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嫁

216 现世番外(四)

    昌盛帝为君,沈廷钧与许知君等作为儿时的玩伴及伴读,更是作为左膀右臂与多年心腹,自然受到了重用。

    他们如今的官职都不低,在朝中也是赫赫有名的权臣重臣。

    但官位高了,两人与沈廷钧的关系却疏远了。

    若说早在隆庆帝在位时,几个好友还能三不五时聚在一起喝喝酒、品品茶,聊聊国事朝事,那么在秦晟登基之后,几人之间、甚至是几个府邸之间的来往,都变得非常稀少。

    这倒不是说,几人之间有了矛盾,关系变得很差——因为国事争吵这很正常。毕竟几人的立场不同,所代表的利益群体不同,有矛盾争执在所难免。

    但他们疏远,却并非因为争吵伤了和气或体面,而是因为,为了不让帝王忌惮,自动自觉的与对方保持关系。

    他们关系好,举朝皆知。但你若关系好还走得近,你是想做什么?

    不说朝中大臣要多想,即便是秦晟,想来年月久了,心中也不会没有点想法。

    也正是出于这种考量,在秦晟登基后,几人便疏远起来。

    而不单是他们三人得到重用,委以权柄,就连承恩公魏明谦——是的,在先承恩公去逝后,魏明谦就承袭了府里的爵位,成了新一任的承恩公。

    他在沈廷钧成亲时,亲自登门道喜,与沈廷钧喝了几杯酒,一切过往仇怨便就此烟消云散。两人相逢一笑泯恩仇,之后朝堂在见,虽然感情不如先时那般肝胆相照,但也能做到平和的交谈叙旧,甚至坐在一处喝茶闲谈。

    而许是为了辖制沈廷钧,许是魏明谦本人能力也很突出,放下儿女情爱后,便直击而上,很是办了几件亮眼的差事。如此,他年前也入了阁,与沈廷钧成掎角之势。

    这局面自然是秦晟乐意看到的,而他乐意看到的这个局面,到底是臣子有意做给他看的,亦或者是他推波助澜好不容易得来的,那就说不清了。

    只说,虽然秦晟作为帝王,为了朝纲稳固、帝王权利始终高高在上,不得不遏制朝臣们一家独大,但秦晟对于沈廷钧几人的情谊,也不是虚假的,而是实打实的,且是非常深厚的。

    这不,老夫人寿宴当天,他白龙鱼服带着下人悄悄出宫,亲自给老夫人送上寿礼不说,竟还亲自敬了老夫人一杯酒。

    老夫人诚惶诚恐,感恩戴德,而秦晟在做完这些事情后,也担心前来贺寿的人不自在,便早早退了。

    沈廷钧与许知君、梁昊升、魏明谦几人亲自送他出去。到了侯府门口,秦晟回头看看四个伴读,却笑道:“都回去吧,今天是老夫人的好日子,该以老夫人为重。朕难得出宫一趟,稍后就去街上转转,你们就别跟着了。”

    梁昊升耿直,接话道:“街上有什么好转的,您不如吃了席再走?”

    秦晟朗笑:“免了,朕怕你们消化不良。”

    不待几人说什么,便摆摆手走了,“回去吧,都等着呢。等得闲了,咱们几个也坐在一起喝几杯。”

    说着就迈着龙行虎步离开了侯府,往街上去了。

    这厢秦晟走远,身边的大太监这才低声说:“老夫人这寿宴倒是热闹,奴才看到,内阁的大人几乎都到了。还有梁大人、许大人、魏大人他们……”太监想说,别看这几人平日里谁也不挨谁,好似关系一年年疏远了,。但这遇到事儿,他们二话不说就跑来了。可见心里还是很亲近彼此的,那……

    这太监抬起头,看向帝王。结果就见秦晟正垂首看着他。

    帝王的视线明明平静至极,可这太监却被吓得心脏几乎跳出嘴里。而他双膝一软,更是忍不住“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太监连求饶都不敢,而不过是片刻功夫,便有穿着便宜的御林军将他羁押拿下带走。

    一连串动作可谓快速麻利,丝毫没有引起周边百姓的注意。

    只那太监被带下去后,今天随行的御林军副统领走到秦晟身侧,忍不住请罪说:“是臣护驾不利……”

    秦晟摆摆手往前走,“这与你何甘?宫里的太监你又指挥不动,且做好自己的分内事就是了。”

    御林军副统领领命应是,随即又站在秦晟身后半步远的地方,警惕周边动静。

    再说秦晟,心情虽然受了打扰,但整体也还好。毕竟从他登上这至高之位开始,身边便多的是这种逢迎讨好、谄媚狡诈的小人。

    他们或为自己的利益,或是被旁人收买,在他耳边说道一些有的没的,妄动说动帝王心。

    但能做帝王的,那个不是心性坚韧之辈?

    许是每个朝代的末代帝王,都难免有种种品性上的缺陷,也免不得被人蛊惑做下错事。但秦晟自认自己即便做不成开国之君,但做个中兴之主却使得。

    他心中有大业,他心中眼中都有着名垂青史的熊熊烈火。野心太旺盛,让他不得不保持旺盛的精力与精明的头脑,也因此,他愈发知道,什么事儿该做,什么不该做。

    就比如今天,老夫人贺寿来了满朝大臣又怎样?子渊他们四人重聚又怎样?

    他辖制子渊,固然有担心他做大的原因,但这何尝不是做给朝中人看的?

    一个心中只有雄图大业的帝王,是不介意给臣子权利,也不介意臣子有些小心思的。只要他们能为他所用,对他忠心耿耿,那他们的所作所为,只要不出格,他便可以视而不见……

    老夫人的寿宴在热热闹闹中开始,又在热热闹闹中结束。

    寿宴上二夫人看了好几个人选,但事情涉及到最疼爱的女儿,二夫人一时间也下不定决心,到底给定下那位郎君好。

    而要一家家去考察,又实在太耗费时间与精力。偏她如今最缺的就是时间,就是精力。

    二夫人寻上桑拧月,桑拧月又寻上老夫人,顺便喊上了三夫人。

    娘几个商商量量,考虑到府里不仅有欣姐儿要说亲,就连荣安和鹤儿的亲事也该提上日程的,那不如再操办一次宴席,宴请些姑娘小子到府里来?

    心里这么想,但考虑到实际情况——鹤儿和荣安只差着三、四岁,若是兄弟俩一道说亲,明显那些闺秀会更中意鹤儿一些。这不是让荣安难堪么?

    也因此,在说到孩子们的亲事时,桑拧月就赶紧开口说:“鹤儿还不急,他还没下场,身上也没功名。况且他如今一心读书,那他的亲事晚上两年再考虑也不迟。如今紧急的,还是欣姐儿和荣安的婚事,毕竟俩孩子都不小了。”

    老夫人人老成精,也想到了鹤儿那小子是个“万人迷”。

    提起这孙子,老夫人骄傲的不要不要的。

    鹤儿继承了大郎的聪慧,不,甚至说,他远比他爹更聪慧,在读书上更是有天分,堪称一点就通。

    老夫人就时常说,这是因为有他娘那边的血统加成。毕竟众所周知,晋州桑家除了是赫赫有名的大书商外,每一任家主都是实打实的进士出身。

    家族里几十个进士,举人更是不在少数,再有鹤儿的小舅舅当年甫一参加科举,便一路高歌,最后夺下了哪一届的探花——本来可以被点为状元的,清儿也确实是状元之才。那谁让那一届除了清儿外,再没有容貌出众的。哪一届最年轻的都三十了,清儿在一群叔伯辈儿的同科中,不仅最年幼,且容貌清新俊逸如修竹,那不点他为探花郎,这说不过去啊?

    许是当真有血脉加成,也许是鹤儿自幼被父亲亲自开蒙教养,心性与悟性都更胜过平常孩童。是以,这孩子当真非常非常灵性,且在读书上,非常非常出色。

    他本来也是早就可以下场的,只是到底有些小孩儿心性——他知晓他父亲是本朝第一位六元及第,就想创造一次父子同样六元及第的佳话。

    他有这心性,沈廷钧自然不拦他,甚至还鼓励他出去游学,让他压压火候,来年直接将大小三元全部斩下。

    究其真正原因,沈廷钧大概是担心儿子心性还不够成熟,还不能够应付官场的尔虞我诈。

    鹤儿与他不同,他是因为有进宫做太子伴读的经历,是以不管是宫里还是朝堂上的风雨,他从小就见识,也从小就习惯。

    而鹤儿……到底是嫡长子,即便对他寄予厚望,可到底是担心儿子过早经历官场的黑暗,与心性上有所打击。

    不说鹤儿在读书上多有天分,只说鹤儿文武双全,容貌出众,品性无暇,他本人更是武安侯府的世子爷……用一句郎艳独绝来形容他丝毫不为过。可以说,从鹤儿不满十五岁起,前来说亲的媒婆,都险些要把武安侯府的门槛踏破了。

    鹤儿太拿的出手,把他的亲事与荣安的亲事放在一起,荣安的荣光自然会被他遮掩。所以,这孩子的亲事还是容后再考虑。

    却说不几天后,侯府又办了赏荷宴,且给各府下帖子时,明确提及众位夫人可携儿带女前来。那这什么意思,不就明摆着么。

    众人又一打听,是在给二房和三房的孩子选夫婿与媳妇,顿时动心。

    虽然荣安比不得鹤儿,但也不差了。

    他小小年纪就是举人,上进心很足。最关键的是,他家里人口简单啊。这要是将精心养育的嫡长女嫁过去,他们许是会舍不得,但是次女或是幺女却是可以的……只是,又想起荣安的生母,便又忍不住有些顾虑。

    有顾虑的夫人不在少数,和当家的男人说起这事儿,也有些踟躇,不知道究竟该不该带女儿过去。

    那些男人考虑的却更现实一些,就说:“不过是一个早就和离的妇道人家,顾虑她那么多作甚?荣安如今的母亲,是长安伯的嫡长女,你只要知晓这件事就够了。至于那周氏,不管所犯何罪,既帝王没有因此冷落侯府,疏远沈廷澜,便说明其罪不会祸及家人。忽略掉周氏,你再看这门亲事,是不是也大有可为?”

    许多人都是如同这位大人这般考虑的,也因此,那天的赏荷宴来的人,竟是比预想中多了很多。

    这俨然成了一次相亲宴,当然,宴席进行的很顺利,也结成了很多小夫妻就是了。

    欣姐儿的亲事就是在这宴席上定下的,荣安的同样。两人一人择中了御林军出身的一名武威郎将,一人择中了翰林院侍读学士家的娇女。

    总之,人选大概都不出长辈所料。

    而因为有长辈们在上边把关,这亲事也很顺利的定了下来。

    等这两个大龄剩男剩女解决了婚姻问题,侯府未成亲的,就只剩下桑拧月生的这三个了。

    荣启和荣慧都还太小了,暂时不用考虑那么多。但是鹤儿,马上就到加冠之年了。

    鹤儿又一次出门远行时,桑拧月千叮咛万嘱咐。一来是叮嘱儿子注意人身安全,若是受了伤千万及时写信回来告知他们;二来,是告知鹤儿一定要洁身自好,君子发乎情止乎礼……

    头一点且不说,只说第二点,鹤儿知晓娘是受了三叔的“启发”,担心他也在外边找个意中人。

    鹤儿便轻笑起来,轻喊一声“娘”。

    他容貌本就清俊,一双桃花眼和桑拧月像了个十成十。若绷着脸时,他俨然就是年轻版的沈廷钧,整个朗逸清贵到极致。可若是笑起来,他清润的眸中含着点点星光,眸中似有浪漫星河,真让人恨不能长醉其中。

    鹤儿声音清朗的道:“娘,儿子长大了,做事有分寸。您担心的事情绝不会发生,儿子不会做下那么无厘头的事情。儿子的婚事,之后还要多劳烦母亲。等儿子有了功名吧,到时候好说亲了,您就将此事操持起来,您看可好?”

    安抚好母亲,又告别了祖母和父亲,还叮嘱两个弟妹在家里安分些、听话些。

    做完这些事情,鹤儿郑重看一眼家中的亲人。带着不舍,更是带着帝王的委托与使命,悄悄的出了京。

    科举还未开始,可他的宦海征途,已经正式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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