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牧闻说凤姐儿带着晁喜儿来了，气色不善，知道来者不善，忙把书放了，出门相迎：“嫂子今儿怎么有闲心来我这儿？”

    王熙凤照脸一口唾沫，啐道：“天雷劈脑子、五鬼分尸的没良心的种子！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做出这种事儿来，你的事儿我不说，你哥哥的事儿你怎么不和我说！”

    贾牧问道：“嫂子这话我糊涂了，什么事儿？”

    晁喜儿跪着把事情说了，贾牧的脸一黑：“好你个贱人，私下里做得好大事！”说着，从墙上取了一把剑，说道：“你这贱人！吃着我的饭，睡着我的床，这种事情还打算瞒着我不知，这不是鼻涕往上流了！”

    晁喜儿一见贾牧火成这样，脸也黄了，忙哭成声来。

    贾牧道：“嫂子，你也别拦着我，今儿好歹把她杀了，让你高兴高兴。”

    王熙凤一见这种情形，这么精明的人，一时也成了没主意，平儿在一旁劝道：“她这样年轻，一时糊涂也是有的。大爷便是要给我们奶奶出气，也不犯不着杀了她，况且最近这京城风言风语的，打死了她事儿小，若是惊动了官府，岂不麻烦？”

    贾牧把剑一丢，见晁喜儿满脸泪痕，说道：“既然平儿姐姐给你求情，我就先饶了你，到外面好好想想。”

    晁喜儿站在院子里吹风，心里惴惴不安，这次她是背锅了，就不知这个二奶奶，要对她如何。

    贾牧今儿还有去国子监，没有多说什么，赔礼了一番，把王熙凤送了出来，旋即有把晁喜儿叫了进来：“你有功，但如今这里你怕是待不下去了，我给你安排给地方，不愁吃，不愁穿，你看怎么样？”一面说，一面还揉着晁喜儿的膝盖。

    晁喜儿两眼含泪：“奴婢只盼着多在爷旁边伺候。”

    “这也不是我意料中的事儿，你出去，我也不冷了你，常常和你见面，把你娘，你爹也叫上，到外面给我盯着营生，日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凭爷的吩咐。”

    贾牧把她搂在怀里，安抚了一阵，便起身上学去。

    进了国子监，步入榆树弯，人迹罕至，忽然一个人打贾牧的眼前走过，贾牧瞧着倒也眼生，忽然身后冲出来一个人，拿着匕首一刺，那人被刺中了，惨叫了好几声，跪倒在地。

    贾牧忙过去扶，那人已经死了，伤口的血都是黑的，显然匕首上有毒。

    贾牧抬头一看，那杀手也无影无踪，贾牧心想不好，不知谁喊了一声：“杀人了！”周围的人都涌了过来。

    那么多双眼睛看着，贾牧扭头喊道：“你们看到了没有，有人诽谤我啊，有突厥的余党作妖了。”看着不解的众人，笑道：“杀人没见过？孟子曰：‘不得罪于巨室’。”那些人见此，哪个不吓得浑身发抖，杀了人还镇定自若，真真是一个混世魔王。

    贾牧也不理喧哗四散的众人，直接往西河先生的房子去。

    西河先生抽了几道问题，听贾牧答了之后，很是不满：“讼者，君子之所避，往后不要再搅到这是非场里。”贾牧很是念了一天的书。

    贾牧这话自然也不是无的放矢，放烟雾弹，而是确有其事，他身边确实有锦衣军盯着，方才的行径，应该是有人看到了的。

    最好是看到了，要不然贾牧处理这事也有些麻烦。

    哼，柳明，摸摸你脑袋上有几个腔子，也敢算计你牧大爷。

    只是到了中午，贾牧就被京兆府的衙役提走了，因为涉嫌人命官司。

    贾牧到公堂之上，一拱手：“西河先生就烦请各位说一声了。”

    杜茂才虽然收了招呼，让他无论如何，先把这贾牧按翻了，打上几十个板子，但是他不敢，因为他知道，贾牧背后还站着参合侯府。

    “怪道今早喜鹊飞来，原来应在你身上，令师那边，我自安排人去说。”

    贾牧喝了一口茶，“衙门的茶倒是不新鲜。”

    杜茂才道：“廉洁奉公，不敢新鲜。”

    贾牧：“烦请堂尊给我安排纸笔来。我要画那个凶手。”

    好长时间没有画过画了，贾牧的手都有点生疏，这笔在他手下倒像是出轨了似的，不怎么听使唤。

    一旁的衙役，书办倒是看得很入迷，他们并没有见过凶手，因此也不能说惟妙惟肖，但确实很像是那么一回事。

    不一时，贾牧搁笔，杜茂才接过这幅画，称赞道：“不说别的，但说你这画功，依我看来也只有前朝的雪翁老人与本朝的梅村巨石，子牧先生几人可以比拟。”

    贾牧笑道：“琴棋书画，君子皆能，我这不是乱画的几笔，献丑了。”

    贾牧匆忙画的，当然也没有那么好，不过杜茂才还是很欣赏贾牧这份观察力的。

    当西河先生知道贾牧被抓了之后，只说了一句“造孽”，心里想着抓了，判了，死了，拉倒。

    而他这个不省心的弟子贾牧正优哉游哉在京兆府旁听，断案。

    神京还真是政通人和，一个下午除了他之外，灭有人命官司，都是民事纠纷，还有一对兄弟因为老爹死了，家里磨盘的归属闹到官府来，杜茂才让人把这磨盘卖了，这两兄弟还不要钱，给他们一人用这钱弄了一个磨盘才算了事。

    大约是申时，贾牧被锦衣军提走了，那个杀手早被他们抓住了，贾牧在道上还挺有名的，有点道义的不会接这个生意，这个杀手很快就把陈涣给招了。

    锦衣军的人问贾牧和陈涣有什么过节。

    贾牧表示不知情，锦衣军就把这消息递给了春熙帝，春熙帝觉得事情紧急，也怕锦衣军走漏了风声，当天夜里，就派锦衣军把齐国府给抄了。

    齐国府北抄家的事儿当天夜里就散开了，贾牧当夜就被赶出了荣禧堂，也不光是他，荣禧堂几乎所有的人都出来了，都到贾母的院子里去了，只有贾政和王夫人没有出来。

    有人道：“走了水了。”只见那边升起黑烟来，但不是很大。

    鸳鸯出来喊道：“老太太有吩咐，她老人家要睡，有谁乱吵，乱动，惹得不痛快了，立刻打死。”

    全场肃然。

    贾牧搓着手，忽然间他的衣角被拽了一下，回头一看，竟是晴雯这个丫头，晴雯道：“爷，我们姑娘叫你过去。”

    贾牧便跟了去，一进房门，见到里面的倩影，方皱起了眉头：“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