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牧凝神屏气，旋即道：“梦蚁兄难道不知京城如今发生了什么吗？”

    “发生什么了？”

    “既然你不知道，我也不好说。”

    “那你...”

    贾牧忙道：“你难道不知道朝廷刊登姜文斋文章的意思吗？天不变，道亦不变。”

    余槐安沉思片刻，他们俩毕竟一起挨过打，也算是共过苦难，“你却要如何？”

    “眼下这神京就要乱了，正是发财的时候，梦蚁兄要是信的过我，这次就跟我一起做个局，设计那许有吉，赚个大大的钱，等局势稳定了之后，交纳投名状。”

    余槐安道：“不知牧兄要多少呢？”

    “我出两千两，咱们凑一万两，事情全由我办，事成之后，五五分成你以为怎么样？”

    “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我得想想，改天再回你。”

    贾牧离去，那屏风后面走出了一个女子，她是余槐安的妹妹，叫余月英，眉目都好，只是因为得过天花，脸上的麻子和坑太过惹眼，她一直旁听，余槐安问道：“你怎么看？”

    余月英道：“可。”

    “那我这就把他叫来。”

    “不急，明日再和他说。”

    余槐安默然片刻，“贤妹以为此人如何。”

    “耳目甚明，他言语太少，我如何知道，又比如这屏风，这面看是山水，背面看是美人，如果只看一边，那未免一叶障目了。”

    余槐安望向天花板。

    ······、

    听说许有吉的父亲许太爷自许有吉双手断了之后，日日求仙，信上了道士，贾牧打算在这方面做点文章。

    玄都观在神京城外，山色幽静，香火繁盛，贾牧徘徊，要寻其中不老实的道人。

    贾牧正走着，迎面走来一个唇红齿白的小道士，问道：“施主何以在此徘徊不定？”

    贾牧稍稍站定，“我老人家倒是想拜，又怕拜错了人，小师傅，我想问问你们这里，什么师傅品行差，我也好避避。”

    小道士左右看了看，贴着贾牧的耳朵咬字道：“清虚师叔品行最差。”贾牧嘴角翘起，“多谢。”

    一路走，贾牧随手改了首诗，神京吹冬风，枯枝谁剪弗，石涧冻波声，桃花凝肌骨。

    念了一遍，又觉得不像话，放进了肚里，在走廊上走着，忽见前面仪仗盛隆，贾牧连忙回避了，一问方才知道，这里面走着玉宁公主，这玉宁公主的驸马身体不好，那是远近皆知的，想来公主是为驸马来祈福了。

    “敢问道长，清虚师傅在不在这里？”

    “没有。”

    贾牧连问了三个道士，都说没有看见清虚，天寒，他的鼻子通红，院外一阵风吹来，让他打了打哆嗦。

    “阿嚏！”

    不远处的走廊处传来笑声，贾牧一看，那人的年纪跟他差不多，长相很是清秀，便恼道：“非礼勿视，子不知礼乎？险些伤了我老人家。”

    那人道：“你喷嚏不避着我，还说我非礼，好个没是非的书生，还说自己是老人家呢，看你还没到立志之年理。”

    贾牧昂首：“我姓老名人家，就叫老人家。”

    那人的眼睛瞬间完成了一个月牙：掩嘴低笑：“哪有人叫这个名字的。”

    贾牧也无意和这个女扮男装的清秀女子调笑了：“你一个女娃家，莫和我调笑，还是快见你家大人去吧。”

    那人一听“女娃子”三个字，便恼红了脸：“这位兄台何以不辨雌雄，我分明是堂堂正正的男子汉。”

    “公子，公子。”此时一个仆人打扮的急急忙忙寻来。

    那人瞧向贾牧：“你现在知道了？”

    “对不住了。”贾牧倒不是没有见过貌若好女的男子，只是这人未免也太清秀了，见二人的背影，贾牧挠头。

    “我的祖宗，这玄都观里可不敢乱走。”

    看着仆人，那人道：“小爷四处走走怎么了，又不是打仗，你急什么？难道姑姑要见我？”

    “小侯爷，公主倒是没问你，只是你突然走了，也不跟老奴说一下，让老奴好生担心，要是小侯爷走丢了，老奴怎么向侯爷，长公主交差呢。”说着，那老奴就留下泪来。

    这小侯爷正是长公主的儿子曹绍，见自小照顾的朱皓哭成这样，忙道：“大伴你不要哭了，我下次不乱走了。”

    朱皓立马一抹泪，露出笑容，就像雨后彩虹，曹绍道：“不过我要你查查方才那个人的身份。”敢说我是女子，哼！抓了你做娈童！

    朱皓回想起脑海里的画面：“我好像认得他，好像是那日在鸣柳楼救了人的贾牧。”

    “是他？”那天曹绍其实也在鸣柳楼，只不过因为怕出事，下人让他一直待在楼上，下来的时候，贾牧已经被打的不成样子了，此时他没认出来，也不算意外。

    “那你去看看，他现在在何处？”

    朱皓原路折返，回来禀报道：“小侯爷，他已经走了。”

    “好吧。”

    ······

    贾牧下了山，在山下的酒肆里发现了一个道人，一问之下，他果然就是那个清虚道人。三眼两语，这道人听说有一场富贵，也自心动，贾牧与他商议了一番，定下日期，二人便出去，此时，日头片西，只见那曹绍下山，一见贾牧在场，便朗声道：“切二斤牛肉来，我要请他吃酒。”

    贾牧摆手，掌柜警觉，曹绍硬要请贾牧喝酒，颇有霸王之感，掌柜暗度陈仓，报了官，不一时几个皂吏进来，嚷着“吃牛肉的贼人！”把曹绍给抓了。

    贾牧暗笑：“好汉！”这男子方才分明恼了，现在殷勤成这样，必然有不可告人的地方！

    贾牧先自回去，那几个皂吏得知了曹绍的身份，被骂的狗血喷头，自个扇自个的巴掌。

    玉宁公主在一旁看着嫌不解气，让人把他们几个吊了起来，寒冬腊月的，脑袋因为充血，十分的热乎。

    “姑姑，算了，算了，人家也是无心之失。”曹绍劝道。

    “小勺子，你记住了，手段不狠，地位不稳，怨不得别人说你和女孩一样呢，对这样没眼力的人就得狠狠打一顿，这样，那些有眼力的就知道轻重了。”

    曹绍听着那些人的惨叫声，嘴角一阵抽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