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徒二人的行程十分紧凑。

    最开始，每天的上午、下午和晚上都要摧毁对方一个据点；但是对面也不是泥做的任人拿捏，很快所有的据点就统统加强了防卫，一天下来，能拿下两个据点就不错了。

    再后来，对方知道继续这么做只能延缓他们进攻的速度，索性把各据点的大部分人手抽调回来，集中一点来个守株待兔。

    师徒二人面对突然减轻的进攻压力，却是丝毫不敢放松，毕竟他们可不知道下一个据点会不会就是敌人的临时大本营。

    一连拆掉好几个据点，名义上是拆掉了，可实际上的收获为零。关键的东西和人早就搬走了，师徒二人也不可能长期占据这些地方。久远来看，自从敌人采取了收缩战略以来，对面的损失几乎为零。

    这可不行！可是二人说实话也没有什么好办法。他们只有孤零零的两个人，唯一能依赖的也只有武力了。

    为了预防可能的埋伏，师徒并没有冒然冒进，而是依旧选择了稳扎稳打，一天一个据点，雷打不动。

    说实话，每次进攻据点之前担心埋伏的神经紧绷，与据点早已人去楼空的期望落空反复交织，不得不说对精神是一种极大的折磨。

    十几天下来，师徒间已经没有了任何对话，一个眼神就能交流一切的信息。

    有时候Gaia甚至希望，干脆就赶紧来一队人马，痛痛快快地打上一场吧！别再躲躲藏藏的了！

    只是每次这种希望都只会落空，让她心里极为难受。多次的失望，积攒了不少戾气在胸中。Gaia选择了发泄。只见她对着一栋废弃的大楼，不断地轰出一道又一道罡气。

    罡气击中了水泥墙面，并没有留下什么明显的痕迹，Gaia心中的烦闷更深，眼瞅着就要掐诀形成龙卷把这栋大楼毁去。

    “敌暗我明，勿要乱动！”关键时候，还是师傅拉了一手，这才让Gaia没有出手。

    师徒二人的一举一动，都通过几百米外的一个微型电子眼传到了对方眼里。

    “小家伙已经沉不住气了，动手吗？”

    “再等等，这个老家伙还有几分性子，再继续磨一磨。叫人过去还没被摧毁的据点，埋上炸药地雷、法术陷阱，有什么埋什么，狠狠地恶心死他们！”

    又是半个月过去。凡是师徒所到之据点，无一不是充满了陷阱，每排查一个，必须打起十二分精神，否则一不小心就会被阴到。

    Gaia已经愤怒到了极点！

    牛老道也维持不住淡定的模样，是以他这一次并没有阻止打算遥控罡气龙卷摧毁据点的Gaia。

    二人距离据点还有几百米，Gaia双手掐诀，很快一道微小的龙卷就成形了。她控制着这道龙卷往据点处缓缓移动，一边移动，自身的规模也在不断壮大。

    终于，一道两层楼高的小龙卷冲进了据点，只一个瞬间，就听得劈里啪啦声不绝于耳，看来这个据点也是布满了炸弹。

    “师尊助我！”Gaia似乎是不满龙卷的规模，想要师傅帮一手。

    牛老道却是有些犹豫，毕竟是第一次远程摧毁据点，他觉得自己还是在旁边看着以防万一比较好。

    却说那龙卷在卷起了不少杂物之后，自身的吸力有所减弱，转速也逐渐减缓了下来。如果转速减少到一定程度，那想要再起可就难了。

    至少没办法再隔着几百米升一次。

    Gaia眼看着也是有些着急，再次大喊：“师尊助我！”

    牛天师也不再含糊，一只手搭在了Gaia的肩膀上。随着能量的不断传输，原本有些萎靡的龙卷也是又一次强劲了起来，很快长到三层楼高，而后又变成五层楼高，已经有些吓人了。

    师徒二人望着这副龙卷风摧毁据点的画面，都是不约而同地露出喜色。

    就在这时，无数人影从二人的四周激射而来！

    却说那牛老道与Gaia，此刻就宛如电脑与U盘的关系。牛老道给Gaia传输法力，就好像是把自己的文件剪切，然后移动到Gaia这个U盘里。这个过程是不可以打断的，可是此刻敌人来袭，却又不得不打断。

    这一打断，自然是文件受损，Gaia这个U盘倒是没事。只见牛老道刚一缩回手，就有好几道青芒从老道的掌心逸散而出，连带着老道自己的气息也是有了几分不稳。

    而Gaia这边，其实也好不到哪去。她先前的法力大多用来维持罡气龙卷，此刻正是体内空虚，并没有太多法力可以拿来应战。当下之计，唯有暂时退避！

    然而这是不可能的。

    来人者众，迅速将众人围成一个全方位的包围圈，连天上都站满了人，真可以说插翅难逃。除非师徒二人能够在地下穿行，不然怕是怎么也走不出去了。

    当然，如果是秦枫在此，用他的缩地成寸神通，加上牛老道来供给法力能量，也未必不可以逃出去。只不过这种天才神通，自然不是师徒二人所拥有的。

    只见为首一男人，赤膊上身，肤色古铜，浑身纹满罗汉，从腰间取出一个铃铛。他轻摇三下，口中呢喃古怪咒语，神情肃穆。

    只这么一摇，漫天的能量就形成一个锅盖形状的盖子，和一个挡住地面的底盘，把二人完全地包在其中。

    这下，莫要说在地下穿行，就是秦枫的缩地成寸，也出不去了。

    Gaia此刻，法力空虚的虚弱感和被敌人包围的紧迫感一同袭来，后心竟是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唯有一战。

    牛老道率先动手。虽然他之前因为传功被断，白白损耗了小半修为，但是他本身法力足够庞大，举手投足间不断有深青色光芒涌现，大叫一声来的好，随即便有一道道能量匹练攻击着眼前的光幕。

    而敌人也不是吃素的，天上的众人纷纷盘坐结印，无数法力组成字符的形状，朝着二人冲去。

    Gaia也调动体内剩余不多的法力，勉力支撑着。

    看出了Gaia的窘况，牛老道挥出几道能量匹练护在她周围，大声对她说道：“调息为主，防御为辅，无需出击！一切有为师！”确实，Gaia现在最好的选择就是尽快恢复法力，法力越多，二人逃出去的希望就越大。

    但是看出Gaia情况的不止牛老道一人，地上的某位邪修也是看出这一弱点。不如说，对方早就计划好了此次偷袭，目前发生的所有情况还在计划之内。

    这人个子不高，上身同样没穿衣服，取而代之的是挂满了骷髅头串成的念珠，总共是十二串，满满的挂在身前，倒也像是一件衣服。只不过那骷髅一个个的极小，虽然是人骨的形状，却不大像是正常人的。除非——这些骷髅，都是取诸尚在腹中的胎儿……

    只见这人一把扯下胸前的十二圈骷髅念珠，那念珠常年佩戴，竟是诡异地融进了肉里。那人大力一扯之下，只听得渗人的嗤啦一声，念珠沾着那人的鲜血肉皮便被一同扯下。

    他惨惨一笑，将这十二圈念珠往空中一抛，在天上组成了一个大阵。那滔天怨气立刻将周围能量全部隔绝，并且不断吸食师徒二人的一切能量，甚至还有精血。

    说起这骷髅念珠取自胎儿，尚未出世便被人剖出，怨气自然是不轻。修士用的法力，来源是人气，其中伦理道德占据了很大一部分。

    这个大阵附带的怨气，使得此处的道德观念遭到了极大的挑战，大阵之内，人气自然稀薄，可供修士恢复的能量，也就用一点少一点。不光如此，大阵内的人气，还有不断向外逃的趋势。毕竟这可不是善阵，各种能量也是会天然离开这种充满煞气的地方的。

    如果这个大阵的功能只有这点，虽然恶毒，但毕竟没有实质的杀伤力。

    前面说过，大阵的来源是婴孩颅骨，这些孩子尚在发育中。所谓发育，就是通过脐带，不断攫取营养。要制作这种念珠，需要在不剪断脐带的前提下取到孩童颅骨，这样才可以把他们的发育特性也是被保留下来。

    在佩戴过程中，婴孩颅骨念珠误以为自己还在母亲腹内，会按照在子宫内的习惯重新跟佩戴者建立血肉脐带，不断攫取佩戴者的营养，永不休止。

    是以那使用者刚一抛出念珠，就弄得血淋淋的，全是能量脐带被强行扯断造成的。不过这也不是大问题，后续收回，还是会自动重新建立脐带，不用太过担心。

    正是这种不断吸取营养的特性，一旦离体，骷髅念珠就会本能地寻找下一个母体。大阵内被困住的师徒二人自然就是不二之选。

    这也就是大阵的第二个功能，它还能不断吸取阵内所有人的能量，能量吸完了就吸取精血，然后是骨髓，直至把所有人都吸成干尸。

    每圈念珠有九九八十一个颅骨，十二圈总共是972个颅骨。一边不让修士吸取能量，一边要以972个颅骨的数量吸取修士的能量，此消彼长之下，效率还是比较可观的，尤其是现在阵内只有能量不足的师徒二人的情况下。

    一个牛老道法力传输被断，相当于之前剪切了一部分文件，比如一个Gb吧，就算只传输给了Gaia几百Mb，现在突然被断，这一整个Gb也是要全部丢失的；另一个是法力大部分都用来控制龙卷的Gaia，此刻剩余的法力只有不到20%。而远处的那个龙卷，更是早就消散了。

    只能速战速决！每迟一分，二人的希望就渺茫一分。眼见得无法继续恢复，Gaia也是一改坐姿，起身从包里掏出一柄小剑。口中喝出二字：“请剑！”

    登时，那柄小剑立马放大，变得足有丈二长度。这种大小，肯定不是用握住剑柄的方式操控。只见Gaia右手并指，点在剑柄的末端，吃力地朝天上的念珠挥出，一击之下，把三圈念珠打散了，自身的法力也只剩下10%左右。

    而牛老道这边，把之前用剩的指尖青芒几乎全部弹给了那个操控铃铛困阵的人，同时再次右手并指为剑，左手也是在右手上抹了三遍，口中还念念有词：“淬光！藏锋！请剑！”

    这一招，就是之前处理第一个据点时，牛老道所用招数的升级版。

    话不多说，他直接朝着困阵人冲了过去，效果也是不错，直接把那人胸口打了个窟窿出来。

    那人也是毫不含糊，眼见得自己是活不成了，赶忙一只手伸进铃铛内部。只见他的手刚一伸进去，血肉就在飞速消融，当他握住了铛簧的吊线之时，左手手掌也是化作白骨。那人肩膀和上臂一同发力，带动白骨竟是把那铛簧不断摇晃，以一个奇快的频率撞击在铃壁上，一时间铃声大作。

    牛老道本来是不可能坐视那人作此动作的，但是无奈，那人毕竟有两只手，他的右手在临死前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会避让的行为。

    他连蛋扯下了自己的篮子，朝牛老道甩了过去，只为争取摇铃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