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破题
这老师名叫杨若泰,是个举人,到了地方上,还有人依附,日子还可以过,到了神京,谁肯正眼瞧他,在国子监见到这帮勋贵,为了混个温饱,只能浑浑噩噩,再者说了,国子监每个月有考试,只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帮人礼物送得还挺多的。
人嘛,谁跟钱过不去呢?吃人家的嘴短。
不过柳明的事儿还真赖不得杨若泰,他那日请了假不在,但是国子监也没有安排什么人代班,就出了这么一桩事。
杨若泰面对贾牧的问题,渐渐不能回答,贾牧就自个儿看书,看韩文公的集子。
中午,国子监有食堂,伙食还不错,平时有白米饭吃,大概三日能吃一次肉包。
食堂内摆着好些长桌,戴着儒巾的学子们,四处坐着,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的地方人多,有的地方人少,还有些人就自个儿坐着。
贾牧拿着两个馒头,端着一碗菜汤找个地方坐下。不一时,便有个书童打扮的东张西望,正好瞧见了贾牧,眼前一亮,近来笑道:“这位爷,瞧你面善,我们大爷想做客,请你喝酒。”
“没空。”
那书童愈发贴过来:“这位爷,你这样貌,哪里是吃这个,我们大爷想请你吃山珍海味呢。”
“啪!”贾牧一个巴掌打了过去,那书童呆了,贾牧道:“你是谁家的奴婢,拉拉扯扯,坏了我读书人的斯文!”
“好!”一个身高八尺,容貌端庄的男子站了起来,看见贾牧,作揖道:“不想我国子监竟还有这等人物,请。”
见那书童走了,贾牧将身过去,这男子周边有四个人,一个年岁大些,好一个美髯公,两个面容普通,相近只是一胖一瘦,还有一个,长相风流,各自见礼,通报了姓名,贾牧才知这说话的男子叫做余槐安,那年岁长的名唤岑宗姬,那对兄弟,瘦的年长,叫做李遐龄,那胖的叫做李迩龄,这长相风流的叫做萧鸣凤。
知道贾牧是扬州府举荐来的,余槐安笑道:“我方才出了个题,他们破不了题,牧兄,你来试试?”
贾牧微笑,余槐安道:“君夫人,阳货欲。”
这题目出的古怪,君夫人是诸侯夫人的称呼,“阳货欲”截自“阳货欲见孔子,孔子不见,归孔子豚。”,合在一起,倒给了无端的宫闱遐想,想清朝之时便有人一个主考官出了这个题,险些因不正被杀了头。
贾牧道:“圣人不见,不欲助彼为乱耳。这有何难,想必各位仁兄,见这题出得不端正,一时被迷惑住,未肯下手罢了。”
余槐安点头,称赞道:“果真不错。”其余四人也一副原本如此的表情。
这题目怀就坏在,君夫人这一句,可有可无,加上这一句,这脑海里反倒开始寻找圣人关于此的微言大义了,其实朱熹对此根本没有解释。
正说着,萧鸣凤道:“瞧,那许大傻子来了。”
贾牧看去,只见方才那个书童带路,一个锦衣华服的青年走了过来。
“仗着有几个臭钱,不知哄了几个人在手上。”李遐龄冷声道,看握紧了拳头,也不知他被哄了,还是心上人被哄了。
许大傻子大摇大摆而来,“呦,余兄,竟然叫你把这位兄弟得去了。”
余槐安:“哦?你认识这位兄弟吗?”
“看着面熟,我这书童说了些糊涂话,让这位兄弟受惊了,还望兄弟不要见怪。”
贾牧笑笑不言,许大傻子让那书童下跪,贾牧发觉众人眼神看了过来,“算了,你这又是何必呢?”
那书童得了赦一般,许大傻子眼里都是笑意,看得贾牧恶心,他先行告退,许大傻子忙让仆人跟着,可还是跟丢了,被扇了几个巴掌。
晨钟暮鼓,鼓声之前国子监便放学,贾牧出了门,就觉得不对,怎么好像有人在跟着。
“好小子,敢觊觎我,叫你不得好死。”
贾府的马车就在外面,贾牧坐上,吩咐道:“不回府了,去...媚香楼。”
马车夫只管听命令,一抽马鞭,车轮转动。
凉水绕曲房,寒蝉鸣高柳,感君缠绵意,绮户不闭口。
媚香楼这种地方更是不闭口,门开得大大的,迎着四方客,贾牧下马之后,说道:“去请琏二爷,就说我请他来这里喝酒。”
香风阵阵,又是熟悉的味道,贾牧曾经多次来往这种地方,但自那次生病之后,再也没有来过这种烟花之地。
老鸨殷勤着,贾牧道:“外婆,叫个能唱全本《西厢记》的小娘来,我备好酒菜来,有客人要请。”青楼的规矩,客人称老鸨为外婆,青楼里面的姑娘则叫他为姐夫。
香闺之中,贾牧坐着,一个肌肤胜雪的姑娘在一旁用指头在琵琶上拨弄宫商。
菜渐渐摆齐了,贾牧一声不响。
楼外,那许大傻子带了人来,他见贾牧这一个没有书童的人,敢来这种地方,必然是个小白脸,叫人堵住门口,叫几个人拦在楼梯处,自己走了上去。
许大傻子见贾牧在里面摆好了酒,问道:“好兄弟,你是在等我吗?”
贾牧点头:“我请你,你敢喝吗?”
许大傻子只觉得浑身都酥了,忙自己给自己倒酒,喝了一杯,笑嘻嘻的看着贾牧,贾牧似笑非笑,也看他也不看他,手上转着个空杯子。
许大傻子朝自己脸上打了一巴掌,忙伸手,贾牧把酒杯丢过去,许大傻子倒酒下去,“是我疏忽了,没有给兄弟倒酒,都怪我。”
贾牧慢慢喝了一杯,只听楼梯上靴子响,一个面目如玉的俊俏男子进来,兴冲冲道:“牧兄弟,今儿怎么请我到这里吃酒了?”
许大傻子看又来了一个,心中大喜,贾牧道:“他说是要请客,我想有这好事,这就把二哥叫来了。”
贾琏听了,忙喝了一杯:“还不知道这位兄弟是?”
“许有吉。”
贾牧催道:“再叫两个来才是,要不叫两位兄长没个姑娘陪,真真是不好意思。”说着,就把那个弹琵琶女子搂在了怀里。
贾琏看了一眼许有吉,许有吉脑海里想着三层烧饼的事情,哪儿还顾得许多,忙道:“我这钱就是烧得慌,兄弟要什么,就点什么。”
贾琏搓手,心中大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