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恶

第二十六章 大战将至(二)

    拉着贞德·Alter的帝行走在大街上,陷入了沉思。自从他进入冬木市,他的内心似乎就无法安宁。

    他以为是突破奇点失败留下的后遗症,但似乎不是这样的。他把视线移向街道的尽头,蒙蒙的天空下行人与他擦肩而过,冬木如同一张捕网困住了他这条将死的鱼。

    他体会到来绮礼的感受,那种内心空洞又无法填补的感受。

    察觉到帝行心绪不宁的贞德·Alter轻轻握紧了他的手,用担忧的眼神看着他。

    帝行有些意外,微微用力回应了她。他的思绪再度冷静了下来。

    “式姐跟你说了什么?”帝行拉着贞德·Alter向前走,随口问道。

    “她说...”贞德·Alter的注意力全在拉着的手上,她下意识地准备说,随后反应过来,羞恼道,“问这么干嘛!”

    “有点好奇。”帝行没回头,但贞德·Alter仍捕捉到了他唇角的笑意。

    “不许笑!”贞德·Alter咬牙切齿道,试图将手从中抽离出来,而帝行像是不知道般握得死死地。

    贞德·Alter哼了一声,不想再搭理这个混蛋,侧过头细弱若吟地嘀咕一句。

    “想牵就牵吧,随你了...”

    帝行带着贞德·Alter兜兜转转,最终停在了一处小破屋前。帝行站在门口,一时没了动作。

    “怎么,是嫌带我进去麻烦?”贞德·Alter多多少少能察觉到他的思绪,“我在外面等你就好了,省得你将我赶出来。”

    帝行冲她摇摇头,他抬头看了一眼天,推开门走了进去。以恶意之海为媒介签订的契约远比其余更深入灵魂,她知他的思绪,他亦知她的思虑,言语于他们而言才是最苍白的。

    将卫宫切嗣安置在此处,他完全没做任何防护措施,以对面目前展露的能力,想要发现此处轻而易举。

    但对面迟迟没有动作,要么是卫宫切嗣的价值不值得他们出手,要么是有着比着更重要的事要做。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帝行抛开脑中无意义的担忧,把注意力放在了躺在床上,仅凭一瓶红色液体吊着命的卫宫切嗣身上。

    血魔法,零席...瞟了一眼红色液体,帝行想到了吉尔莉提交上来的报告,世人只知五大法,不知有妖孽以一己之力创造了奇迹,创造了不属于魔法范畴却抵达了魔法层次的术式。

    注意到帝行到来的切嗣,他知道帝行的来意,于是向这个冷漠的青年露出了哀求的目光:“老师...可否容我...问个问题...”

    帝行的到来可不是什么好事,拥有【掠夺】权能的他,往往在他人价值被榨取完时出现,夺走其性命,以权能之力将他人化作己身的养分。

    面对这个苦苦寻求答案的男人,帝行点了点头,现在的他想知道切嗣得出的答案是什么。突破奇点失败的他,真正对当初的问题产生了好奇。

    “很久之前...我走遍了世界各处...见闻了太多事...”切嗣将目光移向屋子里唯一透光的窗户,那好似以前他坚信问题会有的解,是茫茫中他会找到的解,但可惜不是所有的问题都有解。

    “那年我想要找到答案而去寻迹,每走过一个地方,我便觉得答案清晰了一分。”切嗣死寂的眼爆发处惊人的活力,“我很肯定人类存在救济的可能性,但我也产生了新的疑惑。”

    “它们在我内心碰撞,令我思绪混乱,让我做不出抉择,最后只能把希望寄托于奇迹上,希望它能替我做出抉择。”

    切嗣的生机颓废下来,他继续说着。

    “但是我抵达不到那刻了,所以现在我想问问老师的抉择。”

    “人类...真的有救济的必要吗...”

    整个房间陷入了寂静,帝行一时也没给出答案,只是静静地划动食指上的暗金戒指。以他之宿命来看,世间的一切都没有救济的必要,但现在的他做不到当宿命的傀儡,他窥见了别样的答案。

    但那个答案也不过是另一个极端罢了,他也做不到站在任何一方,现在的他只想做自己精致的灰。

    “我不知道。”他说。

    “如此一来,我便安心了。”得到答案的切嗣满足地闭上了眼,生机渐渐流逝。

    帝行来到切嗣身旁,把手放在切嗣的胸膛上,停顿一下刺了下去。【掠夺】发动,他再次夺走了一个人的存在。

    “切断、接续”的起源并入他的起源中,他对【斩之理】的领悟更近了一步,也正是这时他窥见了无数细丝蔓延在虚空,有一段细丝由切嗣那向他袭来。

    接触的瞬间,他透过细丝,在末端见到了将会纠错一辈子的命,那来自遥远的因果将他捆绑得死死的,令他窒息将死。

    有人从身后抱住了他,她抱着他轻轻颤抖的身躯微声说道:“我们回家吧...”

    他握住她环抱着他的手,从跨越世纪而来的宿命中脱离开来,他轻轻说了声“好”。

    贞德·Alter更用力地抱着身前的男子,有这么一个瞬间,她感觉他的存在快要消失了一般。

    “巴泽特...”帝行轻唤一句,“把Lancer的命取来。”

    阴影中有人离去,只剩两人在空荡荡的小屋中,他们抱在一起,像是在找存在于这个世界的证明。

    “你们的纠缠远比我想得要深,而且也让我明白了一件事。”无尽虚空中,时刻注意此处的墨似珀移开目光,向着某个无上存在投去无声的抗议,“你居然能出手干预...”

    带着贞德·Alter走回了家,意外的是除了返回的斯卡哈,家里还多了一个人的存在。

    帝行没理会坐在沙发上喝茶的黑袍人,向着对面的斯卡哈投去询问的目光。

    “你的猜想是对的。”斯卡哈来到帝行面前说道,瞥了黑袍人一眼后她又嘱咐道,“你小心,他给我的感觉很危险。”

    说完斯卡哈拉着贞德·Alter上了二楼,帝行目送她俩离开后,才走到黑袍人的面前坐下。

    该说是不是意料之外的理所应当呢?帝行看清黑袍人的面容时冒出了这样的想法。

    “现在我该怎么称呼你呢?”帝行问道。

    来自过去的灵基竟能与恶意相融得如此完美,也是借此黑袍人才完成了另类的重生,但可悲的是他并不是作为自己而活,而是成为了历史的继承者,也就意味着圣杯战争结束时也即是他的终末。

    “不过是介无名的Assassin罢了,称呼我为无名就好。”无名放下茶杯,猛兽般的身姿此时尽显柔和,“此次前来,仅是偿还我苟活的代价。”

    帝行敲动手指,若有若无的杀意萦绕在周身。他在等无名的下文。

    “那个胚胎,少了关键的部分。”无名将手指向自己。

    帝行停下敲动,看着无名的目光依旧幽深,却少了杀意。仅凭这句话,他便知道了这会是场不平等的交谈。

    谁也不知道他们后来交谈了什么,只知道无名安然无恙地离开了帝行的家。

    帝行坐在位置上,敲动手指,望着庭院,直至夜晚,

    期间贞德·Alter下楼看过他,但只是默默地看了一眼,又转身上楼了。她知道他在做一个艰难的决定,她不想打扰他。

    夜晚降临,月光如纱。两仪式走进客厅打开了灯,默默地收拾桌上的茶具,看到帝行那杯即便凉了也没喝一口的茶水,手微不可察地一顿。

    “式姐,为我续杯热茶吧。”帝行突然出声。

    两仪式动作又一顿,她知道他做出了选择,默默地为他泡了一杯茶。

    当热茶放在帝行面前的那刻,两仪式还是没忍住问道:“真的有必要去做吗?”

    “式姐你知道的,我从来不是主角。”帝行喝下茶水,“那是我无法抗拒的宿命。”

    “那现在你也不打算反抗吗?”

    听到两仪式的问话,帝行罕见地接不下话语。

    面对帝行这副沉默的样子,两仪式叹了一口气,转移了话题:“你为何要答应他。”

    “大概是那与我无差的宿命吧。”

    两人再度陷入了沉寂,两仪式收好茶具与来时一样离开,只剩帝行一人坐在位置上望着漆黑的庭院。

    与此同时,六人小队的根据地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尹看着身前这位面熟的青年,在得到苏的点头示意后,推了推金丝眼镜才向他伸出手。

    “欢迎加入。”

    闻言,半边脸枯死的青年摇摇头:“不是加入,只是合作,完成死星后我就会离开。”

    “那,合作愉快。”

    青年握住了尹的手。他要向那个人复仇,他并不是那个人的傀儡,他要证明自己不是随便抛弃的垃圾。

    “你真的有办法吗?”他向脑海里的存在问道。哪怕他有心想向那个人证明,但那道身影始终压迫在心底,令他不是很有信心。

    亚克没有回答青年,祂浑浊的躯体移向某个方位,面对那个男人,祂也算不清自己的胜率有多少,可祂必须去做,这是祂的宿命。

    “去做吧,我们的棋局才刚开始。”亚克回应了青年。

    等着吧帝行,此番吾胜你半子,下次吾定胜之,亚克默默地想。

    青年点点头,带着复仇的烈焰步入永恒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