衙,尽为木轨驰道,公子可乘车而归。”

    “善。”

    公子轻飘飘的一句好,给了向疾莫大的鼓励。向疾朝王离投来感激的目光,不枉给他忙里忙外。

    随着王离的介绍,令扶苏意外的是上郡竟然未设监御史,怪不得始皇帝会让自己监军上郡,原来其中还有这缘由。

    走了到人群末尾,扶苏并未见到在史记上留有一笔的两位秦将,不禁问道:“怎不见涉间、苏角二位将军啊?”

    “于是至则围王离,与秦军遇,九战,绝其甬道,大破之,杀苏角,虏王离。涉间不降楚,自烧杀。”寥寥几笔便勾勒出苏角悍勇,涉间弥坚的形象,令扶苏对这二位秦将心生一丝敬仰。

    “涉间、苏角二将正戍守高奴、广衍二县,并未有空前来奉迎公子,还请见谅。”

    王离一边在前为公子等人指引,一边回应。

    众人很快便来到一列马车前,扶苏好奇朝其望去,想看看这木轨驰道被如何改进了。

    “何为不见枕木?”

    扶苏设想的木轨驰道更像是后世的火车轨道,而向疾改良的木轨驰道更像是旧上海滩时的电车轨道,将枕木埋在地面以下。

    “因为马步。”

    向疾从身后回答,“公子的木轨驰道所设枕木正好为一马步,使马奔跑时步步都落在枕木上,以此为驱,促使马儿越跑越开,但实际并不可行。”

    “为何?”

    扶苏不解。

    “因为马儿不守规矩,跃马一步或落枕木上,或落枕木下,甚为伤马。不如深埋地下,以土覆坚,则步步皆为坚实。”

    这下扶苏想明白了,马不像人那般循规蹈矩,起步时步频与奔跑时的步频不一样,不能保证次次马蹄都落在枕木上。而一旦落在枕木下,就会产生高低差,要么损伤马腿,要么崴到马蹄。

    “甚好!那我就来试试这木轨驰道之效果。”

    扶苏率先上了马车,雍巫为其御马。其余众人也纷纷上了后面的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