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嫂子,我可以是哥哥。
嫂子。
李纨一听这两个字,看着眼前人高大的身材,强壮的手臂,不免低下了螓首。
贾牧不言语,只见砰——的一声,身后的门被关上,李纨忽而又天鹅似的扬起了头,只听她说:“你不许再想起那日的事情。”她方才说完,身体就打了个哆嗦,她立刻认识到“不许”这两个字,就好似她能管得着贾牧似的,就好像贾牧必须听她的话似的。
李纨的脸烧得通红,她都忘记了她原本要说什么了。
贾牧一步步向她靠近:“你这是怎么个说法,要我忘了什么?要我忘了你对我对过心吗?”
李纨不敢直视贾牧,测过脸去,贾牧道:“你看那个钟。”
“我为什么要看?”
“看那个秒针转一圈,就一圈。”
滴答滴答滴答滴答——墙上的西洋钟发着声,落在李纨的耳朵里就像是木鱼。
“过了一圈了。”
贾牧盯着李纨,盯着她那慌张的眼睛:“过了一圈就是一分钟,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这一分钟的朋友。”
李纨感觉有两条铁链环上了她的腰,贾牧的身躯像烙铁一样贴了过来,她抬起脑袋来,水汪汪的眼睛全睁开了,想盛开的兰花似的,慢慢的,眼皮凋谢。
他的嘴唇终于靠了过来,这不是她的第一次亲吻,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热烈。
良辰美景,姹紫嫣红。时间开始变得不确切了,像是过了一万年,又想是一刹那的事儿。
李纨闭着眼,心里仿佛从喉咙被贾牧灌进一整曲的《牡丹亭》。
猛然睁开眼,李纨打了贾牧一个耳光子,躲开他的怀抱,跑到一边,捧着脸哭起来。
贾敏连忙走过去:“难道你不知道自那日误会发生之后,我们就只有两条路,一条路,彼此成为仇敌,还有一条路,成为天下最幸福的一对,你难道不知道我对你有多敬重吗?但那份敬重并非来自我对你不动心,老实说罢,大嫂子这样标致的人物,打第一眼起,我心里爱慕得紧,只恨没有相逢未嫁时。,原也灰了新,只喜天缘凑巧,让咱们到了这一步,既然老天有意,怎么就不肯给我这个机会呢。”
李纨不言,贾牧接着道:“如果你真的讨厌我,只要你说一声,我就走,再也不来的。”
李纨继续哭,贾牧转身就走。
不是吧,宫裁,这还拿不下你?
算了算了,就当爷们笑败一场。
就当贾牧有些灰心的时候,却觉背后一团温软靠了过来,只听李纨道:“往后没有肌肤之亲,好吗?”
贾牧转过身来,擦去李纨脸上的泪痕,“吃胭脂算吗?”
李纨睁大眼睛,贾牧又亲了过来,让她一阵发软。
贾牧满带笑意的看向她:“这算吗?”
“别的不行。”李纨的嘴唇上浮起抑制不住的微笑,抱住贾牧,白瓷似的粉颈和贾牧的脖颈贴了起来,共享彼此凉热。
贾牧还要亲,李纨用手拦道:“不行,外面有人等着呢。”
见贾牧踉跄而去的摸样,李纨莞尔一笑:递出一方手帕:“把嘴上的胭脂擦擦吧。”
晴雯和素云在门外等着,院里满是澄澈的月光,晴雯踩着树影,素云在一旁看,耳边听到隐隐约约的哭声,只想起李纨的吩咐,也不敢随意的进去。
那门忽然开了,素云见李纨迈着轻盈的步伐出来,见她精神包面,不免大吃一惊,“这牧大爷难不成是奶奶的药不成?”
晴雯走来,贾牧道:“有些误会,现已解开了。”
晴雯在前面走着,贾牧和李纨心照不宣,都慢慢走着,又先后有序,又想在这僻静之地共处多一会儿,又怕惹来别人的误会。
屋里贾探春和史湘云讲着话,像噼啪跳动的火,林黛玉和贾迎春翻着书,贾惜春拿着画笔,画板上空空如也,贾宝玉在一旁调颜料,见贾牧和李纨先后进来,贾宝玉怪道:“大嫂子,你的病竟好了,那太医果然是好手段。”其余姊妹都来道喜,独有林黛玉一双星眸看着李纨和贾牧两人,只觉古怪。
大嫂子托我搭的桥难不成是鹊桥?
黛玉看着自己两手粉嫩的小手,不可置信:
是我绿了我自己?
呸!
谁要嫁给那个坏哥哥。
不觉一个时辰已过,贾政把东西烧完了,吩咐众人回去。
一夜好梦。
翌日,贾牧带着晁喜儿、晁喜儿的爹妈,晁住和宋氏一起去了愚园街,马车恣意来回跑了一遍,贾牧先行下来,晁喜儿才车里擦嘴,贾牧等着另外一辆马车,见晁住从马车上下来,贾牧指着这一整条街道:“以后这条街的粪就归你管了。”
“我?”晁住睁大了眼睛,宋氏在一旁道:“还不快谢过大爷。”
晁住这才磕起了头,还是有点不可思议:他一拉泔水的,也能管这个了?
贾牧一挥手,参合侯府的管事刘朴就从一旁迎了来,贾牧道:“你先领着他熟悉熟悉。”
此时晁喜儿也下来了,贾牧道:“你聪明,跟着你爹听听,一定不能把这事儿给砸了...”贾牧扫视了一番:“以后你们就住在这儿了。”
三人小鸡啄米也似的点头。
贾牧丢下他们,往参合侯府去了。
虽说他是长公主的干儿子,但是差事也不是那么好要的,他带去了可以让宁国府被抄家的消息。
贾牧回府之后,报了晁喜儿一家逃亡的消息,丫鬟,仆人们议论纷纷,任谁都知道贾牧待下人好,这一来,王熙凤就成了众矢之的,还是有几个看到她带着晁喜儿气喘谢谢的进来。
不一时就有一个传闻,琏二奶奶强悍,爱吃醋,见不得琏二爷近女人,牧大爷帮琏二爷遮掩一回,就被琏二奶奶揪住了,定了个大不是的罪过,牧大爷没法子,怕琏二奶奶报复,把一家人放走了。
“什么‘明是一盆火,暗是一把刀’!分明是他自个疑神疑鬼!要下毒手,怎么冤枉起我来了?可知这些人难缠,没是非!”王熙凤听了谣言浑身发抖,骂了平儿一回,说她做白日梦,要爬贾牧的高枝,帮他使坏,平儿泪眼婆娑,自觉冤枉,此后也不大和贾牧这边来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