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玉金玺缘

第十六章 鸡鸣狗吠炊烟

    朱冬天几人翻过后山看到了长城,他兴奋说道:“姑娘,姑娘,快开看,那是不是长城?花兄,是不是?”

    第五姑娘哪知道长城什么样,几人疑惑地看着花问柳,他笃定说道:“是,那就是长城,不过不是秦始皇修的,是大明朝修整的。大明当时为了抵御蒙古人,劳民伤财修整了这段长城,现在看来真是笑话,满清一次次突破进来,哪一次长城也没拦住。”朱冬天哪里管花问柳说的什么修不修长城、抵御不抵御的话,道:“姑娘,老乌...你爷爷不是说你老家就住长城跟前吗?那你岂不是到了家?”

    “哈哈哈,真是没见识,朱冬天,老子教教你,长城有一万里长,第五个姑娘家可能有一万里长吗?怎敢说长城就是她的家?”草上飞屡屡被朱冬天戏弄,好不容易逮到机会羞辱他,怎能放过?朱冬天反唇相讥:“老子有没有见识也不耽误娶媳妇赢银子,草兄,我媳妇家住哪里我就跟着去哪里,一万里我还嫌短了呢。”

    这是专往痛处挠,哪壶不开提哪壶,草上飞急道:“他妈的朱......”

    “算了算了,要论斗嘴、歪点子、恶作剧,你草上飞给朱冬天当徒弟他都不收你,少他妈说几句吧,还嫌丢人不够呀?”花问柳有自知之明,和朱冬天打交道你不能按照他的套路来,你给他一本正经,他就会收敛许多,你要想占他便宜,得把自己卖了。

    几人按照韩风的指引,花了好大一会工夫才来到一处小集镇。或许是赶上过年的缘故,集镇虽小货物却很齐全,几人一番大肆采买,除了必要的吃喝、被褥等生活用品,他们甚至买了许多房屋的装饰品,直接雇了几个壮劳力送货。等朱冬天几人回来天已傍晚,屋子里烧起了火炕,韩风和李信正在烤着下午打来的野味。几个女人忙着收拾房间。还别说,被朱冬天买来的东西装饰一新后,土屋草房也别有一番温馨。男人们喝着酒,女人们做着菜,吃着王干妈送来的饺子,真有了过年的气氛。一群人直吃喝到大半夜,男人一屋女人一屋分别休息。

    一直到后半夜,韩风始终辗转反侧睡难以入睡,索性起身来到院子里看着静坐冥想。但北风呼啸寒风刺骨,韩风不禁打了个寒颤,他想起小时候自己出来方便,铁叔都不忘叮嘱多披件衣服,时间久了不回屋定会出来查看,可这一切永远没有了,铁叔,你在哪?他怔怔地看着星星,眼里泛着泪花,突然一件棉袍披在身上,他顿觉欣喜,转身道:“铁叔,你什么时候...”却看到李欣倩关切心疼地看着自己,便不好意思笑道:“妹子,咱睡不着出来闲坐,外面冷得很,你快回屋吧。”

    “我陪你!”

    韩风心中温暖,拉住李欣倩的手,李欣倩偎依在他怀里,韩风说道:“妹子,咱这些时日真的很高兴,有你在咱身边做梦都能笑醒,只是想起铁叔心中就无比难过。”

    “你老说铁叔铁叔的,你给我讲讲他吧?”

    “你愿意听吗?咱是个粗人,怕那句话惹得你不高兴,妹子!”韩风紧紧抱住李欣倩。

    “大哥,你还在生我的气?我哪有那么小气?你说吧,你说啥我都愿意听。你高兴我陪着你高兴,你流啥眼泪我都帮你擦!”李欣倩温情说道,“我妹妹说过了年就要和我们分开,他要随李信办正事,这个世界上只有大哥你......”

    “妹子,别说了,咱说过这辈子不会让你受任何委屈。对了,我们别在这里说话,怪冷的,我带你去一个地方。”韩风拉起李欣倩往外走,大约走了二里地,爬上北面的山坡,七拐八拐来到半山腰处的一个小山洞,韩风将手中的松枝点着,这山洞不大,也就不到三、四步见方,却异常温暖。

    “妹子,这个地方除了铁叔外极少有人知道,小时候被人追杀时,他就把咱藏在这里,有时候两三天,咱也不敢出去,好在铁叔经常会在这洞里藏些干粮和水,你看这里!”韩风指指洞脚的一个小地窖,里面果然有一个坛子,他道:“这是盛水用的,只是这十几年用不着,这坛子怎么也破了。”他看着坛子发呆,似在回忆往事,李欣倩轻轻的从背后抱住他,他回过头来接着说道:

    “咱在这里待得久了,慢慢的就和一些小动物玩,什么兔子呀袍子呀,羚羊呀,梅花鹿呀等等,甚至有些狼崽子和山猫咱也不怕,铁叔教咱武功,咱就和小动物玩耍对练,呵呵,渐渐的什么金钱豹、大狗熊甚至老虎咱也敢和它搏斗。”韩风回忆着过往,脸上一阵温馨又一阵惆怅,“见咱武功进步神速,铁叔一开始还怀疑咱是不是偷学别人的功夫?可这大山里就分散住着几十户人家,都是本分的农人猎户,哪有什么世外高人?咱年龄小也不知道是因为和动物打架的原因,直到有一天铁叔偷偷跟咱上山,看到咱正在和一只猛虎打斗,才明白了个中缘由。那时候咱十六七岁,已和现在一般高。铁叔高兴得热泪盈眶,连声说:‘好好好,终于可以带着风儿去干重要的事了’。我当时就问,‘铁叔,什么重要的事?’他却不置可否,只说到时候就知道了。”

    李欣倩拉着韩风坐下,韩风脱下自己的棉袍搭在她身上,继续说:“铁叔说,‘你武功基础虽是我教的,但现在你的武功已和我大不一样,看你和老虎搏斗的招式,干脆就叫斗虎拳吧’。咱哪知道什么招式不招式的?一开始按照铁叔教咱的武功和野兽搏斗,渐渐地感觉力不从心,倒不是说铁叔教的武功不好,只是招式太多太繁琐,咱和猛兽搏斗得尽量简化虚招,铁叔就帮咱简化了‘二十七路斗虎拳’。”

    李欣倩只是静静的听着并不插话,一双大眼睛含情脉脉的看着韩风,他继续说道:“铁叔说的大事一直也没告诉咱到底是何事,咱也觉得他随口一说,直到半年后,他突然叫上咱,交代道:‘风儿,今天铁叔带你干一件大事,我们去宰了努尔哈赤,你一定要亲自动手,别问为什么,时机到了我会告诉你原因’。那时咱才十七岁,行刺努尔哈赤可不是小动静,但是铁叔说的自然是对的,我们连夜赶往锦州,那时努尔哈赤正和大明作战,久攻不下甚是着急。因他手下将领大都在前线,趁夜晚咱和铁叔闯进他的行营,没费多少力气就找到了老清狗的住所。解决掉周围卫士后,我们直接来到他卧室,他似乎认识铁叔,看到我俩时惊呆了,嘴里连连说着:‘怎么是你,怎么是你’,铁叔只是冷冷的说:‘冤有头债有主,今日就是你的死期’,他命令咱一掌打死老清狗后快速离开。努尔哈赤看到咱时眼睛瞪得老大,嘴里念叨着:‘不可能不可能’,眼神甚是凄凉。咱看他似乎受了伤,心道,残杀一位受伤的老人,不是大丈夫所为,提起的手掌却打不下去。这时他却说:‘你动不动手也是一样的,我身受重伤不久于人世,如果,如果你真是......’铁叔见咱迟迟不动手,正欲自己解决,营帐里突然来了十几个武士,当中还有几个和尚,乌玳上人就在其中。咱们看敌人强劲,且战且退,这群王八蛋也确实个个武功高强,咱和铁叔被团团包围,大有葬身虎口的危险。那些人却不知何故被老清狗叫住,咱们趁着夜色逃离魔窟。”

    “大哥,我给你提个小建议好吗?你能别一口一个老清狗呀王八蛋呀什么的吗?你是江湖人人敬仰的韩大侠,可不是你结义的三弟那个小滑头!”

    韩风笑笑道:“妹子,咱是个粗人,自由自在惯了,既然妹子不习惯,咱一定改,一定改,呵呵。”他憨憨的一下笑,继续说:“回来后一切照旧,只是我们总是被满人追杀,这时候我的‘二十七路斗虎拳’已经练成,加上铁叔,我们自然不怕他们。其实自咱小时候记事起就有不少满人来找铁叔,有的二话不说就想置我们于死地,有的却在和铁叔谈什么条件,咱不知道详情。直到十多年前,铁叔说要去南方了结一场二十年前的恩怨,便从此杳无音信。”韩风说到此不觉十分忧伤,李欣倩紧紧抱住他,不断抚慰他的情绪,小声温柔说道:

    “往后我来照顾大哥,绝不让你再饥一顿饱一顿的。铁叔什么来历?他武功那么好怎么会失踪?”

    韩风动情地握住李欣倩双手,道:“哦,妹子,咱只顾回忆伤感,忘了介绍铁叔。铁叔叫铁梅,咱也不知道他的来历,口音却是中原一带人。凭他的武功修为,只要在江湖露面,断然不会不留下痕迹,但这些年却毫无半点消息,咱有一种不好的感觉,只怕,只怕...唉。铁叔平常虽然威严但却平易近人,对人极其友好,侠肝义胆乐于助人,就咱家这一带的乡邻没有不受他的恩惠的。他不只武功好,而且识文断字,这一带的后生都是他开的蒙。如果不是江湖这些破事,铁叔能在这一带当上乡长里长的,呵呵!可是一切的秘密都被他老人家带走了,以至于咱都不知道自己是谁,父母在哪。”

    李欣倩瞪大了眼睛,似乎在思索,问道:“铁叔没有什么故交旧友吗?你怎么不试着从他们那里打探消息,或许有一丝线索。”

    韩风摇摇头,凄然道:“也许为了躲避仇家追杀,或许是其他什么原因,铁叔一直十分低调,有没有故交咱却不得而知。咱慢慢长大后,偶尔他也出去一段时间,但从不说去做什么,印象中他倒是提起过一个什么虎刺的人,那时咱年龄小,也没放在心上。”韩风又有些伤感,李欣倩忙转移话题,温柔地说道:

    “大哥,天亮就是除夕,咱俩算不算守岁?虽然在这寒冷的冰川,我觉得是这辈子最幸福的一次过年。”韩风闻言也十分感动,搂住李欣倩道:

    “当然算了,只要能和妹子在一起,咱觉得天天都是过年。妹子,天亮咱和二弟再去山里一趟,看能否打上几只花豹狗熊,给你们几个姑娘做件皮衣,算是咱们的新年贺礼。你见到的王干妈女红活相当好,不瞒你说,这些年咱和铁叔家里的针线都是她帮着弄,尤其是铁叔走了以后。”

    “你别只想着别人,你也不看看你,穿这个灰布棉袍像个叫花子似的,哪有半分大侠的样子?大哥,我要给你做一件大氅,往后的针线活也不好老麻烦别人。”李欣倩说着话脸却红了,韩风心里却如蜜罐,朗声说道:“哈哈哈,咱韩风何德何能,能有妹子陪着,就是现在死了也值了。”说罢一把将李欣倩搂在怀里紧紧抱住。

    “不许胡说。”李欣倩连忙捂住韩风嘴巴,故作嗔怒道:“大哥,往后不许你说什么死呀活呀的,其实,这句话应该我说,能结识大哥,我真真觉得无比幸福。你知道吗?我自幼和爸爸流落江湖,寻找母亲哥哥妹妹,真的是受尽了委屈。爸爸始终对六郎香会有愧,一直活得不开心,成天唉声叹气,他能死在六郎香会总舵,我想他也没有遗憾了,可是临终也没见到妹妹,唉!真是造化弄人。”

    韩风真想将李朝刚的死因告知李欣倩,但她知道真相除了徒增她的烦恼、仇恨又能如何?难不成杀了陈泽明?可李朝刚也不是他害死的,又去找谁报仇?这一切都是因为满清,韩风愤愤说道:“都是这些清狗,妹子你看,咱没忍住又说了脏字,有朝一日定要杀尽他们,为我华夏儿女雪恨。”

    李欣倩笑道:“大哥,我也是随口这么一说,总是你怎么开心怎么舒坦怎么说话行事,对了,你怎么这么恨满清?”

    “你不恨吗?”韩风反问道。

    “恨,但我觉得和你好像不太一样。”

    “唉,自从我们搬到这个山沟,和邻里们相处十分愉快,这里简直如世外桃源般。可人不能一辈子窝在这山沟里不出去,柴米油盐总要采买,婚丧嫁娶总还是会有。王干妈丈夫早亡,膝下有一双儿女,儿子当时已娶妻生子,女儿翠云和咱年龄相仿,也就十五六岁。我们自小就是玩伴。翠云尤其和我交好,对我十分照顾,铁叔外出她就时不时送些吃食给咱。那时候青春年少,也不懂什么,可邻里们时常拿我俩说笑,如果不是后来那场意外,或许,或许......”

    “或许你俩会成双配对,结为夫妇!”李欣倩接话道。

    “哦,妹子你别误会,我就是想对你说...”

    “大哥,我介意、误会什么?再说那时候咱俩并不相识,你接着说发生了什么意外。”

    “嗯,翠云的嫂子娘家在山外,哥哥嫂子带着孩子回娘家小住,翠云随行,一家人翻山越岭得走好半天的山路,却遇上打劫的清狗。领头的清狗看翠云貌美便想行苟且之事,翠云如何能从?连同哥哥嫂子还有刚满周岁的孩子均惨遭屠戮,除了他们一家四口还有其他几十人遇害。我们赶去收尸的时候,那个凄惨,咱直到现在还历历在目。”韩风一个堂堂七尺男儿,人人敬仰的韩大侠,此刻却眼泪盈眶,咬牙切齿道,“我发誓杀光清狗!”李欣倩感同身受,自己流着泪还帮韩风擦拭,柔声道:“大哥,翠云姐姐葬在哪里?明天我想祭拜一下,感谢他在我未认识你的时候对你的照顾。”

    “嗯,妹子,你说咱痛恨清狗,如何不恨?王干妈当时如何过来的咱不清楚,整个山沟的人都在为她流泪,大家轮流陪同,一直照顾她整整三年,咱也就认下了这个干妈,发誓为她养老送终。”

    “布咕布咕,布布咕咕......”韩风李欣倩正沉浸在翠云的悲惨中,却听到布谷鸟的叫声,这是什么季节?天寒地冻的哪来的布谷鸟?韩风箭步飞出山洞,看到一个白色人影鬼鬼祟祟在东张西望,他一脚踢向那人屁股,那人顺着山坡就往下滚,嘴里叫着:

    “哎哟,疼死我了,大哥是我,你也不问问就踢人。”朱冬天被草上飞的鼾声震得实在睡不着,看韩风外出以为小解,谁知半天没回,便起床查看,见韩风带着李欣倩往后山走去,心里有了龌龊的想法,心道,我大哥是顶天立地的大侠,也禁不住诱惑,干这些偷偷摸摸的勾当,跟过去瞧瞧。在他的世界里,闹婚、听房、调戏新娘都习以为常。跟到山洞却不见二人有越礼举动,净说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感觉好无聊,但就这么回去又不甘心。他小孩心性便想戏弄二人一番。岂料韩风可不是第五剑,反应极其迅速。听到朱冬天的声音,韩风连忙飞奔之下,一把拉住朱冬天。幸好有大雪覆盖,不然朱冬天不被摔死也得被岩石磨掉一层皮。

    “大哥,怎么赔偿我吧!”朱冬天似乎占了好大的理。

    “三弟,你怎么到这里来了,要不是听出你的声音,掉下这山沟你命还有吗?”韩风心有余悸,赶过来的李欣倩也觉后怕,愠怒道:“弟弟,不带这么玩的,出了事可如何向两个妹妹交代?”

    “姐姐,这不是没出事吗?大哥,我都听到了,你和二哥明天去打猎,带上我吧,还有姑娘,她能和野兽对话的。姐姐,你给我大哥做皮袍子,也得给我做一件,我得好好的在花问柳和草上飞这两个王八蛋跟前显摆一下。”两人在山洞说了这么多话,他只记得打猎的事,玩性十足。

    过年了,众人十分开心,这山沟里几十户人十分淳朴,不断有人过来拜年。韩风带着李欣倩也时不时地到老乡家里串门,聊聊家常,朱冬天每天不是烟花就是礼炮,中间还专门出去两趟采买。这些时日众人除了喝酒就是耍钱,韩风和李信是不参与的,只有花问柳、草上飞和朱冬天三人赌,花问柳不好此道也就是应景敷衍一下,大多是草上飞和朱冬天赌。朱冬天偶尔也会故意输给草上飞,但不到十天的工夫,草上飞还是输了上千两银子。现银是没有的,就是去偷在这穷乡僻壤的也没地方,只能不断地打欠条。草上飞已被朱冬天拿捏得死死的,让干啥绝对不敢不听。雷宝儿还时不时地吃着第五姑娘的醋,想开了就好一些,郁闷了就刁难姑娘,好在第五姑娘生性单纯温柔也不放在心上。李欣倩和红娘子有说不完的话,似乎要把分开的十几年缺失全部补回来。韩风和李信交流着一些对江湖的看法。韩风突然想到一件事情,便对红娘子道:

    “洪云妹子,咱有一事一直压在心里,那日看你和乌玳上人对战,剑法精妙异常,按说不至于那么快落下风,是不是当时心里太急了?”听韩风这么一说,李信也凑上想知道究竟。那日虽是夜晚,韩风也看得真切,红娘子剑法看似很慢实则步步为营密不透风,纵然乌玳上人武功高出她不少,但他是徒手,功夫虽强劲但近不了身也是徒劳,天底下可没有隔空打人的功夫。然而乌玳上人十几招过后就已占了上风,看来红娘子的坤剑式还是有破绽。

    “大哥,你说的不错,那晚我虽担心师哥,和乌玳上人过招却也没有分心,但总是感觉力不从心,使出的招式老是慢半拍,所以被他抓住漏洞,感觉被他牵着走一样,以前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红娘子也感觉哪里不对。

    “师妹,我觉得是因为遇到了强手,就像上次对阵鳌拜,我也感觉很吃力。”李信解释道。韩风却不以为然,反驳道:“你们说得虽有道理,但不是全部。乌玳上人咱是亲自交过手的,武功确实可以说独步天下,但他的掌力至刚至阳,而洪云妹子的坤剑式至阴至柔,不能说相生相克,但至少乌玳上人打起来不会那么从容。这样,洪云妹子,你出招,咱们比画一下!咱总感觉你们的剑法还有没领悟到,或者令师没提醒到的地方,二弟,你别多想,咱不是对令师不敬!”

    李信笑着摇头。红娘子抽出软剑将七十二路坤剑式一一施展,韩风以二十七路斗虎拳应对。韩风的拳法也是至刚至阳,红娘子拆解起来果真如和乌玳上人对垒时感觉一样,前十几招发挥的行云流水毫无破绽,韩风也只招架周旋,但打到第二十一招“翠柳折腰”时,他就发现了漏洞。第二十招是“蔷薇披挂”、第二十二招为“芍药开花”,“蔷薇披挂”是软剑往前劈,而“翠柳折腰”是翻腕平扫,再过渡到“芍药开花”人须弯膝仰头,软剑则需像钢鞭一样抽扫出去。恰恰这个转换的过度动作不到位,“翠柳折腰”时手腕翻得不够,则“芍药开花”挥出去的剑鞭方向就错了,本来应该扫向敌人腰腹的剑鞭,却斜着扫向敌人脚前的地面,正是这个漏洞,韩风一脚将软剑踩在脚下,顺势推出一掌正中刚直身的红娘子左肩,这和那晚乌玳上人推出的掌如出一辙,当然韩风推出的掌没加半分力道。所谓习惯成自然,这个习惯是自幼养成的,想改过来必须以大毅力专门修炼。这就是一招错招招错,因“翠柳折腰”漏洞,后面所有的招式都会变形,遇到寻常对手或许等不到这一招就败了,也或许能将错就错也能将敌人击败。但遇到乌玳上人这种绝顶高手,一丝一毫的漏洞都会被无限放大。

    李信十分佩服韩风,他和红娘子一起练剑十几年,从没发现过这个漏洞,以至于对他们的乾坤剑法非常自信,就是师父东方燕也没发现,或许是东方燕精力他顾,但今日被韩风给纠正过来,在场的人无不叹服。李信道:“大哥,兄弟真是五体投地,我的乾剑式和师妹坤剑式一直配合使用,既然她的剑法有漏洞那必然我的乾剑式也有漏洞,还请大哥给予纠正。”

    “二弟这样,你先单独来,然后你们再双剑合璧,纠正不纠正的不敢说,咱们闲着无事切磋一下也是好的。”于是韩风又纠正了乾剑式的一些瑕疵,接着二人双剑合璧威力自是增加不少,韩风爽朗大笑:“二弟,洪云妹子,再遇到乌玳上人这类的高手,你们若双剑合璧咱不敢保证必胜,但绝对不至于落败。你俩双剑合璧绝对是武林超一流的高手。”

    “大哥,江湖人称韩大侠义薄云天武功天下第一,在兄弟看来绝对是名副其实。”李信由衷佩服。

    “大哥,咱俩比画一下如何?但你不能加力道,就是纯粹比拳脚,我看你第几招能打败我,也给我指教指教。”朱冬天一本正经说道,韩风笑而不语。

    “朱冬天,你大言不惭,能打过老子再说。”草上飞好不容易有一次奚落朱冬天的机会岂能放过?雷宝儿也怒道:“朱冬天,你捣什么乱?如果不是个男的,你恐怕连姑娘也打不过。”其余众人都觉得朱冬天闹着玩,纷纷大笑。

    朱冬天不理他们,对李信道:“二哥,借你剑使使。”他抽检就刺向韩风,韩风只是高接抵挡并不进攻,朱冬天竟能将三十六式乾剑式全模全样的打出来,“哈哈,大哥怎样,姐姐,你的软剑借给咱使使。”红娘子是知道朱冬天这个本领的,笑着将剑丢给他,他又一招不漏地在韩风的配合下,演练完七十二式坤剑式,看得众人目瞪口呆。他不无得意地羞辱草上飞:“草兄,现在还敢跟老子比试吗?他妈的三脚猫的功夫敢在我们三个,不,四个绝顶高手跟前大放厥词,你看看花兄多稳当,怪不得他能讨美女欢心,你他妈的别忘了还钱。”他顺便把花问柳也捎带着羞辱一番,花问柳苦笑不语,草上飞气的吹胡子瞪眼却无计可施。其实只有朱冬天自己知道,他对武功半点兴趣也没有,学得快忘得更快,他是不可能勤学苦练的,明天一早保准忘得干干净净。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转眼过了大年初十,李信红娘子等不到开春,须到怀柔密云一带寻找佘明德。韩风李欣倩再三挽留,怎奈李信意志坚定去意已决,其余诸人都没有明确目标,反而在这世外桃源般的山沟里无比自在,喝酒、练功、赌牌。实在烦闷了还可以去打打猎,甚至到附近集镇上大肆采买。李欣倩对红娘子依依不舍,这一别不知何时再见,暂时约定李朝刚明年忌日时回平遥祭拜。李信记下了这片山沟的地址,按照韩风指示的路线,他们翻山越岭踏雪前行。冰天雪的北方,又是刚过完年的缘故,路上行人极其稀少,倒是不时有一些动物出没觅食。结冰的山路相当难走,真正是如履薄冰。二人走走停停,辨识着通往城里的路。走了大半天仍不见半个人影,不只见不到人甚至连个村庄也没见到,满清的破坏力真是出乎二人意料。也不知道距城里多远,如天黑前进不了城或者见不到村镇人烟,那二人就要露宿荒野,在极度寒冷的北方冬季这是要命的。

    正此时却看到北方走来一队人马,像是有十几匹马驮着货物,远远看去应是一队商人,二人心中欣喜,忙摇手呼喊。及近才看到是六个商人模样的人领着的一个小马队。这些人看上去精壮干练,通过和满人的几次打交道,李信一眼就认出这些是满人。见李信招手,其中一个中年人停了下来,用半生不熟的汉语问道:“你们是什么人?这冰天雪地的怎么敢在深山老林里乱走?”

    “大哥,我们是山里的牧民,想去往密云城却迷了路,不知大哥能否带我们一程?不白让你们帮忙!”李信尽量装作是附近居民,不时地点头恳求,顺便拿出一块碎银,他这句话其实有很大的漏洞,既是附近的居民,怎么可能不认得路?那人略一思考看向旁边的青年,青年瞟了一眼红娘子,点头默许。中年人道:“走吧,后面的马负重轻,你们骑上吧。”却没收李信递过去的银子。

    “谢谢大哥了,这么冷的天你们还跑买卖呀?”李信小心问道。

    “我们是关外的商人,也就是你们说的满人,满汉连年打仗我们的生意也不好做,我们赶去BJ送一批皮毛,狠狠地赚一笔,哈哈哈!”这人说话明显不合逻辑,新年已过马上开春,皮毛卖给谁?李信红娘子分别上了一匹马,仔细察看才发现这些马匹并不是寻常生意人用来驮货的,而是四肢矫健反应灵敏的战马,且年龄不大,一看就是久历沙场。再看这六人,说话的人年纪约莫四十左右,手里却拿着一把猎叉,领头的是个青年,穿着皮大氅戴着毡帽,颈上围着貂绒遮住了半张脸,看不清面目。

    一行人在雪地里前行,李信有一搭没一搭地和那人聊天,才知道现在满汉虽然交战,但民间交往却不曾断流,且关外有相当一部分是汉人,这些人老家亲属都在关内,而满人中也不全是八旗子弟,也有许多平头百姓,甚至许多买卖人和关内往来。这一路走来,青年和其余几人始终不说话,却不时地回头看李信红娘子,天黑前看到不远处有一处集镇。那青年突然调转马头围着李信红娘子转了几圈,眼睛始终盯着红娘子,直看的她心里不安,几欲发作,李信更是不明所以,连忙拉住红娘子的手,示意她冷静。青年发出不经意的一声冷笑,片刻后来到中年人跟前用满语交流着,突然策马往集镇急奔。中年人也疑惑地回头看向二人,又向下属交待着什么,也急匆匆赶往集镇。和这队客商分别后,二人在镇子上打尖休息。此处离密云已经不远,第二天不到中午他们就赶到了密云城,隐约中却感觉身边有人跟踪,二人有乾坤剑傍身也不在意。这城虽小却真是大开眼界,城里各色人等都有,蒙古人、西域人,甚至满人大辫子都不用遮掩。李信二人走进一处饭庄吃饭,身边却是一群体型彪悍的人围在了左右,虽也在吃饭,但李信明显感觉出他们心不在焉。突然门口一阵熙攘,随后进来一队人,前头领路的正是路上遇到中年人,二人赶紧低头拉低帽檐。中年人对那青年毕恭毕敬,引领着来到一处半开的雅间。中年人和青年落座,其余人则坐在旁边的桌子上。不多时又进来一位老者,身后带着两个徒弟。老者看上去六十多岁年纪,花白的胡须面色红润,一看就是内力精湛的高手。老者看到青年赔笑道:

    “艾少爷,老朽迟到了,一直在BJ等您,昨天才接到您要在密云落脚的信,便急忙赶来。”

    那青年并不答话,高傲不可一世,并不看那老者,目光却在食客中搜寻。只听中年人说道:“马掌门,闲话少叙,请这边坐下说!”

    顺着老者的背影,李信这才悄悄抬头,男青年二十六七岁,穿着一身精致皮草,蓄着一撇八字胡,气宇轩昂甚是高贵。那老者毕恭毕敬落座后,青年仍不看他,淡淡问道:“东西呢?”

    老者甚是局促不安,难为情说道:“不瞒少爷,还在找,不过快了。”

    “哼!”青年并不说话,看上去甚是气愤。

    “马掌门,你自称行意太极门徒遍布天下,这么一件小事却毫无进展,我们少爷说了,再没有结果你就不要办了,还有寻找韩风的踪迹,我们在关外都听说了他大闹大同城,你却连个影子都没找到。”

    李信一惊,沧州行意太极门马保国?太极门可是名满江湖的大门派,马保国在江湖上也算是名家,独家绝技“马家十三刀”刀法江湖赫赫有名,劈、砍、撩、剁、挑、截、推、刺、滑、搅、崩、点、拔等十三式,极具实战效果。而“接化发”更是太极精髓,为太极门上乘内功,“形意五连鞭”由接化发延伸出的掌法绝活。看样子马保国也投靠了满人,但为什么要找大哥?难道是因为这些年大哥杀了不少满清高手,他们要寻仇?

    “图伦,不要废话,东西给他我们走!”青年自始至终都没正眼看马保国一眼,傲慢说道:“我还要去其他地方办事,回来时咱们再去沧州拿东西。”说罢带着随从离开,图伦随手丢给马保国一个小包裹,又小声向他嘀咕着什么,只见马保国神色紧张,目光看向食客,嘴里却嘟囔着:“不好吧,这......”图伦不再搭理马保国,而是随青年而去。留下一脸茫然的马保国怔怔的不知所以。李信连忙低头,躲开图伦的目光。这时大堂突然进来好多花子,他们像是在故意捣乱,围在马保国身边不断地骚扰讨要,气得他直说“不讲武德”,不知他是说花子还是说刚才青年。大堂内乱糟糟的,店小二也不敢过多过问,只能向花子赔着好话,劝他们赶紧离开。

    “不知死活的东西,滚!”李信突然听到门外一声大喝,拉起红娘子便往外走,只见那青年不断地挥舞马鞭打向路上的花子,但花子实在太多了,放眼望去足足有几百人,整个街道都被花子挤满。那青年无暇搭理,骑马和随从往城外走去。马保国也听到动静,连忙叫上徒弟也追了上去。出了城门还有好多花子或躺或卧或来回走动,这些花子衣不蔽体,在这冰天雪地里却看不出发冷的迹象。青年的马不时被花子拦截,走得并不快。再往前花子渐少,青年正要策马,突然又从路边出来四位花子。这几位干脆直接拦在青年跟前。图伦看出了名堂,这是针对他们来的,便笑道:“各位好汉,我们是买卖人,还请把路让开!”

    花子并不搭理图伦,看到气喘吁吁跑过来的马保国,其中一个九袋花子说道:“汉奸马保国,今日老叫花子要为民除奸,你还不出来受死?”

    马保国脸上一阵青一阵紫,懦懦回道:“徐子长,你身为丐帮九袋长老,不约束帮众弟子,今日在这里张什么狂?”

    这四人为丐帮九袋长老。丐帮共有八位九袋长老,今日却来了四位,可见是有计划的行为。徐子长轻蔑一笑,怒骂道:“马保国,马掌门,行意太极门曾经何等光辉,怎么传到你这一代竟然成了走狗?大家先将图伦等人围住,我要先将吃里爬外的汉奸清理掉,马保国,今日咱们一对一,你说怎么打?”

    “徐子长口出狂言,老夫怕你这个花子?”嘴硬是江湖惯用的伎俩,马保国炫耀道:“我‘马家十三刀’、‘接化发’、‘五连鞭’,任意一样功夫取你性命比放个屁都容易,今日艾少爷和图护卫见证,我就教训一下你这个丐帮九袋长老。”马保国边说边来到徐子长跟前,正马步亮掌摆架子,徐子长突然打出一掌,马保国应声倒地,众人惊呼:这也太瓤了吧!马保国起身怒道:“徐子长不讲武德,还没说好开始呢,你怎么就动手,你不讲......”

    马保国话没说完,“啪!”又是一拳,马保国再次倒地,这次伤得比较严重,昏死过去,徐子长正欲上前结果他性命,突然身子一歪,那青年马鞭已重重打在他脸上,顿时打出一道血口子。随后青年飞身离马,啪啪啪又是三掌,徐子长全没躲过去,被重重击倒在地。其余三位长老见徐子长受伤,纷纷围住青年。图伦等人也在青年身边做好了应战准备。

    李信心道,这马保国汉奸行径不值得惋惜,徐子长侠义除奸却险遭暗算。这青年看上去高贵儒雅,却是这么狠毒,正欲上前相助,却被人一把拉住,李信回头看时一惊,“李天王,王教主,你们怎么也在此地?”

    李自成示意他不要惊讶,小声道:“你知道那青年是何人?他是满清七大勇士之一的豪格,皇太极的嫡长子,大清的继承人。身边的图伦也不可小视,其余诸人都是满清高手。”

    “啊?”

    李自成手指前方,但见豪格已将外套除去,冷笑道:“图伦,你们都退下,我一人对付这些花子就可以。成天跟我大清捣乱,再不除去怕是要闹到盛京了。”他话没说完提掌就打,三位九袋长老抬手应对,豪格使用的却是少林武功。丐帮九袋长老地位极高,武功更是不在话下,徐子长一招既能将马保国击倒便是一例。可三位长老无论怎么进攻就是近不了豪格的身,反而频落下风。李信看得目瞪口呆,这豪格如何使得少林武功?这些年少林虽有凋落之势,但仍是武林的泰山北斗,并没听说少林和满清有过勾搭,关外离少室山千里遥远,豪格如何学得?

    这三位长老也是久历江湖,见联手围攻仍不能伤到豪格,便改变战术,其中一人撤下,剩余二人全力阻击,眼见二人逐渐吃力,那撤下的长老突然一个跃身,以身当武器直抵豪格前胸。豪格正全力对付另外两人,突见有人顶至胸前,且双手张开欲缚住自己的双臂,不敢怠慢只能收回打向旁边一人的招式,全力对付眼前的长老。如果豪格全力对付胸前的人,就必须放弃另外两人,他自己就处于陷阱之中。为免腹背受敌,豪格必须后退躲避,胸前则门户大开,身前的丐帮长老不会错过这个进攻的绝佳机会,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豪格却不按常理应对,非但不躲避,还挥出右掌打向身前长老的天灵盖,顿时脑浆迸裂。这是自残式打法,虽然打死了身前的长老,但必躲不开两侧长老的夹击,还是必死无疑。果真左右的长老挥掌全力击向豪格两肋,图伦见豪格处于险境之中,挥动手中的猎叉上前协助,谁知豪格反应极快,左手趁势将毙命长老托起横在胸前,一个转身,“砰砰”两掌,死去的长老又被自己人左右各击一掌。这两个长老猛吃一惊,瞬间愣住。豪格眼疾手快,扔掉尸体,双手抓住二位长老,用里一拧,两位长老便被转过身去,背对着豪格,刚好被图伦挡住,豪格全力推出两掌,两人已无躲避可能,被重重击中飞出几步开外。图伦挥动猎叉,紧跟着杀了过去。两位长老虽然被豪格重拳击倒在地,仍滚身躲过了图伦的猎叉,被一帮丐帮弟子连拉带拽救出险境。

    “少林罗汉拳?”李信小声惊呼道,“李天王,我们去救人!”说罢一纵身,李自成一把将其拉住,正色道:“沉住气,欲成大事者必有所取舍,这些丐帮兄弟在做他们该做的事。”

    “那也不能见死不救呀?”红娘子急道。

    “有时候的死就是为了更好地生,更何况你能救几个人?能救得了华夏千千万万百姓吗?明天朝廷就会收到消息,满清屠杀百姓,朝廷就必须全力抗清,则我义军就有了喘息的机会,你看......”

    “鳌拜?他什么时候来的?”李信一直全神贯注观战,不知道鳌拜啥时候带着几十骑武士已经赶到,连同图伦带的人一起,不问青红皂白骑马横冲直撞挥刀狂杀。几百花子被杀得哀嚎惨叫,红雪染红了白雪。四大长老一死三伤,徐子长见大势已去,呼喊众花子逃命要紧。

    回到客栈后,李信心情沉重沉默不语,李自成笑慰道:“兄弟,你这才见到多少死伤?我们义军和官军作战那才叫一个惨!好在我们义军兄弟视死如归,每每将官军打的落荒而逃、死伤无数......”

    “唉,中国人内部互相厮杀有什么值得炫耀的?如能团结起来去对付清狗,我华夏百姓何至生灵涂炭?”李信打断李自成的话,面色极其悲切。李自成先是一愣,随即笑道:

    “兄弟,你说得不错,但怎么团结?朝廷年年盘剥,官匪一家,现在的各种税收已加到了崇祯四十五年,或许终崇祯一朝也交不清朝廷的税,老百姓没了活路。现在祸害我华夏九州的不是满清,是朝廷。”李自成看问题毕竟和江湖中人不同,又道:“满清皇太极也没有吞并华夏的野心和能力,关外人口稀少物资匮乏后援无继,他们无非是抢劫一些人口财物,如果他志在九州,就不会这么做,民心向背,精明的皇太极不会看不到这一点。他最大的胃口不过是关外独立,就这一点也不容易做到,能成为朝鲜一样的藩属国应该是他真实的想法。”

    “哦,那我们更应该将满清扫尽,只要关外没有战事,老百姓不是就能好过些?我听说当今皇上还算是开明......”

    “开明?什么是开明?兄弟,考虑问题的立场不同,如果我是崇祯,则暂时放弃关外,全力对付义军,甚至满清铁骑可为我所用对付义军,待国内稳定再徐图关外。同理,义军也是如此,可高闯王格局不够,一口回绝满清,说得大义凛然但却对义军无益,反而可能使敌人联合起来对付自己。”李自成深邃的眼神看着李信,郑重说道:“兄弟,这刚过完年,皇太极就派自己的继承人豪格和第一亲信鳌拜出关,我估计是找崇祯谈判的,上一次皇太极派出汉臣范文程没有谈成,这一次规格提高,皇太极定然会拿出诚意,若和明廷真的达成某种默契,义军就危险了。我们要不惜代价阻止,朝廷和满清达成停战之日就是我义军覆灭之时。”

    李信惊讶地看着李自成,半天说不出话来,平时和蔼可亲温言儒雅的李天王,如今变得如此陌生冷血,真不把老百姓的死活当回事,怒道:“李天王,我不明白,如果关外停战则是老百姓的福音,这么多年华夏百姓不就盼这一天吗?”

    “呵呵,兄弟,你太想当然了,这两方诉求不同,和谈哪那么容易就达成?崇祯血气方刚以中兴为己任,他只要腾出手来,我几十万义军连同家小就死无葬身之地,我收到消息,洪承畴正在调兵遣将打算在端午前荡平豫陕义军。王一为王教主。”王一为一直微笑在旁边听着,李信知道这人原来对李自成颇有成见,今日却服服帖帖,看来李自成确有过人之处。“王教主,你速去告知高闯王和众兄弟,无论是明挡还是暗截,一定要拦住豪格等人进京。并放出风去,说豪格狂妄残忍,一路烧杀汉人,并辱骂当今皇帝和大明的列祖列宗,全无和谈诚意。崇祯小儿刚愎自用,定然不会接见豪格。一道小小的离间计居然能将袁崇焕杀了,他才真是为国为民的民族英雄,如他不死,满清或许永远不敢觊觎关内。”

    李信听他同情袁崇焕,心中多了一丝好感,问道:“李天王,那我们下一步将如何?”他下意识将你们说成了我们,这在李自成看来就是自己人。

    “呵呵,兄弟,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必须好好计划。”李自成已完全把李信红娘子当成了自己下属,正色道:“《元素方略》固然重要,此书我已安排其他人寻找,我们不只要其书还要其人,佘明德跟随袁崇焕多年,深得他信任并深谙兵法,是不可多的人才。但你有更重要的任务,当务之急速速赶往洛阳劝降梁振虎,他是你们大师兄,此人为洪承畴手下的心腹爱将,纪律严明用兵如神,义军屡屡栽在他手里。如劝降不成能将其稳住也可,劝他至少观望保存实力,再不行的话......”他的意思李信明白,但残害同门的事无论如何他是做不出来的,李自成之所以话没说完也是看到了李信的优柔寡断。

    “李天王,劝说的事我可以做,看到汉人间相互厮杀实在心痛,能够止戈我义不容辞。但我们毕竟近十年未见,能不能成我可说不准。”

    “有希望的,他本人痴迷武学,你只要告诉他能帮他找到《两仪逆经》经书,他断然能同意。”

    听到《两仪逆经》,李信红娘子倒吸一口凉气,他们修炼的内功心法为《两仪心经》,一字之差,李信也只听师父曾经提起过一次,今日从李自成口中说出,似感觉此人无所不知无所不能,心中不觉有些恐惧。但还是问出了他最不想看到的问题:“李天王,我们是不是也会和满清合作?”

    “为什么不?哈哈,兄弟,我果真没看错人,你能看到这一层已是大将之才。放着一支如狼似虎的铁骑不用,却拱手送给敌人,还要转过头来对付自己,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不只是合作,我们还要极力煽动民众逼迫朝廷全力抗清,这样才能做到最大限度的消耗我们的对手。兄弟,须知我们的主要对手是朝廷,其次才是满清。只有推翻这不义的朝廷,才能还天下百姓一个清平世界!至于满清不足为患。宗敏兄弟!”随着李自成一声呼喊,刘宗敏自外而入。“宗敏兄弟,你放出声去,说义军见朝廷调兵遣将已吓破了胆子,高闯王准备接受招安。私下里赶紧联系豪格鳌拜,我和高闯王要再次和其谈判。”

    刘宗敏应声出去,李自成似乎想到了什么,又道:“宗敏,关外满将多不喜金银,你挑选二十个妙龄女子送给鳌拜,此事要密。”

    “如果和满清勾勾搭搭,世人怎么看义军?这和雄鹰教欧阳一指、太极门马保国有什么区别?”李信似有气愤。

    “不一样,我们的目标不同,他们是为了荣华富贵甘为人奴。我们的目标是建立清平世界。再说历史是胜利者书写的。若干年后,后人会认为我们和满清的合作是大智慧,是将敌对势力为我所用。”他说罢看了一眼旁边气愤不已的红娘,连忙笑道:“洪女侠,做大事者不拘小节,自古称王称霸者哪个不是如此?强如李世民不也将文成公主下嫁松赞干布吗?就连当朝仁宗皇帝为稳住瓦剌,也将自己的十五岁的亲妹妹嫁给年近半百的脱脱不花。好了,我们分头行事,李信兄弟你的任务尤其重要,只要稳住梁振虎,咱们的春季反攻定能杀得洪承畴丢盔卸甲,到时候我们在西安庆功。”他说罢便带着众人离去。李信心道,此去洛阳游说梁振虎可不是个轻松的差事,最好能邀请大哥三弟通往,韩风侠名誉满江湖,朱冬天人小鬼大聪明机智,关键时候都可以助李信一臂之力。便委托李自成的人向韩风送信,约定端午节前在洛阳相聚。王一为已走出大门,突然停下脚步小声对李信红娘子说道:

    “兄弟,跟着李自成大有可为,不必犹豫!做大事者不拘小节,一将功成万骨枯,兄弟要救民于水火就要抓大放小,有所取舍。”

    李信红娘子也不答话,只是怔怔地想着什么,李信问道:“师妹,你怎么想?”

    “还能怎么想,李自成说得好像有道理,但太阴谋了些,这二十个女子何辜?”

    “嗯!但我有个感觉,这乱世能挽狂澜的或许就是此人,但愿他良心未泯,能真正以中兴中国为己任,给老百姓一个清平世界,师妹,咱们按他说的做!”李信虽不太认同李自成的观点,但也说不上哪里不对。

    “嗯,大师哥那里能说的通吗?还有什么经书,我们可从未听说过。”

    “说不说的通总要去试试,经书我曾听师父提到过一次,好像大师哥和师父闹翻也源于此。但愿大哥和三弟能及时赶到,有他们在,我心里多少安稳一些。”

    “嗯,见了大师哥,探探情况就清楚了,我们何时出发?”

    “这就走吧,这里离边境太近,如遇上清狗屠杀百姓我们管是不管?眼不见为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