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事情解决了?”内城区某个装潢华丽的地下室内,一个穿着打扮稍显邋遢的男子百无聊赖的躺在长沙发椅里,双腿自在的搭在前面的茶几上。对着正站在自己面前的女性随意的问道。
“是的,家族里的一些事情罢了,尚且还需要些时日。”那人正是爱丽丝,而眼前的男子,似乎是他的上司,“不过,托里奥队长,这次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无聊,本以为抓到那个老狐狸的尾巴,没想到还是扑了个空,小鱼小虾三两只,没办法,只好提前回来交差了。”名为托里奥的队长无奈的说道,随后从一旁的小案桌上取出一瓶红酒,就这么咬开瓶塞对着嘴里灌,“算算时日,研习会的老东西们已经把我们的猎物吊起来了吧。”
“没错,任何挑战研习会权威的人,都是我们的猎物。”爱丽丝点头应答。
“这就是我们,猎巫队存在的意义。”托里奥笑着回答。
这些日子吉勒的心情不是很好,哪怕是那些跟班竭尽全力想要让这位小少爷开心点都办不到。作为伊拉家家主最疼爱的幼孙,他自小到大就过着一帆风顺的生活。
自己的要求,哪怕再离谱也会有人竭尽全力去满足。自己的想法,无论多么夸张,也会有人想方设法去实现。自己的成功,即便是如此的微小也会被许多人称颂,自己的任何决定,都是绝对正确高瞻远瞩的。
久而久之,在他尚不算长久的人生中,他被赞美所淹没,在一声声“天才”的谄媚中迷失了自我。让他打心底里相信,自己是真正的天才。
就这样,他顺风顺水的长大了。
就这样,他顺风顺水的成为了见习魔法师。
哪怕他的才能以研习会的标准来说堪堪称得上“平庸”,但他依旧如此相信,自己是天才。
直到他遇到了路德维希。
论血脉,奥特里尔与伊拉不相上下,论容貌……吉勒自认他与自己各有千秋。自己引以为傲的魔法天赋,无论是长辈的评价,还是自身的学习能力,他都败下阵来。这让吉勒感到一种无力的挫败感。
他可是天才,决不允许被其他人压一头!所以当听闻路德维希对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角色感兴趣的时候,吉勒便迫不及待的想要将其收为自己的小弟,这样便能狠狠的挫败那个讨人厌的公子哥的锐气。
但事以愿为,那个叫做迪安的贱种,高贵如他愿意屈尊招揽他非但不感激涕零,还对自己出言不逊!若非路德维希提了他一嘴,他以为他那种蝼蚁值得本天才多看一眼?
可笑!
但是最让他无法忍受的是,自己没有占得任何便宜!他必须为当日的羞辱找回场子!但是这谈何容易?虽然吉勒傲慢自大,但基本的常识还是有的。对方是奥特里尔家族的长子,家族绝对不会为了自己和奥特里尔撕破脸皮。
报仇之事,只得自己另寻他法。
至于那个迪安?他只是顺带的,解决了路德维希,这个不起眼的小角色,自己翻手就能抹去。
所以,吉勒一直在等待一个机会。而如今,他等到了。所以,他站在了他的面前。
“所以,你来找我干嘛?”卡尔洛·布里吉斯看着眼前的小鬼忍不住叹气。也不知道是自己运气不好,还是老公爵看自己不顺眼,把自己安排到了这个难伺候的小少爷身边给他当老师兼保镖。原以为随便夸他几句糊弄糊弄他就这么算了,没想到他居然和奥特里尔家的路德维希杠上了。
虽然卡尔洛也清楚那个奥特里尔家的嫡长子怕是没有把吉勒放在眼里,但这个任性的小鬼三天两头的在自己耳朵边吵吵实在是让他头大。
没办法,寄人篱下,不得不低头,否则以他的实力,哪还用受这个小鬼的气?
“老师。”虽然嘴巴上毕恭毕敬的喊着老师,但他的表情和动作一点也没有表现出尊重。打完了招呼也没等对方开口,他就一屁股坐在了卡尔洛一旁的椅子上,“我有一个计划需要你的帮忙。”
“说……”虽然卡尔洛也能猜到这个混小子肚子里没憋什么好屁,但他还是耐住性子问了一嘴,“怕不是,和之前那次冲突有关吧?事先说好,和奥特里尔家直接起冲突是什么后果,你应该清楚吧?”
那天那场混战,得亏路德维希没有过多追究,自己也动用了伊拉家族的权势,这才压了下去。否则以【护国大公】在军警界的威望,这件事情不会如此轻易了结。
想到这里卡尔洛忍不住心里叹气,眼前这个小鬼真不是个身心的东西。
“呵,我可没那么蠢。”吉勒得意的回答,“但是我倒是有另一个计划。不需要我们亲自动手。”
“行吧,说说看。”和吉勒打过不少交道的卡尔洛清楚,什么都不做就想让他死心还是不可能的。与其让他在外面乱来等哪天捅出天大的篓子以至于没办法收场,还不如主动出击陪他胡闹,至少在事情无法挽回之前自己多少能做点什么,也算是不枉老公爵的知遇之恩。
“我们可以……”吉勒神秘兮兮的凑到了卡尔洛的耳边说了些什么。
“你疯了?!”卡尔洛听完立刻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做这种事,你可知道如果事情败露,你爷爷也保不住你?!”
“但是,如果成了,对奥特里尔家的打击也是致命的!”吉勒据理力争,“到那个时候,我们伊拉家就能在贵族议会上占据更多席位!”
“别说的那么冠冕堂皇,你的想法单纯的很吧?”卡尔洛对此嗤之以鼻,“再者说,那些巫师可都是疯子,在他们动手前,你会先被杀死。”
“我自有办法。”吉勒对此到不在意,似乎早有计划。
“总之,不准就是不准!”卡尔洛的态度没有丝毫的松动,“想也别想!现在,给我回去!我不在乎你在外面是喝酒胡闹,总之,别做出任何出格的事情!”
说罢,卡尔洛先一步离开了房间。徒留吉勒站在原地,目光闪烁。
三天后,迪安的居所。
“古古莱恩家就安排你住在这里?”路德维希看着迪安小巧的房屋皱起了眉头。
“我没记得我邀请过你。”迪安的眉头皱的更深。
“这不重要。”路德维希熟络的拉出椅子自顾自的坐下,自然的就好像在自己的家里一样,“之前我提出的建议,考虑的怎么样了?”
“你这么没有耐心?”迪安反问。
“我不喜欢无意义的等待。”路德维希笑了,“除非不把我的话放心上,否则三天时间怎么都够你作出决定了。”
“我要是那种很难下决心的人呢?”迪安反问。
“那也只是证明你没有做出选择的魄力。实际上,你会犹豫也不妨碍你心里的倾向。”路德维希的回答十分的果决。
迪安沉默了,实际上,路德维希说的没错,迪安心里已经有了决定。至始至终,迪安来到帝都维尔尼斯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从研习会的手里拯救自己的妹妹,唯一的亲人——梅洛迪。
从这个角度上来讲,目的不明的古古莱恩并非是自己唯一的盟友,想要对抗研习会这样的庞然大物,一切必要的资源都是值得争取的。所以,对于路德维希的招揽,迪安认为是值得接受的——但唯独有一个问题。
“在答复你之前,我有一个问题需要你如实回答。”迪安开口。
“看来你的回答取决于我的答案?”路德维希并不慌张,相反的,他听到迪安的要求之后反而露出了胜利的笑容。
“是的。”
“那你问吧。”
“你为什么那么选择我?”迪安说出了自己的疑问,“帝国出生显贵的有,满腹才华的有,资源门路广泛的也有,为什么如此执着于我?”
被问及这个问题,路德维希收起了笑容,站起身子,转身看向了窗外。过了好一会儿,路德维希这才缓缓开口:“迪安,你对如今的帝国和研习会怎么看?”
“为什么问我这个?”迪安的语气古怪,但路德维希一言不发,似乎是在等自己的答案,只得老实回答,“老实说我来这里的时间也不长,但要我说的话,还是压抑吧。”
“嗯……”路德维希点头,随后语出惊人,“帝国,已经危在旦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