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升,从自爆开始

第二十七章 风波起

    “啥?咋啦?”

    赵永平不可置信的问到。带红花的喽啰没有回答,继续掏出一根粗麻绳,拉住赵永平的手,绕到身后将他反绑起来。赵永平仍处于震惊当中,迷糊间任由摆弄,丝毫不作反抗。

    紧接着有喽啰走上前,蹲下身娴熟的将赵永平双腿也绑了起来。他俩抬起了赵永平,又一个野猪精拿来根粗壮的棍子,穿过赵永平手脚上的绳扣,一前一后,俩野猪精肩扛竹竿,把赵永平抬着在腹地中绕圈展示。

    野猪精们手舞足蹈,高声欢呼,口中念念有词,无不在歌颂肖荃中他们解救了猪精于水深火热,或者便是讨伐赵永平与其亲眷如何残暴不仁。

    秋彤哑然,她从前修为惊天,见识过世间绝顶的风光,出关后更是亲自直面过邪神一缕分身,也让从未有过异象的无字天书在她手中复苏,虽然元始证道经莫名陷入沉寂显得很不靠谱。她自问,难以有什么事能让自己失态。

    可见到这一幕,秋彤还是愣在当场,“怎么眨眼功夫,把他们自己主子给绑了?”她纳闷想到。肖荃中自然也弄不明白,不过他察觉这些野猪精个个都才踏入炼气门槛,构不成威胁,便静静观望,试图搞清楚状况。

    众人被野猪精们欢呼裹挟着,穿过腹地前端的空地,进入一栋宽大的竹楼之中。

    竹楼外表普普通通,只是比寻常房屋大上许多,通体就是由山中随处可见的普通竹子搭就。可走入屋内秋彤才发现,这竹楼四壁满铺金箔,墙壁上每隔一尺更是以明珠点缀,明珠散发出柔和亮光,四壁的黄金随即反射出耀眼金光,屋中金灿灿明晃晃一片,看得人睁不开眼。

    黄金在修真界没有什么价值,但放在世俗中这些黄金便价值惊人,甚至在一些低级修士之间,相互的资源丹药等等,都仍是以黄金交易。“想不到赵师兄口中的破落家境居然如此奢华...”琉月感慨道。他们这些弟子虽然师出名门,许许多多真正的天材地宝都有接触,但世俗中的奢华风格平时却少有接触。

    “奢华倒是奢华,就是太土了点。听我爹说,那些土财主才喜欢把家里弄上金子装饰。”鲁腾说到。他便是来自世俗之中的弟子,因天赋出众,通过了凌天宗的选拔入门。他对世俗中的事,比从小成长在修真界的弟子们更加了解。

    秋彤暗暗点头,她登基为帝那会,便有重臣建议帝宫当用黄金打造,以彰显大气。幸而有人进谏新朝初立,不宜劳民伤财,这才作罢。事后才知,提议黄金筑楼那位重臣,修行前的俗世身份正是一位煤矿商人。

    一行人被猪妖领着,围坐在竹楼中央的长桌旁,立即有猪妖端来各种水果野味,还有香茶几壶。有些是寻常瓜果,有些却是肖荃中他们见所未见的品种。秋彤看着盘子里一种果子,长得与橘子仿佛,但表皮却十分光滑,泛着朱红色,时刻散发着诱人的果香。

    看见这个果子,秋彤顿时了然,之前萦绕在心头的不解也通通清晰起来。

    与此同时,竹楼外依然喧哗热闹,猪妖们还在敲锣打鼓。赵永平茫然的被自家小弟们抬着示众了一圈又一圈。待到秋彤他们进入竹楼后,一只猪妖匆匆走向赵永平,说到:“太子,挟持你的贼人都被我们引到楼中,还给他们上了许多软筋果,估摸着要不了多久,就能进去将他们通通擒拿了。”

    赵永平恍然大悟,这才知道这些手下误以为自己是被肖荃中他们挟迫而回。多半是一开始带出去的弟兄见他被暴揍,撤回寨子后给大家伙报了信。当时状况紧迫,面对秋彤他不敢有丝毫懈怠,根本没有机会对弟兄们解释。

    紧接着赵永平又是一阵冷汗冒出,急道:“你们给那些人端了软筋果去?”他劲透全身,手脚处的麻绳顿时被元气冲得四分五裂。

    报信的猪妖自得道:“自然上了,软筋果很早前就在外界绝迹,除了咱们寨子一直有软筋树流传下来,外人哪里认得。小的们演了那么场大戏,给他们拿去的瓜果里除了软筋果,其余也都是正常,这些人一定逃不出您的魔爪,嘿嘿。”

    “啪!”赵永平一巴掌扇在那猪妖后脑勺上,厉声道:“没文化就别给老子掉书袋,什么玩意儿魔爪!”他重重跺脚,焦急无比,“你可把我害死了!等我父母归来时,你给他们带个话,叫他们趁着年轻再要一个吧。”

    赵永平急得泪水在眼眶中打转,纠结着到底是趁还没事发赶紧跑路,还是硬着头皮进去负荆请罪。他与秋彤接触时,能感受到秋彤是完完全全的正道中人,定然不会随意滥杀无辜。可自己这是认出了前辈还去投毒啊,即使这毒对前辈来说就是个笑话,但投毒这份歹毒心思,怕是他想有个痛快死法都难。

    他后槽牙咬得嘎嘣作响,眼神从慌乱逐渐化为坚定,心一横,急忙往竹楼飞驰而去。身后还能隐约听到报信猪妖嘟囔着:“我可了不少书,书里面不都是将山匪称作魔爪吗。”

    竹楼内,鲁腾他们好奇的打量着周围,而琉月则盯着桌上的各种果子,她稍作犹豫,拿起了一枚软筋果。软筋果看起来实在太过诱人,让人想不第一时间注意到都难。肖荃中对瓜果检视一番,没有发觉异样,便未阻止。

    秋彤纤手微抬,想要阻止琉月。竹楼大门却在此时轰然洞开,赵永平魁梧的身躯一跃而入,叫道:“不可!”

    琉月被他的突然闯入吓得不轻,整个人一抖,那枚软筋果也顺势掉到地上。

    一屋子人齐刷刷望向赵永平,他神色一僵,扫视楼中,发现除了琉月拿了个果子,其他人面前既没有果子,也没有果屑。“还好来得及时,都还没人吃这些果子。”他松了口气想到。

    “这些果子被龙鸡糟蹋过,不能用来招待贵客。”他当即就想出了说辞。“我家黑风寨与河对岸的龙鸡时有冲突,从前争夺河段时与它们结下了仇。它们畏惧我父母的实力,不敢过河撒野。我父母嫌它们连化形都做不到,也懒得计较。龙鸡为了泄愤,经常趁着晚上悄悄飞到寨子外的果园上空,额...怎么说呢。”

    赵永平似乎觉得在秋彤面前许多话不敢开口,怕有冒犯,斟酌一会到,“在果园上空排泄...”

    “我老赵皮糙肉厚,身份卑微,从小就是吃这些长大的。但各位远道而来,不敢以此果招待贵客。”赵永平在心中默默给自己比划了个大拇指,不禁感慨:赵永平啊赵永平,你咋这么聪明呢。

    “那赵兄,刚才一幕幕又是怎么回事?”肖荃中问到。

    “能怎么回事,我家猪妖们临危不乱演戏骗你呗。”赵永平见肖荃中没有眼力见儿,非要把话题往正事上扯,心中没好气腹诽到,但他可不敢这么说出口。

    赵永平走到桌前,拎起一壶香茶,打开盖子看了看,对旁边侍立的猪妖喝到:“这壶茶都未烧开,怎么提上来了。”说罢,就要拎着茶壶走出竹楼,准备换壶新茶回来。

    秋彤站起身,也拎起一壶茶看了看,笑吟吟道:“赵大哥请坐,我这壶开了。”

    赵永平听这话双腿一软,差点就要跪在当场。他战战兢兢的找了个凳子坐下,冷汗淋淋,不敢说话。

    秋彤拎起茶壶,从琉月开始挨个给同门倒好茶水,众人一一称谢。轮到赵永平时,他迟迟不敢举杯,赵永平心里很清楚,依前辈的辈分实力,恐怕这罪界中无人能承受她倒茶之礼。她隐藏身份,混入这群年轻修士中,给同门倒茶便也罢了。自己是知晓前辈身份的人,就算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接下这茶。

    他哪里知道,秋彤早看开了这些繁文缛节,重修之后更是将此世当作新生,放下了过去的种种。

    见赵永平迟迟不接,秋彤美目微凝,瞪了赵永平一眼。赵永平不得已,硬着头皮将茶杯举高。但他举得太高,头又埋得太低,杯子被他举过头顶,做出了极其恭敬的姿态。

    秋彤难言,轻轻摆了摆头,将茶水给他倒上。肖荃中真挚夸赞道:“赵兄如此礼让,真是谦虚。我这个做师兄的,远不如你。”

    赵永平干笑两声,打了个哈哈应付过去。

    将每位的茶都倒好后,秋彤款款落座,道:“这茶,开了就得早早倒好,久放之后,凉了难免可惜。”

    大家都以为秋彤只是倒茶后随口一说,唯独赵永平闻弦知意。知道前辈的意思,是叫自己该讲明的就讲明,这便是开了的茶。不仅要讲明,还得及时,这便是等到茶凉了就晚了。

    赵永平说到:“肖兄问我,刚才种种是何缘故。”他站起来,走到一名猪妖旁,拍着猪妖的肩膀。

    “其实是我家寨子里的弟兄,误以为肖兄你们将我挟持,演了出戏想要营救我呢。不过我也是才知道不久。”他又走到肖荃中旁边,续道:“现在误会解除了,我既因弟兄们的作为羞于面对诸位,又感激弟兄们对我的一腔真情。”赵永平端起桌上的茶杯一饮而尽,“我先以茶代酒,替弟兄们为诸位道歉了。”

    肖荃中他们这才恍然大悟,此前见到的种种,终于能解释得通了。肖荃中也端起茶杯站了起来,说到:“既然是个误会,赵兄何过之有。”说罢也将茶一口饮尽。

    鲁腾他们见状也纷纷端茶起身,对赵永平还了一礼,将茶饮下。凌天宗这样的大宗门,不仅传授的功法高绝,对弟子的管教更是严格。不然培养出一大堆修为高超的败类,不用敌人攻打,宗门自己就从内部垮了。

    走到哪惹事到哪,动不动就搬出我爹是谁谁谁,我宗门多厉害。非得见男人就主动挑衅,见女人就主动调戏。就爱装上一把,跋扈一把的人,不仅大宗门里几乎没有,凡俗世间也是罕见。这样的人,即使你爹是天帝,估计也活不过几年。只有最低级的江湖话本里,才能找到那样的存在。

    龙生龙,凤生凤。猪脑子一样作死的人,怎么可能修炼到颇高的境界。他的家中长辈也许不是猪,但一定不是龙凤。甚至看看眼前的赵永平和一众猪妖,个个机警多智,连猪都比那些话本里的人聪明太多。能写出那样话本的人,如果自己不是猪,便是把读者当猪了。

    “不过一路上那些放哨的...嗯,”鲁腾开口问到,似乎觉得直呼猪妖太过失礼,在那斟酌用词。“放哨的弟兄喊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从刚才秋彤的点醒中,赵永平已有察觉,秋彤弄明白了所有原由。他心思转动,有意讨好秋彤,便笑着说到:“其实也没什么太过特殊的含义,既然大家这么有兴趣,不妨来猜一猜。”

    少年们随即兴致勃勃,七嘴八舌的说起自己的推论。多数猜测喽啰们先前的高喊都是特殊的暗号。例如起锅烧水便有人说是大胜而归。鲁腾则说太子被俘是敌袭的暗号等等。

    赵永平一一微笑摇头,转而对秋彤说到,“这位姑娘,何不谈谈你的推测。”

    秋彤摆摆手,却是不想出这个风头。但少年们见识过秋彤的智谋,此刻齐声起哄,让她非说不可。

    秋彤只得说到:“依我之见,寨子里平日应该没有生人出入,或者说即使有生人来访,也会有特殊的通报。暗哨第一次见赵兄领我们往寨子行进时,便察觉到不对,跑回去通风报信了。至于口中言语…”秋彤顿了顿,“我觉得就是瞎编的,随口乱喊而已。”

    少年们听得津津有味,肖荃中也频频点头。可听见秋彤说暗哨口中言语只是瞎编而来,众人却不认同,又开始讨论起来。

    争论得愈发厉害之际,琉月对赵永平问到:“赵师兄,你来说说看谁讲的才对。”

    赵永平哈哈一笑,道:“暗哨的言语,的确没有特殊意义。”他不说谁对谁错,点到为止的一句话,其实已经讲出了正确含义。但无论说对的秋彤,还是说错的其他人,都觉得听在耳中甚是舒坦。

    他继续道,“这位姑娘,何不继续说下去。”少年们也目光炯炯,看着秋彤,期待她继续推理。

    秋彤无奈,只得道:“好吧。第二次遇见暗哨,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赵师兄正专心带我们赶路,一言不发。若是友人来访,应当边走边聊。若是俘虏而来,赵师兄押解我等,应当走在队伍后方。既不像俘虏,也不似友人,暗哨多半由此断定来者不善。吼句太子被俘,便是通知后方危机来袭。至于死战什么的,应该只是慌乱中拍的一个马屁…”

    “哈哈哈!”赵永平豪爽大笑道:“姑娘高见。”

    秋彤淡淡瞥他一眼,赵永平立即不苟言笑,噤声端坐。

    秋彤继续说到,“前两次暗哨喊出的话,已经挑明了事态有异,却迟迟没有收到赵师兄的回复。所以第三次的暗哨便由此断定来敌强大,赵师兄无力反抗。于是他们假意投降,甚至对我们夹道相迎,正是为了施计搭救赵师兄。”

    “当时不是想着不能怠慢诸位吗,就没有追出去解释。反正到了寨子,我就能和弟兄们说道清楚。”赵永平讷讷道,“谁知道他们来这么一出,先把我给绑了…”

    这么说着,赵永平却没有反驳秋彤的推测。他叹服于秋彤的智慧,但并不觉得惊讶,这样强大的前辈,要是看不穿他们的小把戏才奇怪了。

    可琉月他们见赵永平没有反驳,知道秋彤推测的统统为真。一个个望向秋彤的眼神都是惊为天人。

    话说开之后,气氛彻底缓和下来,赵永平命小妖怪们又拿来些吃食,招呼到:“我父母前几日远行去了,没在家中,便由我做这个东道主,好好招待诸位贵客。”他坐在席间,陪众人吃吃喝喝,时不时讲些山中见闻,颇为有趣。

    谈笑间,只听竹楼外一声大叫,“不好了!大王浴血而归,夫人说多弄些吃的来!”

    “??”楼内众人听后一头雾水,连赵永平也不例外。

    都是些什么跟什么,大王浴血就浴血,怎么夫人说多弄些吃的?庆祝大王浴血吗…莫不是新的暗号?

    赵永平冲楼外喝道:“好好说话行不行,还打什么哑迷呢!”

    这时一阵虚弱的粗犷女子声音传进竹楼,“个兔崽子,什么哑迷!老娘我背着你爹跑了千里地,饿都要饿死了!”

    赵永平听到这声音微微一怔,随即破墙而出,墙上留下个人形大洞。

    肖荃中等人也从那破洞走出,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头魁梧的野猪趴在楼外不远处的空地上呼呼喘着粗气,每一次呼吸都带起大片尘土。野猪背上是个陷入昏迷干瘦的中年男子,男子衣袍上遍布血迹。一人一猪旁,还有几条花狗吐着舌头,哈哈喘息。

    “娘!这是怎么回事!”赵永平冲过去,搂着那头野猪问到。一边说着,一边叫人拿吃食过来。

    肖荃中也赶紧跟了过去,和鲁腾一起将中年男子轻轻抬下。平放在地上后,肖荃中右手搭在男子胸口,掌中缕缕白气冒出。他在为男子输送元气,缓解伤势。

    野猪看着眼前这些陌生人,欲言又止,当她看到肖荃中救治男子时才松了口气,对赵永平说到:“娘和你爹不是去狗蛋坡帮你看媳妇儿吗…”

    赵永平低头掩面,制止道,“娘,这些可以不说,咱先挑要紧的讲吧。”

    “我和你爹在狗蛋坡遇到了根本不会出现在十万大山外围的凶兽,和狗蛋坡那些野狗们合力打杀将那头凶兽打杀之后,竟然又陆陆续续追来了七八头凶兽。”野猪抓起喽啰们送来的吃食,狠狠咬了几大口,喘息道:

    “我们当时就想,完了,七八头凶兽,我们这些人不得全死在那。结果那些凶兽从我们身边飞奔而逃,压根没发生冲突。我们刚稍稍宽心,又见到更强大的凶兽跟着追来,再往后看,密密麻麻,许多听都没听说过的强大妖兽铺天盖地的涌来。”

    “那我爹为了救护大家,才被打成如此惨状吗?”赵永平问到。

    “你爹啊,他被路过时没注意的大妖兽蹭了一下,差点一口气没上得来。”野猪把头埋进酒桶,灌了几口后说到:

    “估计是十万大山深处有绝世老怪物醒来,惊起了这场兽潮。”

    众人毛骨悚然,异口同声道:

    “兽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