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好的媳妇，这杨顺义是不是让小鬼儿给觅上了，以前他不这样啊！又俊又有文化，怎么这样了，总打媳妇！”

    “我可听说，杨万霞的死跟他有关，那么好的姑娘说没就没，听说是含恨而死，没准就是她！”

    “我告诉你们啊，这块地以前是坟地，谁住谁倒霉！你看看，挺好的家就这么败了！反正从他爸娶他弟弟的媳妇起，他们老杨家就各种事不断！”

    “按理说他弟弟先死的，娶弟媳妇也没啥，听说是杀弟夺妻，我听我妈说的，当年这事在村里闹的沸沸扬扬的！”

    “胡邹白咧的，没准就是老五媳妇被城里老板看上了，好日子过惯了，不想回来了，吵着闹离婚……”

    张欣莲缓步走着，听着街坊邻居们议论纷纷，看到她出来，这些人才压低声音，四散着离开。

    张欣莲这时候才明白，这些外人，所谓的哥哥嫂子，街坊邻居的，不可能为自己说话；因此她决心要把自家人带到身边，一起赚钱，至少家人之间，无论什么时候，总会彼此有个照应。

    回到市里的欣莲，联系了家里人，知道姐姐弟弟都想有个好工作，便把她们都叫了过来，一是为自己撑场面，二是确实只要不懒，一家人打工，肯定比在农村瞎混强。

    离婚这事，是欣莲家人都赞成的，自从得知杨顺义已经自暴自弃，把自家人不当人，这委屈谁也不能受。

    联系好家里人以后，这大凤一家，俊生一家，英子一家自然都愿意支持欣莲。并且他们不像二哥，大哥，三弟那样，拖家带口的，拿不了主意。

    在市里好吃好喝招待过后，俊生和俊生媳妇，大凤和丈夫，这两家也都找了临时的工作，甚至大姐和姐夫想着这边混好了，林场也就没必要回去了。

    这天，张欣莲带着一大家子乘坐着两辆面包车来到了顺义家。一进门看到脏得不成样子的屋子，俊生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娘家人都记得，这里曾经是温馨的小院，如今杂草丛生，里屋更是脏兮兮的，甚至有了霉味，眼前的杨顺义更是变得非常陌生。

    “二姐夫？”

    知道张欣莲今天来要人，这杨家几兄弟也都陆陆续续赶来，只不过谁都清楚杨顺义的德性，只是在外边观看，没人进来支持他。

    “带这么多人，来抢孩子！你们也不看看在哪？这可是我家，外边都是我的人，你们能走得出去吗？”

    “杨顺义，我今天还叫你声二姐夫，是因为我一直看好你，相信你是个好人。但我就有一件事不明白，你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我记得之前，你一表人才，出口成章啊，到底发生了什么？”

    俊生如今是个大小伙子了，虽然比顺学矮些，但俊俏的容貌，足够让大家看出欣莲一家的相貌都更胜一筹。

    “发生了什么，你们自己不知道？问我干什么？又不是我被包养，是你二姐搞得家破人亡的！”

    这倒打一耙，听得张欣莲那叫一个气，但来之前律师说过谈话的事交给他。

    “有意思了！气死自己的父亲，勾搭大学生，打跑媳妇，吃喝嫖赌，你哪样没占？读书就读出你这副德性，我看还不如我们这些文盲呢！”

    大凤没忍住，扯着大嗓门喊了出来，这一喊外边的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这让杨家的兄弟们一句话不敢说。因为张欣莲的口碑大家有目共睹的，以前她在，这个家就是全村最漂亮的，最幸福的，而现在成了又穷又脏的地方。

    这时欣莲一旁的中年律师，一身西装革履，扶着眼镜已经仔细打量了周围的一切，知道这些人都是法盲，没必要耗着。

    “大家都别吵了，和气生财！我叫李健，是张欣莲请的律师！”

    李律师上前要握手，但杨顺义根本不搭理他，虽然外表不在乎，但一看到律师，内心还是怕的。

    “张欣莲离婚这事也拖了一年多了，女方铁了心要离婚，男方你也没必要纠结，签个字好聚好散！”

    “你算个什么东西，你说签字就签字，我不签，你还能逼我啊？”

    “我是不能！这是法律程序，你也读过书，不会不懂法吧？经过当事人的叙述，以及周围人的作证，你品行不端，婚内出轨，暴力殴打当事人，如果追究，你可能面临牢狱之灾。但是当事人说了，她离婚既不要财产，也不追究刑事责任，只要孩子的抚养权。”

    杨顺义不过一直沉浸在虚假的精神世界而已，他活到现在除了有两个儿子之外，他从没想过牺牲自己为任何人带来益处的想法。

    老师当不了，现实的事他漠不关心，法律他哪里懂，但凡懂一些都会让偷窥媳妇洗澡的人付出代价，更不会让别人算计欺负自己。

    听到律师义正严辞的声音，杨顺义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但他怎么可能会放弃两个儿子，这是他最后的陪伴。

    “就是死刑我也不会签！”

    “死刑肯定不止于，不签也没事，这次来当事人是想再试一次。既然不签，接下来就走诉讼离婚程序，也就是不管你签字不签字，出庭不出庭，当事人都能直接离婚。”

    律师早就知道眼前的男人不会签，和欣莲商量好后，早就定了开庭日期，这次来也顺便把传票带了过来。

    张欣莲看着两个儿子被关在屋子里，正站在窗台上，透过脏兮兮的玻璃看着外边，自从见过城里孩子的生活条件后，她就下定决心要把两个孩子全带出去。

    见有律师在场，什么抢孩子的说法全都成了谣传，渐渐地这些人也就全部散去了，只留下杨顺义一个人，拿着法院传票看着。

    通知已经送到，接下来就是两天后的开庭审理了。果不其然，这杨顺义一直没有出现，法庭里只有娘家人，法官最终直接判女方的离婚协议生效。

    只不过张欣莲只拿到了一个孩子的抚养权，在写名字时她犹豫不决，一会老大一会老二，最终法官说谁愿意跟你，到时候再补上名字也可以，于是离婚的事也就这样敲定了。

    这婚虽然在法定程序上已经离了，可在杨家人眼里，完全是单方面的事，张欣莲要孩子，这杨顺义依旧没给过。

    眼看着，快春节了，打工的，做买卖的，上学的孩子们都放假了，老少爷们儿们欢聚一堂，唯独顺义家冷冷清清。

    这天，顺义一家老老小小都聚集在顺礼家里，顺礼当天宰了猪，将猪头切下来后，蒸煮了片刻，抹上油放到了厢房的供桌上祭天，阿鹏一直在后边跟着，颇为好奇。

    “大爷，祭天有什么用？”

    顺礼上了炷香，虔诚的拜了拜，老祖宗留下来的传统，三尺之上有神明，自幼在他心里就扎了根。

    “三尺之上有神明，人在做天在看，要有敬畏之心，感恩之心！这样，老天爷才能保佑我们事事顺利。”

    阿鹏学着顺礼拜了拜，小家伙心里一直有一个天真的梦想，希望早日让我爸妈重归于好，回到以前一家人其乐融融的生活，但他哪知道一直到这些亲人去世，这个梦想也没有实现。

    如今怯生生自卑的孩子，只敢在大爷家里感受到片刻温馨，顺礼和丽翠有意无意地帮衬，又让自家孩子带着小哥两一起学习，多少给小哥两带来了影响。

    只不过顺礼和丽翠不敢做多了，因为这杨顺义会顺理成章不再管孩子，这样的做派常常伤了顺礼和丽翠的心。

    春节当天，名声极好的顺礼家总是热热闹闹的，这些年都这样。以前张欣莲在时，也会聚到一起过年，那时候，张欣莲备受几个嫂子的喜欢，也总能收到一些红包。

    “四叔，就你会功夫，大过年的不露两手，让大家开开眼！”

    此刻，顺礼家的院子里聚集着了好些人，都是自家亲戚，逢年过节，杨顺礼都会耍耍功夫助助兴，见大家都在兴头上，他也不好意思推脱。

    正好宰了羊，正在放血，杨顺礼得空开始压腿，踢腿，简单活动了下筋骨，便脱下外套递给了一旁的阿鹏。阿鹏坐在门墩上，弟弟阿南正拿着大妈刚给他的火腿吃着，见到大爷要耍拳，也坐了过来。

    院子里，顺礼喊来立红和立胜，爷仨儿一起打了一套长拳，众人不停拍手叫好。这种整齐划一的动作，可不是一两天的成果，而是自幼培养的。

    可惜的是，阿鹏那时候不懂，大爷曾教过他功夫，但他不想被管教，竟然不愿意去大爷家，以至于大爷就不再刻意教他学功夫了。

    拳打到一半，立胜忘了几个动作，没有跟上，主动下了场，他是无所谓的，早就不想学功夫了，上了初中的他，到了忙学业的年纪，他的志向是考高中上大学，可不想整天窝在山沟沟里。

    立红比起几个弟弟，那是相当得自律，每天都会早起，练练拳脚。这样的坚持，让她身体素质特别好，比一般的男生还有劲，谁也不敢欺负她，学会的两套拳，那是伸手就来。

    然而明年年初，她就要离开家了，初中毕业后，她直接上了师范，去了深圳，并没有继续读高中考大学，她只想当一名教师。

    父女俩打完拳以后，两人都出了汗，但顺礼大气都不喘，体力相当好。来了兴致以后，杨顺礼换了裤子，拿出了长枪和九节鞭，这才是他的重头戏。

    一声声喝采声中，顺礼大声喊叫了下，拿起九节鞭，左右挥舞起来，鞭子灵活的四处上游下蹿，众人拍手叫好。

    只见九节铁鞭的尖头，一下一下扎在地上，又随着顺礼腾空而起，几个漂亮的空中翻身，九节鞭就像活了一般，游走在空中，直到收尾稳稳控制住鞭子，杨顺礼才对各位抱拳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