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萍忽然坐起来：“你听，是不是有人敲门？”

    “是的。”董承嗣叫高萍继续躺着他去开门，他知道是谁来了。

    董承嗣开了门，最先映入眼帘的不是董川那张神采奕奕的脸而是他手中的东西。董承嗣不由自主地笑了，装模作样地客套道：“来就来嘛，带什么东西？”

    董川被他欠呼呼语气气得直磨牙：“是董璨叫我买的，我巴不得空手来。”

    董承嗣愉快地笑起来：“那就进来吧。”

    东西挺沉，董川应该买了不少东西。这些东西自然是送给高萍的，董璨向来是对这种脚踏实地、自立自强、敬岗爱业的劳动女性充满了好感，董承嗣也一样。如果他们的妈妈有一半高萍的品质日子也不用过成那样了，也正是因为如此董承嗣才不愿意认他们为父母。她认为无论是作为母亲还是作为女人，高萍都要比他们生理上的母亲要成功的多得多。

    高萍经常会因为她自己哪里没做好感到惭愧，不知道那个女人有没有惭愧过，有没有自省过。嗯，向来是没有的，她但凡有一点早就带着开霁一起去投奔董璨了，还用得着成天在小破房子里挨打挨骂吗？

    见有客人来高萍穿上外衣迎出去。

    董承嗣一边走一边寻摸着介绍词：“这位是我的……我的……”一个婶婶，一个姑姑，一个舅舅，还有哪个亲戚能用？

    董川刚要替他开口，董承嗣总算想出来了：“这是我小叔。”

    高萍若有所思地应着：“你亲戚挺多的哈。个头可真高。哎，当心别撞了头。”

    “没事。”董川低头进门。

    高萍身高也就一米五五左右，面对董川的时候不得不抬头仰望他。她给董川倒水，心里却藏着一个问题：你们亲戚那么多天天上门怎么没有一个愿意把孩子和嫂子接回去的呢？一个小孩儿能吃得了多少饭呢？你们看起来也不像缺食少肉的样子。

    但她终究没好意思说。一是人家第一次上门不方便谈人家家的家事，二来她还有着私心，不希望董承嗣离开她的身边。

    董川一进门就去查看杜秋芬的情况，见她还在沉睡，呼吸平稳，体温正常就嘀咕了一句：“还睡啊？她没事吧？”

    “没事。”董承嗣说，“伤着头了，我估计她还得睡一段时间。”

    董川点点头：“在这不方便，我还是把她移到西屋去吧。”

    高萍点点头正要准备和他一起，但是董川先一步把她拉了起来，驮到自己背上。

    董承嗣看到高萍若有所思，猜到她是对自己这些“亲戚”明明有闲有钱却不愿意抚养他们一大一小一事有些微词，然而他实在找不出更进一步的理由，工作太忙没时间这个理由已经说烂了。与其继续画蛇添足不如就让她继续误会下去，让董川他们做一群不负责任的垃圾亲戚算了。

    此时垃圾亲戚董川正把另一个神志不清的垃圾“亲戚”扔到床上，许是这不轻不重的一下杜秋芬居然发出了一声呻吟。

    董川“嗯？”了一声：“醒了？”他伸手过去轻轻拍了拍杜秋芬的脸。

    “她是被你摔的。”董承嗣有点看不下去了，“还没醒呢。”

    董川担忧起来：“她大脑不会有什么不可逆损伤吧？”

    “那倒不至于。你吃了吗？”

    “我在董璨那边吃了。”

    董承嗣就习惯性的一客套，没打算请他吃早餐。这人昨晚还说不回去，今早就回去吃早饭了，真没有隔夜仇啊这是。

    把杜秋芬安顿下来董承嗣就听到高萍在外面叫他。他一边答应一边出去，高萍拉着他说：“你这小叔结婚了吗？”

    董承嗣迟疑了一下，半真半假地说：“有对象，没结，怎么了？”

    “家里干什么的？”

    董承嗣又仔细想了想。董川能干什么工作？他什么活都能干：“干散工的。就是哪里需要往哪搬。文书、下地、下车间、下厨房都行。”

    高萍顿时肃然起敬：“这人挺厉害啊。长得俊，个头高，块儿也大，工作能力强，想着肯定结了。”

    “哈，是该结了。”不得不说董璨给董川这具身体设定的年龄有点大了，26，正常孩子都生一堆了。

    高萍似乎在纠结什么，他把董川送来的东西拿出来说：“哎，要不你把这些让他拿回去。太贵重而且让人看了不好。”

    董承嗣一看就知道这些东西是哪来的。肯定是董川当年走南闯北收集来的。这里面有一罐奶粉，五块奶酪和六根红肠和三袋牛奶饼干。全是外国进口。

    高萍不懂外语，但她认得字母。虽然现在他们同北方姓苏的某超级大国交好，但他们一个普通家庭出那么多进口食品怎么想都有问题。

    董承嗣就宽慰她：“你想太多了。这里补偿有人来，没人看得见。你要是担心就交给我，你想吃了跟我说，我拿出来，包装纸丢灶台下面烧了不就好了？

    “而且，这是我小叔对象让他送来的。他再拿回去没法交代。再者，这东西其实也是送给我的补偿。他们不愿意把我带回去，给点吃的喝的总行，不收咱们不就吃亏吃大发了？”

    这边还不知道有没有说服高萍，那边董川也叫开了人了。

    “董承嗣，人醒了快来！”

    董承嗣拔腿就往那边跑。

    高萍也想过去，他听到西屋有尖叫声想过去帮忙。但那声音太凄厉，像见了鬼一样，把杨淑娇吓得哇哇直哭。董承嗣就拉住她说：“你去看着娇娇吧，我们照顾婶婶就行。”

    他一进西屋就看到杜秋芬缩在墙角，精神亢奋，怒目圆睁，头发蓬乱地警惕地看着他们。她在胡乱大叫了一番后，总算听到她说出能够辨认的句子：“我要我的儿，我要我男人，你们凭什么杀了他们？”

    董承嗣心说这简直无稽之谈。明明是别人设计害了你丈夫和儿子，怎么就把锅扣我们头上了？

    “你说清楚，我们怎么把他们杀了？”

    杜秋芬再次歇斯底里起来：“我男人得了癌，大夫说只要吃完最后一副药就能好！你们把大夫抓住，没得药吃，还把我关到这里不就是杀了他们吗？？”

    她虽然疯说话还是有点条理的，只不过逻辑非常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