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运的家伙

第1章 她不想把他榨干了

    欧阳剑精心策划的民用无线电芯片生产项目是他准备在长鸿一鸣惊人的杀手锏,这个项目甚至到了生产线入驻时,长庆内部也仅限于几个高层知晓,外人知道的也就宁致阳了。

    所谓的民用无线电芯片就是指用于民用领域的无线电通信设备中的芯片,这些芯片通常用于实现无线电频率的接收、发送、解调等功能。随着电子设备的集成度越来越高,这些芯片在无线通信设备中扮演的角色也越来越重要,如Wi-Fi路由器、蓝牙设备、智能家居设备都会采用民用无线电芯片。欧阳剑此次投入的一条生产线主要用来生产Wi-Fi路由器、蓝牙设备上的芯片。

    因为这些芯片的设计和制造需要符合相关的技术标准和法规,以确保设备的稳定性和安全性,所以相关检测非常严格。尽管欧阳剑对首批产品不抱有太大的期望,但总不至于像上次的汽车零部件一样,达标率低得让人笑话。哪知检测结果出来让所有人都大大吸了一口凉气,所有的产品均不合格!

    芯片的生产与汽车零部件的生产完全是两个行业,前者特别注重技术创新和研发投入,它是典型的技术密集型的领域,持续的技术创新和研发投入对于提高芯片性能、降低成本、增强竞争力都是至关重要的。但欧阳剑自己的设想还没有那么好高骛远,他只是购买现成的技术积累来完成生产,或者说他的业务其实是代工,他的企业也不需要加大研发力度,提升自身的技术水平。因此实际上欧阳剑所主导的这次芯片生产,属于先进型企业不愿意浪费时间和人力,不得已委托第三方来生产而已,即便这样,对设备和人员的要求也是极高的,因此欧阳剑加大投入的同时还对参与生产的中层管理人员进行了长达两个月的集中培训。维护生产线和质量监测的人员长庆内部是没有的,欧阳剑不得不高薪从南方挖来了五名人员,数量似乎不多,但对于一条自动化程度相当高的生产线来说足够了。

    做出了这么充足的准备,如今面对这样的结果,欧阳剑甚至无法断定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检测报告中罗列出来的一大堆的数据和专业术语他只能读得懂很少一部分。操着南方口音的质监员告诉总经理,芯片是高度精密的电子组件,任何质量问题都可能导致产品性能下降甚至失效。他的建议是为了确保每一颗芯片都符合规定的质量标准,他的公司需要建立更加严格的质量控制体系,而在这一点上,欧阳剑过度急于求成,造成了今天这一极度被动的局面。在欧阳剑的想象里,他已经准备了近半年的时间,而对于芯片的生产,一般的行业标准是需要三到五年。

    几件不顺心的事情积累在一起,欧阳剑的心情败坏到了极点,他不敢回家面对妻子,倒不是怕她的嘲笑。相反,周玲从不过问他工作上的事情,这两年来他俩在一起的时间里谈论相互工作上的事情已经成为了一种约定俗成的禁闭,为此欧阳剑有时会感觉到沮丧,因为他好想把在公司取得的进步说给最心爱的人来听,在这个世界上还有哪一个人能比受到最爱的人的赞美更加甜美呢!

    他一个人默默地坐在办公室里吸烟,这个坏习惯是最近才捡起来的,上大学的时候他有过一段吸烟史,但是后来在外公和女朋友的劝说下戒掉了,戒断十多年了,怎么会又吸起来了呢?

    供暖还没有开始,白天还好,夜晚办公室里实在有些阴冷。他想起前些天让助手添加电暖气的事情来,结果呢,这个家伙一定是又忘了!真是事事都不顺心,他早就想换掉这个助手,可是母亲竟然直接否绝了他的想法,这个人据说跟董事会的某个人关系密切,这都是什么烂七八糟的关系,他这里是公司,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把手伸进来捞点好处的。

    他被自己的烟呛得受不了了,只好打开了一扇窗子。楼下一台车驶进来,通过外形他就能辨别出来是宁致阳的车,这么晚他怎么来了,电话也没打一个,是不是又出什么事情了,老天!

    宁致阳进来时并没有敲门,欧阳剑见他一手提着一个袋子,问这是干什么。

    “知道你一个人在这里闹心呢,还没吃饭吧?正好我也没吃!”

    宁致阳在沙发桌上打开袋子,拿出一盒盒的菜来,临了又拎出一瓶酒来。欧阳剑心里一阵感动,周玲就从来想不到这些,也不怪她,一年里他是很少准时回家的,刚结婚那半年还好,现在就已经成了自然了,他不准时回家甚至连个电话也不用打给妻子。

    “你爱吃的,呶,是我特地到那家店里点给你的,上火归上火,饭还是要吃的,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啊!”宁致阳一边说一边自己先落了座,等欧阳剑过来时,他已经给两个人都倒上了酒。

    “这第一杯,先给你压压惊。”宁致阳喝了口酒,接着说道:“失败是成功之母吗,虽然这一批次产品都不合格,但也让大家都认识到芯片生产是对技术要求特别高的,我看这次教训来得好,来得及时。”

    欧阳剑跟着他喝了口酒,叹了气说道:“老宁,你是不知道,损失太大了呀,就这一个批次……”他伸出两根手指冲宁致阳笔划了一下,宁致阳吓了一跳,他没想到芯片这个东西这么值钱的,那么小的东西!二百万,我的天!

    一时间也找不到更加合适的理由来劝说,只好埋下头来夹菜。欧阳剑看见了他脸上震惊的表情,笑道:“吓着了吧,跟你说,咱们这芯片在人家高手眼里纯粹是小儿科,上不得台面的。真正的芯片价值那是不敢想象的,咱们现在的技术根本就是第三代第四代的,是人家淘汰下来不愿意玩的,说出来你别笑我,如今咱只是给人家打工呢,人家自己不生产是嫌弃利润太低。”

    宁致阳思考着欧阳剑的话,他仍是难以想象,所谓的高科技芯片价值之高到底能高到哪里去,毕竟看起来一块块发绿的、布满几条金线的片状物跟它的价值反差太大了。

    “有没有个说法呢,问题到底在哪里?”

    欧阳剑皱起额头,瞅了他一眼,“只能专业团队来检测了。咱们省里还没有这样的专业检测部门,要送到上海,检测需要排队,大概要20天后才能有结果。”

    “你比我要懂得多,能不能猜测一下?”

    “我比你懂得多得多,也依旧没有办法猜测,这个东西不是拿在手上看看就明白得了的,你个不学无术的家伙,净说外行话,来喝酒吧!”

    第一杯酒见了底,欧阳剑的脸色红润起来。酒真是个好东西,他能让你从消沉的情绪中振作起来。

    “老宁,你说得对,失败是成功之母,实话给你说,这点损失我还承担得起,再说了,高精的产品哪有一次就能成功的。”

    宁致阳见他的情绪亢奋起来,不敢再让他多喝,顺着他的话头道:“只要你欧阳总经理有这个信心,那就没有做不成的事。另外据我所知,干这个芯片生产咱们算是市里头一份吧?”

    “就从规模上看,在省里也算得上是第一家吧!”欧阳剑有些得意,“我知道还有两家生产芯片的,但规模和技术跟咱们比不是一个层面的。”

    “阿剑,就这一点上,你比那个李显强太多了。他那个什么天恒临终关怀医院,好家伙,还没正式开业,这调子放得恨不得比天高,什么省内第一家,国家一流。再瞧瞧你,做事多低调,这么大的事业从来也不宣扬,就这份心胸,真让我姓宁的佩服。”

    欧阳剑本就有酒的人,被他这么一吹捧,人难免有些飘然。摇了摇头道:“咱家什么人,那是祖传的实业派,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被什么人比下去的。”

    宁致阳今天来就是要摸摸欧阳剑的底,不知道这个年轻人受了打击后有多大的反应。现在看起来似乎没什么值得担心的,虽然他觉得欧阳剑欧阳剑的能力终究比不上李显,但做生意除了能力还有许多更加重要的因素,比如家底,比如影响力,比如人脉,欧阳家到底是实业起家,而且资金雄厚,在省内的影响力无人能出其右的。想想自己心里也有了些底气,自己这两年还算是傍上了这位未来的长鸿掌舵人。

    只有一件事,他是听金莉告诉他的,有些担心。听说欧阳长鸿最近可能会回国,宁致阳综合了金莉告诉他的所有信息,判断这个老爷子回国可能有两个原因,第一是不放心孙子的企业,也就是长庆的经营情况,他要回来给孙子在长鸿打打底气;第二是为欧阳苑回来的,据金莉说董事长最近与董事会闹得很不愉快,不是闹,是董事会正在冷落她。宁致阳想明白了此节,心里也只有暗暗叹气,这一女一孙也真够给老爷子长脸的。

    宁致阳是个最能找机会的人。

    他打电话给欧阳剑的助手,知道他正在办公室里发呆,如果从识人这个方面来说,宁致阳完全可以做欧阳剑的老师。这两年的接触,他早就摸清了这位公子哥的脾性,知道他是受不了屈的,上次汽车零部件的生产质量远不达标,但长庆当时箭在弦上,整个集团都在看,最终在欧阳苑的勉强坚持下,硬着头皮顶过了董事会这一关。

    但是这次巨大的失败,有可能会从根上把欧阳剑的底气泄光喽,这是个只能用胜利不断激励的主儿,连续的挫折会让他意气消沉。宁致阳怎么会丧失掉这么好的机会。人类在消沉的时候,有些喜欢独自安静,孤独地享受失败的痛苦;有些则喜欢别人来帮他包扎伤处,抚慰悲伤的灵魂,欧阳剑是后者,而宁致阳则是个非常高明的心灵治愈者。

    人在失意孤独的时候,特别容易交心,成为永远的朋友!

    既然已经达成了预定的目标,延续这个良好的气氛,宁致阳及时地截止了这个话题,他也不打算把欧阳长鸿即将回国的事情再继续讨论下去。两个人喝到12点多,宁致阳打了一台车,将欧阳剑送回了家里。

    回去的路上,他给金莉打了个电话,女人一直不接。宁致阳挂断了,心里有气,这些日子金莉开始盘算她的下一步打算,他要宁致阳离婚了,对于这个要求,宁致阳心里早就知道有这么一天,让他为难的不是别的,他无法面对刘天悦,更加无法向她提出这个要求。最近这两个月,他都按时给天悦转过去三千块钱,什么话也不说,只是以微信的形式转过去,但两次都被天悦拒收了。

    今天晚上跟欧阳剑的一席谈话,使他坚定了自己与这位未来董事长亲密关系,如果有这么一个朋友,他宁致阳基本可以后半生衣食无忧。

    但人无远虑,则必有近忧啊。最近一段时间,投资公司的一班人蠢蠢欲动,听说要到集团去反映问题,这件事情在他多方运用手腕,不断挑拨之下几乎冰消瓦解,但他没有找到那个主使之人。

    他明白“擒贼先擒王”的道理,如果找不出始作俑者,那么这些事情就如同死灰下的暗火,早晚还会复燃。他一直想在公司里培养一个内应,但没有合适的人选,公司里全都是一些只知道拼命干活的死脑筋,这种事情如果找不对人选,那可是要捅篓子的。那个长相平庸的助理曾经是最好的人选,但宁致阳先入为主,刚到公司时因其面貌原因有过更换的打算,哪知倒被人家先捏住了把柄,现在对自己更是没个助理的样子,宁致阳不愿意到公司去,至少有三分原因在这个女人身上,他见不得她那眼神。

    身正不怕影子歪。虽然宁致阳来公司快两年了还大大小小没做过什么成绩,但想找他的错处也不容易。有时深夜里他会这样想,可惜的是他现在身不正啊,他私下里挪用了近百万公司账面上的预备资金,这可是挺大的过错。

    但宁致阳不担心,即便有人把这个揭出来,他一个堂堂总经理出去联系业务难道还要花自己的钱么,起码的费用得有吧,再说了集团里他是有靠山的。

    他——作为一个外来者,仅见过董事长两次面就被授以重任,这不应该说明问题吗?这不应该让一些人明白些什么道理么!

    司机喊了他两声,他才从沉思中清醒过来,不是酒的问题,这点酒对于只喝红酒的欧阳剑来说是问题。他想了一路,脑子清醒了许多,乘了电梯上楼,嘴里带出些曲子来,进了屋却发现漆黑一片,一盏灯也没开着,他明白这是女人在给他示威。宁致阳在黑暗里轻笑了一声,他对这个女人如今是了解得足够了。

    这个女人像一只永远不知餍足的蛹,每日里只知道不断从他身上索取索取,一旦满足了就会消停一段时间。宁致阳早就摸得清楚,也就拿出了相应的手段。这段日子她只是闹,目的无非是想让他离婚,关于这件事他还没能做出决定,他还要拖一拖,他不怕女人闹,他有手段。

    女人佯作不知他回来,只在床上假寐,身体却故意做出一个姿态来。借着酒意,男人欲火大盛,三两下扒光了衣物钻进被窝。

    “滚开些!一身的酒臭气,又从哪儿鬼混了回来找我泻火!”女人推开他,身子却自己转了过来面向着他。

    “陪着公子爷吃了顿酒,拉拉关系,你也知道,我早就厌倦了那个小小的投资公司。”

    “说得轻巧,动你那是要……”女人伸出一根葱一样的指头身上笔划,宁致阳见了这根手指,忍不住了,翻身就上,才发现女人竟然一丝不挂地睡觉,骂道:“你个浪货,男人不在家,你把自己弄得光光的,想干什么!”上去就动作起来。

    女人一边就和着他,一边嘴里就叫出了声音,一时间两人动作起来,少不得天翻地覆,云雨才收。

    “公子爷答应你啦!”女人抚摸着男人的胸口,一边问道,她是担心身边这个人的,从前她多次有过想把他一脚踢开的想法,因为在遇到宁致阳之前,给她献殷勤的男子大有人在,哪个都不比他差,比他强的更多些,当真是挑瞎了眼,竟然被这么个男人吃住了。

    “根本就没往这个话题上聊呢,”宁致阳有些喘息,他发现身边的这个女人对他越来越有吸引力,明明很多时候自己身体受不了仍然忍不住做爱。“他情绪不高,我过去给他打打气。”

    “打什么气,他要打气不会去找那个‘男霸天’么?”女人口中的“男霸天”自然指的就是欧阳苑,她私下里一直这么称呼董事长,宁致阳让她说话注意,她在男人面前却不在意这些。

    “山雨欲来风满楼啊!”宁致阳的手在女人的腰臀间不住滑动,“现在大家都有心事,蜂虿入怀、各自解怀吧。”女人低笑了一声,说了句我的怀却是你这个色鬼解的,这要怎么说。宁致阳被她撩得兴起又要女人上自己身上来做,女人却不做了,突然吊下脸来问那个事情谈了没有呢。

    好不容易渲染起来的气氛被破坏了,宁致阳顿时显得意兴阑珊,懒懒地道:“什么事?你怎么天天总有事!”

    金莉知道他的脾气,她是了解男人的,做爱之后的男人和之前的男人根本就是两种人。她冷笑了一声,转过身去睡了,她的要求虽然有些过分,但这种事情总要有个结果出来,之前的几件事宁致阳总算答应也一一办到了,最后这件事最大,弄不好两个人的名誉工作都要受到影响,她是在场面上呆得久了的人,怎么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刚才的一句不过是想打掉男人重新燃起来的热情罢了,这个男人是她以后的依靠呢,她可不想现在就熬干了他,她得心疼他。

    宁致阳也不生气,自顾也翻过身去,有酒的人加上一番运动,人已经乏得紧了,不过两分钟早就睡得熟了。女人仍然睁着一双眼睛在想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