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锤40k:圣墓之影

第四章 巢都贵族

    燃烧绝望号的舰桥中人头攒动。

    入侵早已平息,但入侵遭受的破坏却久久不曾散去。爆弹的横飞为墙壁和天花板留下复数弹孔,被破坏的控制台残骸依然留在原地,变节智库的灵能爆发让舰桥的供电短时间内过载,炸开的电缆掀开地面。此刻地板依然没有被盖上,光秃秃的电缆裸露在空气中,时不时还释放着电火花。

    但这并不妨碍这条战斗驳船此刻人头攒动。在那场跳帮作战结束后一天之内,远征军拖在圣墓星区之后的打击巡洋舰“肃清”号率领着舰队中的其余战舰抵达圣莫瑞甘的高空。整支圣墓远征军再一次于此齐聚。上百名的黑色圣堂修士于舰桥之内无声排列,他们寂寥无言,但是仅仅他们的呼吸便震耳欲聋。

    而在方阵的尽头,舰桥的中心,十位身披终结者铠甲的骑士如同石雕般沉默站立,围绕成圆弧,埃弗雷德元帅的剑刃兄弟会,自那一场跳帮的创伤中全员折返。他们依旧保持着骑士们经典的姿态,微微低头,双手握剑,倒提的剑锋触及于地。

    埃弗雷德元帅高踞骑士的圆环之上。成为一名星际战士本就已经比肩神话中的诸神,而成为一支远征军的连长更是活生生的传说。黑色圣堂的这一百年都流传着有关阿玛里奇元帅力战斯卡布兰德至死的壮举,他的事迹向着银河昭示,即便在一万年之后,多恩之子的勇气和意志依旧比肩当年立于泰拉城墙之上的军团翘楚。

    而埃弗雷德元帅无疑与壮烈牺牲的阿玛里奇旗鼓相当。他是我见过最强大的战士,无与伦比。数百年的战争经验和出生入死将他塑造成一个行走世间的战神,就连卡里乌斯——远征军中曾经蒙受帝皇恩宠的冠军勇士也承认他的勇武。此刻,埃弗雷德元帅身披长袍,却与身边的终结者同样高大。他的目光紧盯着骑士圆环中心的人影。

    站在圆环中心的是一个凡人,衣装华丽,饰品精巧。腰间悬挂的爆燃蛇铳昭示他的超凡地位。但在黑色圣堂的注视下,这个高贵的凡人战战兢兢,结结巴巴,他抱着手中的卷宗,磕磕碰碰的念着,孤独回响的声音止不住的颤抖。

    “他很年轻。”我轻声说道,我知道旁边的人能听见。

    “新的巢都总督。十七岁,按照古泰拉标准还没成年。”卡鲁日回答道,他们在小队的私密频道里窃窃私语,这个频道现在只有我们两人,几乎已经名存实亡,“这场战争将决定数百亿人的命运,而圣莫瑞甘方面派了一个孩子站在这里。”

    “年轻并不意味着无能。”我答道,“你我成为阿斯塔特时比他还年轻。”

    “这句话显然不适用于他。”卡鲁日说,“非坏即蠢,总沾一个。”

    “解释一下。”

    “你从来没有和巢都贵族聊过,不是吗?”卡鲁日说,“他们不会在乎战争,银河或者大掠夺者。更不用说什么银河存亡之类的话题。他们只想着活,活和捞钱——当混沌和异形到来时候,他们只会琢磨保住自己那仨瓜俩枣。”

    “他们那仨瓜俩枣足够买下一个星球。”

    “这就是问题所在。”卡鲁日咳嗽了两声,不无嘲弄道,“这种人我见多了,满脑肥肠,在帝皇的视线之外大肆敛财,当大祸临头就撒丫子开溜,还不忘带走那几千年贪污的财物——而那些财物本可以用于组织一支新的星界兵团。”

    我没有回答,舰桥依旧寂静。巢都总督的演讲依然磕磕巴巴的持续着。他正在列举巢都内的圣地与至宝,这些受到帝皇保佑的遗迹在城市里屹立千年之久。总督正在努力阐述这座城市的超凡价值,用他拙劣的语言功底把这颗星球说成是比肩泰拉的圣地。

    “就算是罗西·赛布尔今天站在这也比他讲得好。”我评论道。卡鲁日低声笑了起来。他又开始咳嗽,被摧残的肺部做出抗议。

    “瓦沙克大师要说话了。”待到咳嗽平息,他说,“安静。”

    敲桌声在舰桥中回荡。瓦沙克大师敲打着控制台,他已经不再戴着牧师的死亡面具,换上了属于帝皇冠军的橡叶金饰。

    “够了。”瓦沙克大师说,“简单点,你究竟想要什么。”

    “我们……圣莫瑞甘方面的要求是。”新总督说,“不,我们的请求是,尊敬的黑色圣堂的战士们,我们请求你们御敌于轨道之上。”

    一声清响,瓦沙克的手指更重的敲打桌面,斩钉截铁。

    “所以,你们拒绝黑色圣堂进入巢都。”

    沉默。我对卡鲁日轻声低语。

    “他们害怕面对战争。”我说,“他们害怕战火波及自己。”

    “这就是为什么我说巢都贵族都是废物。”卡鲁日轻蔑地说,“地方国教也一样。圣莫瑞甘的领袖本该是星区主教,但他甚至不敢出面。”

    “但我们必须依托巢都防御。”

    “没有巢都的高墙,我们毫无胜算。”卡鲁日说,“你读过最新的简报了吗?”

    “你说的是哪份?”这两天单是我看见的简报就有上百份。

    “关于钢铁勇士的力量。”卡鲁日说,“钢铁勇士的整支舰队总计五十二条大小战舰,以冥府级战列巡洋舰‘基座’号为核心,上面超过两百个军团战士……还有逾二十万邪教奴隶。”

    “足够毁灭星区。”

    “绰绰有余。”卡鲁日说,“远比我们更强大,尤其是那场跳帮之后——我们必须依靠城墙,别无他法。”

    在我们有一搭没一搭对话时,瓦沙克依然在说话,大师的话语冷静遥远。

    “你要求我们在虚空中取胜。”瓦沙克大师说,“你要求我们御敌于轨道之间。但你无权对帝皇的天使指手画脚。”

    “我只是恳求……”

    “如果只是恳求。那么你们理应给出恳求的态度。”瓦沙克说,“这些天,舰队要求的补给物资仅有30%到位,你们渴望御敌于天空,却没有相应的行动。”

    “那是……”总督结结巴巴,“那是因为叛乱……”

    “而叛乱同样是你们的责任。”瓦沙克大师说,“你们的怠惰放任腐化横行,而你们的怯懦又阻碍了叛乱及时被扑灭。”

    总督没有回答,他说不出话。

    “所以这就是事情的真相,是吗?”瓦沙克大师危险地低语,“你辜负了帝皇,一错再错,辜负了不止一次,你的罪行早已足够你火刑处死,而你能站在这里只因为统治者已无人继任……但你却站在这里,对帝皇的天使指手画脚,命令他们不要把战火带到你的卧室。”

    他没有动,但阴暗的怒意已经四下蔓延。新总督尝试反驳,浑身颤抖,但他还在嘴硬。

    “这是为了圣莫瑞甘的一切……”他说,“那些信仰,那些历史,那些……”

    “我听够了。”一个沙哑的声音打断总督苍白无力的辩解。埃弗雷德元帅大步穿越骑士的圆环走进场间,阿斯塔特的强壮臂膀将总督凌空举起。仿佛举起一条狗,凡人尖叫着,瑟缩着,却不敢反抗。黑色圣堂的修士对眼前一幕毫无震惊,依旧安静的注视着。

    埃弗雷德元帅大步走向舷窗,将总督的脸按在玻璃之上。

    “看看下面那个世界。”埃弗雷德元帅嘶哑地说,“你的前任同样自以为这是他的世界,而他为此负罪受罚。当他的头颅被斩落时,你觉得他能不能看见星炬之光?他能不能看见王座的庇佑,能不能感到仁慈和安宁?”

    总督没有回答,他的惊叫被堵在喉咙中,湿热的液体沿着紧身长裤滴落。

    “不,他看不见。”元帅的声音如同链锯撕开陶钢,“帝皇的仁慈不为他而准备,王座之侧没有他的位置。告诉我,你是否也渴望如此?你也渴望烈焰焚身,亚空间的浪涛把你撕碎?”

    总督依然做不出回答,他张了张嘴,紧贴在玻璃上的嘴唇变形扭曲。埃弗雷德元帅将他甩下,他重重跌落在地。

    “说话。”元帅的话中带着暴怒。

    “……不。”总督说道,泪水无声流淌而下。

    “那就战斗!”埃弗雷德元帅低吼道,“我们将会竭力御敌于轨道,但是虚空战争必将失败,异端必将登陆地表。那时候你们必须战斗,在你们破碎的城墙上战斗,在每一条街道和每一间房屋战斗,在阿斯塔特和泰坦的脚底战斗,为了神皇的庇佑去战斗!”他从一个黑色圣堂战士的腰间拔出动力剑,将那柄价值比肩城市的利刃,掷向总督,那柄超过一米五的利刃深深锲入地板,“死者将不计其数,但他们都将屹立于王座之侧。”

    沉默良久,总督点了点头。他缓缓从地上爬起来,泪水冲花了精致的妆容,在脸上混杂成一片脏污。

    “我……我明白了。”他的声音瑟瑟发抖,“我可以走了吗?”

    “拿着那把剑,滚。”埃弗雷德元帅说道,“把它展示给你的朝臣和谋士,展示给所有怯战之人,告诉他们这就是帝皇的权威,而它不容置疑。”

    总督试图拔剑,他失败了第一次。但是第二次,他成功把那把对于凡人来说已经是柄巨刃的动力剑拔了出来。他跌跌撞撞地走向舰桥的出口。而埃弗雷德元帅转头看向在场的阿斯塔特。

    “战争已至,而我们毫无准备。”元帅说道,拍了拍手,“让我们继续议程,兄弟们,情况紧急,我们争分夺秒。”

    我耸了耸肩,忽然意识到在我身旁的不止卡鲁日,另有他人。

    我扭头看去。

    “会议结束后,去多恩圣所。”瓦沙克大师站在我的身边,我都不知道他何时悄无声息的走了过来,“我们有事要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