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唱一曲惊天动地(二)
开唱之前,我们按照惯例每个人先干掉了半瓶啤酒。之后猴子拿起了麦克风:“小弟们,你们觉得我唱什么歌合适?”
我和许公子每人赐了他一记白眼。诗人则认真地想了想说:“依我之见,阿杜比较适合你。”
猴子一把搂住诗人:“你看看,还是诗人懂我。”
诗人甩掉他的手:“因为我觉得他的歌你唱好唱不好都是一样的,反正就是两个字——嘶吼。”
许公子在一边摇了摇头:“你可以试试成龙啊柯受良啊!反正他们都不怎么会唱歌。”
“我让你们来是出主意练歌技的,不是让你们打击的!”猴子愤愤不平地喝了一口酒,“陶然,帮我点歌,你点什么我唱什么!”
我当然不能听他的。在来之前范妮告诉我她有点感冒,晚上不和我们一起行动了。她嘱咐我好好帮猴子,先选出几首符合毕业晚会这个情景的歌曲,然后再精雕细琢。我说你对猴子的水平有信心吗?她向我透露已经和组织毕业晚会的两个朋友说好了,特地保留一个节目给猴子。所以我们几个要发自内心的去帮助猴子,不然她也脸上无光。我说那之后你都毕业了,还要什么光啊。范妮回复了我一句滚。
我背负着这样的任务,自然也就有了使命感,也自然有了一些准备。
“我觉得啊,猴子你要选的歌首先得符合当时的场合,这样大家会随着这首歌的意境而产生足够的共鸣。二嘛,这首歌要小众一点,这样就算你唱得有毛病,也未必有多少人能听出来。”
“陶然说得好!那你给我推荐几首!”
“比如伍思凯的《有梦有朋友》,意境九十分,小众程度一百分;任贤齐的《老地方》,意境八十分,小众程度八十分;赵传的《给所有知道我名字的人》,意境一百分,小众程度八十分;小虎队的《放心去飞》,意境一百分,小众程度八十分;朴树的《送别》,意境一百分,小众程度七十分。”
猴子横跨过许公子和诗人奔到我的面前握住我的手:“什么也不说了陶然,看来看去还是你最够意思!好兄弟不说别的,走一瓶!”
我本就打算要多喝两瓶啤酒的,自然乐于听命。我俩干完这半瓶啤酒,许公子已经开始在帮猴子点我说的这些歌了,唯有诗人若有所思。
我推了他一把:“诗人,想什么呢?”
“陶然,你的分析我完全赞同。可是你不能仅仅局限于歌曲本身而忽略了由于歌曲演唱难度差异以及歌者的自身条件所限所产生的不同效果。”
我看了看猴子,猴子看了看我,我相信他一定没听懂。我思索了半分钟:“诗人,我移樽就教一下,你的意思是,有些歌好唱有些歌太难唱了是吗?”
“对!”诗人认真的点了点头,“移樽就教这个词很少有人用,你有进步啊!”。
我也摇头晃脑了两句:“我本是书生,奈何入凡尘。诗人啊,读书这事我比不过你,唱歌这事你可就大错特错了。”
“何以见得?”
“你想想看,这可是猴子,猴子啊!他唱哪首歌不费劲,唱哪首歌不要命?!”
瞬间,我们达成了一致,也包括猴子自己。
练歌的过程着实痛苦不堪。猴子先尝试了一下《有梦有朋友》。由于这首歌过于小众,他花了大约一瓶啤酒的时间都没有把词记下来,那曲调更是上天入地一般四处乱飞。《老地方》这首歌的效果稍好一点,可是由于副歌部分比较平,猴子怎么唱都没有那么温情脉脉的感觉。就像是有一个女孩在用戏剧腔问道:“我的吻,我的吻它丢在了哪里?”这时舞台上出现了一个猴子版的机器人用没有温度的声音机械地回答说:“给过你的吻,还在老地方。”
所以这两首歌在第一轮就被pass掉了。这过程消耗掉了五瓶啤酒六根烟,还有半小时左右的大好青春。猴子自己喊了暂停,说要出去透透气。我向许公子使了个眼色,许公子看猴子走后也悄悄跟了出去。没一会儿,他回来汇报说猴子又下楼去找程姐聊天啦。
又过了五分钟左右,猴子带着一脸笑模样回来了。我们的训练或者说是实验继续开展。
不可否认,赵传的歌确实好听。不得不承认,赵传的歌,我们都唱不上去。猴子费劲全力唱完两遍,感觉他已经要被吊死了,而我们也要被他临死前指甲划玻璃的声音挠死了。这首歌也pass。
这时范妮的信息来了,问我们玩得开不开心。我说一切顺利。过了一会儿,她的信息又来了:你怎么不关心关心我?
我这才想到,光顾着胡闹了,还真把范妮感冒的事忘了个干干净净。可是要让我一本正经地问她现在好些了吗吃药了吗喝水了吗,我又觉得有些别扭。于是我告诉她:比起你的苦痛,我们承受的煎熬十倍于你。
当晚,范妮再没有给我发过信息。
可能是由于有些泄气了,接下来的小虎队和朴树,猴子也打不起什么精神来。就在我们有些懊恼的时候,程姐推门进来了。
“小弟兄们,我来给你们加点茶水。”
猴子迅速站起来接过程姐手里的茶壶:“程姐你太客气了,你叫我下去拿就行啦!”
我也搭了腔:“程姐,你快解救解决猴子吧,他这歌唱得实在是......”
我还没说完,猴子就打断了我:“哪有的事儿!来,小虎队再来一遍,我给程姐献歌一曲。”
程姐也没客气,坐在了许公子和猴子中间,拿起一瓶啤酒和我们碰了杯。
说来也怪,这一次猴子竟然基本都踩到了节奏上,调子虽说略有震颤,但也不再撕心裂肺或者百转千回。一曲毕,我们都为他鼓起了掌并干杯庆祝。
程姐放下酒瓶,用左手手背托着下巴说:“小男,你的歌唱得挺好啊!不过确实有需要改进的地方。要不我唱一遍,你听听看?”
果然就像诗人说的一样,歌曲本身的演唱难度差异以及歌者的自身条件所产生的效果确实不同。如果说听完猴子的《放心去飞》,你可能还会担心飞的过程中会不会遇到气流冲击或物体撞击,那么听完程姐的歌,你就飞吧,放心地飞吧。
为此,我们再次鼓掌干杯庆祝。程姐对猴子说你再唱一次,我帮你打磨一下细节。
听到这句话,我说我出去打个电话,许公子一把环住诗人的脖子要他陪同一起上厕所,猴子一边笑一边冲我们挤眼。
我自己走出了酒芭绮的门口,点起一支烟,看着汽水马龙和红男绿女融化到渐浓的夜色和飘散的烟雾之中。打开手机,想要和陈瑜说点什么,却又一时没了词语。
等我再次回到KTV的时候,看到许公子站在楼梯口。他伸手拦住了我。
“先别进去,等一会儿再说。”
“怎么啦?”
“两个人正高兴着呢,好像还抱在一起了。咱们再等等。”
“这个猴子,可以啊!诗人跑哪去了?”
“他最近在手机上下载了好几本电子书,估计一时半会儿也出不来厕所了。”
那天的结尾对猴子来说是完美的。猴子选定了《放心去飞》这首歌,并且真的有了进步。并且,后来的某一天,他偷偷告诉我,他和程姐接吻了。他说那是他第一次吻到一个如此美妙的女人。那个吻的力量,让他觉得自己能唱歌,能做梦,能穿越空间,能知晓世界上一切的奥妙。
离开酒芭绮,我们几个一起摇晃着往回走。猴子迈着大步走在第一个,在快要到学校门口的时候,他忽然跳转身对着我们大喊:“兄弟们,谢谢你们!你们拭目以待,等我唱一曲惊天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