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汝之父母之灵魂，如同此位面所有亡者之魂，已彻底湮灭，再无复活可能。此事，切莫开口。”

    湮灭？他们是财富女神的信徒，会被接引到女神的国度，怎么会湮灭呢？怅然若失的马休，万万没想到父母会有这样的结局，心瞬间空洞了。

    “莫要多想，本位面所有生灵之灵魂都将有此结局。吾降临塔拉欣之时，本位面已为遥远国度之规则所污染，引发魔法能量混乱、自然之力失衡。此污染会传染所有生物、怪物、魔鬼、恶魔，即便是真神亦不可避免，诸神已放弃本位面之一切，禁封位面之所有，亡者之魂亦是其一。汝等数千年祈求之神，皆为真神之烙印。再百余年，烙印消耗殆尽，神术断绝。”

    果然，真神早已抛弃塔拉欣，人类祈求数千年的只不过是祂们留下的痕迹。这是何等可笑。马休心中苦涩，在为信仰所不值，眼神暗淡。忽然间，他抬起头，眼神中又多了一丝期待，“伟大的永恒之树，您不就是一位真神吗？我等凡人信奉您，在亡故之后，可否前往您的国度？”

    “吾非真神，亦无神国。汝莫惊慌。只千余年后，吾可清除位面之污染，位面之魔法能量重新稳定。届时，诸神或许会重新接引信徒，吾亦登神。待吾登神，即可赐汝永生。”

    永生，多么令人心驰神往的字眼。但是首先得活千年，马休不免心中苦涩，千年对于永恒之树来说，也许只是睡一觉的功夫，对他来说，却是难以企及的时间长度。

    “可是……伟大的永恒之树，我只是凡人，只有120年的寿命，活不到千年之后。”

    “法师赐予汝之龙血，原可将汝化为龙族，可得1千余年之寿命。然，法师报答汝等之先祖，赐予天赋血脉。汝之血脉来源与龙族有世仇，汝虽可化身为龙，但无真龙之寿命，且汝之等级只能依照人身等级提升。这也有一定的好处，若汝之人身血脉之力达到传奇水平，汝之龙身亦将达到远古巨龙的生命层次。”

    说话间，一根指头长的小树枝悬浮在马休身前。

    “此为吾早年掉落之幼枝，拿着它，随时戴在身上，可保证汝之龙身不被混乱魔法能量所影响，亦可隔绝身体之污染，助汝前往诸位面。法师临走前，建有一道传送门，遗留一些魔法物品。汝可通过传送门，前往其他物质位面，寻觅长生之法。汝等会污染诸位面，切记随时佩戴，不可遗失。”

    马休小心地捧起小树枝，它很轻，Y子形结构，看不出也摸不到任何特殊之处。他简直无法想象，这是永恒之树的一部分。他将小树枝挂在项链上，和小葫芦吊在一起，暗暗发誓永远不摘下来。真龙是魔法生物，他是知道的。而塔拉欣混乱的魔法能量，会使魔法生物持续发狂。他可不愿意当一个只会发狂的疯子。

    “伟大的永恒之树，前往其他位面，我需要注意什么吗？还有，我必须现在去吗？”无论对方说什么，马休都会照做的。他十分清楚，这不是商量，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去不去，皆随汝之心意。

    力量者，有凡物自身生命之力，奥术之力，神术之力，自然之力。修习其一，即可增强实力。

    诸位面有诸多职业，便于获取力量。汝之血脉，乃生命之力，但汝无职业等级，不用考虑其影响。汝若天赋异禀，命运垂青，或可在寿命终点前，晋升传奇。

    建议汝选择使用自然之力的职业，或非施法者职业。吾将以平和自然之力，安抚混乱之魔法能量。百年后，中级奥术施法者不受混乱魔力之影响；五百年后，高级奥术施法者不受影响。然，自然之力使用者自今日起不受影响。

    吾之幼枝，会将魔法能量转化为自然之力，供汝使用。汝若修习奥术，则需五百年之后，返回本位面，否则吾亦无法护佑汝。其余诸事，待汝前往异位面之后，自当获知。

    时间，汝自行安排。如果力之所及，可多捕获魔鬼。”

    抓魔鬼做什么，这些天生坏种，能有什么用？再说，魔鬼狡诈，哪能轻易抓住。马休总是改不了在心里胡思乱想的毛病。全然忘记了，身边的巨树，可以直接读到他的心声。

    “汝莫瞎猜，魔鬼是诸位面最佳的打工人，吾自有用途。汝只要能囚禁魔鬼1小时，以吾之幼枝触碰它即可。这两颗种子，乃吾给予汝之报酬，为吾左右之果实。其皮，第一口可增10年寿命，播种后，会改善土壤之肥沃度。”

    两颗种子，又悬浮在马休身前，一颗是橡树种子，一颗是紫杉树种子。正好对应了永恒之树东西两侧的橡树和紫杉树。

    马休将种子收好，壮着胆子问道，“永恒之树呀，我知道自然，却从未听过自然之力。您可否为我解惑？”

    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清风吹拂着绿草，驱散了天空的云彩，树下更加明亮了。仔细倾听，亦有微弱的虫鸣鸟叫，声声入耳。天空映照着大地，大地依托着天空，二者之间，是生命的乐园。

    远方的森林，以苍翠的林冠承接光明，塑造黑暗。生长、杀戮、死亡，是森林永恒的主题。树木如此，长得更高，舒展得更宽，抢占着更多的阳光与养分。灌木、杂草如此，发达根系，抢夺土壤中每一份营养。食草、食肉动物如此，尽可能得利用林间的一切，发育、成长。它们最终都会迎来相同的结局，死亡，将自身所得归还森林。

    马休将视线，望向更远方，遥远到视线之外的人类社会。贵族、教士、平民，与森林中的一切，本质上并无区别。贵族，便是人类社会丛林中的大树，以武力和律法为根和冠，占据更多资源。教士，以智慧和宗教为爪和牙，截取大树下残留的资源。平民，见缝插针，以辛劳为根本，以弱小为枝叶，竭尽所能抓住每一份生存的机遇，有勇敢，有奋斗，亦有卑鄙无耻。贵贱与否，皆为生存，亦无本质区别。

    这就是自然吧，马休心有所感，微微领悟了自然的一部分真相，生与死、靓丽文明之下的野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