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竟是公子扶苏

第一百二十七章 贺兰山下

    “公子确有此忧。北患未消,边郡不可丁零,眼下还需实边以遏匈奴。”司马逪承着历阳的话往下说道:“将军经多日观察,发觉贼人借势而已,未有作乱之心。所为不过是迫使公子妥协,不再以爵实授田。不过贼人临时起意,辎重不齐,军备不修,待其耗尽之时......”

    “这要等到什么时候?”李适与其宗亲祖父李信一般是个急性子,马上打断了司马逪的发声,“依我之见,当断不断,必受其乱。若是公子有所顾虑,为何不调边军南下?”

    历阳也有此疑问,也将寻问的目光投向了司马逪。

    “据传言,肤施大族或与匈奴有来往,二者关系甚密,公子恐中了调虎离山之计,酿成更大的后果。况且......”司马逪说到后面不觉地压低了声音,历阳顿时心领神会,拉着李适凑近了些,“况且呼衍氏部落虽附于我秦,但人心混杂,不可不防。若是有胡趁机勾结,内外呼应,其后果难料。”

    李适皱着眉头听完,他对肤施大族勾连匈奴之事心存怀疑,他觉得这是豪强的疑兵之计,意在拖住边军主力,削弱公子的底气。

    “可有证据?”

    “暂无实证。不过呼衍氏部族中就有数名赵氏宗亲,从代地流亡漠北。据他所说,匈奴王庭驻于河南地期间,不少燕赵豪杰皆投奔而去,意在借胡反秦。”

    司马逪在扶苏停留阳周期间,对赵康颇为上心,因此从中套出了不少话,“例如邯郸之战后,赵将苏射便领残兵附燕,而后附胡。”

    “果真?”李适也是第一次听到这般秘闻,一时间有些吃惊。

    “绝无虚言。”司马逪一字一句回道,此言也让二人陷入了沉默。

    沉默半响后,历阳才出声打破了沉寂,“依县长之意,将军欲使我等自备,以防贼人狗急跳墙。可眼下上卿陡至,我等起兵如何瞒得住?而且上卿本欲今日便走,幸县长突至,才得以停留。若是上卿行至阳周......”

    说到这里,历阳不觉打了个冷颤,这不就是羊入虎口么。

    “绝不能......”司马逪一激动,说话有些大声,但马上反应过来,压低了音量说道,“绝不能让上卿去阳周,贼人手里还握着赵铭为质。这才让公子颇感棘手,左右为难。”

    “赵铭何人也?为何公子如此重视?”

    李适自出任开田中尉以来一直呆在徙泾县,并不知晓肤施诸事,第一印象便是觉得公子这般投鼠忌器的做法显得格外妇人之仁,但并未表露出丝毫不满,反而出声寻问,或许其中另有隐情。

    “赵铭乃郡守独子。”

    听到历阳的解释后,李适紧锁的眉头才得以松开些许,他有些能体会到公子的难处了。

    “可上卿去留,我等实难左右,这可如何是好啊?”

    ……

    晚些时候,河南地西北方向贺兰山麓脚下,这里是不少赵国遗民逃难的定居点,现在也成了贺兰氏匈奴部族的定居点。此地土地平旷,屋舍俨然,鸡犬相闻,牛羊成堆。虽然土力贫瘠,但地里粮食却丰沃,真是一处桃花源。

    因为河南地是始皇帝新拓,本就需要极力迁徙人口实边,所以治理难免疏忽,让这群赵人混居着匈奴在此聚集。

    此时,在这处村落的中心,一个明显与周围风格格格不入的一处宽阔的院落内。

    “苏将军,没想到你居然还活着。”风尘仆仆赶到这里的乐易有些惊讶地望着眼前两鬓斑白的但精神矍铄的老将。

    苏射,赵国宿将,长平之战中赵括战死,赵军群龙无首,傅豹、王容亦相继战死,苏射却率领部众成功突围,没想到竟在贺兰山定居下来。

    “老夫侥幸而已。”苏射下意识地低头揉了揉大腿,当年突围时,大腿不慎中箭,现在不光是坐久了会疼,阴雨天气也会隐隐作疼,已成了不可治愈的暗伤,烙下了病根。

    作为秦军都尉的成郕对眼前的老将并无多大感触,轻哼出不可觉察的一声,心里嘀咕道:确实侥幸。

    苏射仿佛看出了成郕的心思,收起揉腿的大手,感叹道:“秦军作战不畏死,甲坚兵利,我赵君臣猜忌,主将妄动,这才覆灭。若是廉颇、蔺相如皆在,又如何教你们秦人嚣张。”

    “眼下便有一个机会。”乐易听出了苏射言语中的不服,旋即将阳周的情况告知于他。

    随着乐易话音刚落,苏射冷哼,“老夫为何要帮你?”

    另一旁明显胡人模样的人马上用并不熟练的话语应道:“我贺兰氏也没有义务替你出兵。”

    乐易一笑,“莫非你们匈奴人还真是蛮人,就如此喜欢出尔反尔?还有原来苏将军也不过是匈奴养的门客而已,没有一点实权,还不如当初效死战死在邯郸。”

    “他们归他们,你莫以为凭口舌便可平宴天下,简直可笑!”苏射一眼瞧出了乐易的激将法,“还有,这里只有老夫能掌兵,不然他们为何让你来单独见我。”

    “既然如此,我也不多聒噪。”乐易从怀中取出一副玉佩,递与苏射,“就凭这个。”

    这抉玉佩只有半个巴掌大小,通体温润,上有双龙盘旋争大日之雕刻,而那枚太阳突出少许,上点红漆,轻轻的抚摸上去,会发现那太阳竟然不是红漆点上颜色,而是古玉本身那一处便是红色,剔透晶莹,很是漂亮。

    苏角放在阳光下细细端详,那轮大日上竟有一小字,是赵国文字“赵”,不由心头一震,声音有些变调,“这是?”

    “苏将军既然已知,何故再问?”胡亥轻笑。

    “乐公子是从何处寻到此物?”苏射继续问道。

    “我非其本人,但此主人与我亦师亦友,交往颇深,在其死前将此物送给我,愿将军成全。”

    苏射沉吟许久,然后才问道;“乐公子想要老夫如何助你?”

    “如此......即可。”乐易旋即将他的计划和盘托出,听得苏射眼睛一亮,很是意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