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娇自接了这投名状的事儿，日日到荣府里面打听，西府的那些丫鬟因她是牧大奶奶的通房，有些敬她，见她肯伏下身段说话，与她关系不错，不出几日，她便和平儿能说些私密的话了。

    这一日，天暖气好，念娇又来到凤姐的院里，日影蹒跚，她正走着，忽然瞧见一个长得有些像秦可卿的，兀自楞了一愣，问道：“你...”

    那丫鬟笑嘻嘻道：“你有没有瞧见我们家姑娘？”

    “你家姑娘是谁？”

    ‘自然是宝姑娘。’

    念娇道：“不曾。”又问道：“你和东府那荣大奶奶可是亲戚？”

    “往日也有几个说我长得像的，不过我并不认得她。”

    念娇便问她的父母，年纪，籍贯，香菱听闻，都摇头说：“不记得了。”

    香菱仍旧找薛宝钗去了，念娇叹气道：“倒是个可怜人。”旋即想起自己身上的事情，还不知对平儿要如何下手呢。

    不一时，念娇便瞧见了一个穿着藕合色碎花对襟褂子，白纱挑线裙子。小家碧玉的脸正嫩，念娇走了过去，喊道：“平儿，”

    “这会子不早不晚的，你来做什么？”

    “都说你能理事，我来和你学学。”

    平儿笑道：“你有这时间，到你们爷那儿学一招半式的，不比在我这里强吗？”秦可卿和贾牧的事情这么久了，她还没听他们的闲话呢，这还不是本事？

    要知道那些下人七嘴八舌，专爱放邪火，可造过凤姐的遥，说凤姐和贾牧有事。

    而且东府自贾牧掌了之后，风气确实一新，从前那边可乱得很。

    “我们爷外面会朋友去了，也不在家，就他在家，也和我们奶奶，姨娘赖着，也没几面能见的，姐姐，听说我们爷往前住在你们这儿，你说他是什么样的人？”

    “若说咱们贾家的爷们儿，数牧大爷最有本事，为人也大方，府中谁不说着他好？”

    “姐姐既说我们爷好，我倒真想把你请去做我们姨娘了，姐姐摸样又好，又能管事，比我们那个姨娘好不知道哪里去呢。”

    平儿笑道：“你糊弄鬼呢，有了姨娘位置，你不还不坐了去？就算你没这个心思，还有个姹紫，姹紫不在意，扬州还有个晴雯呢。”

    “怎么扬州还有个人呢？”

    平儿道：“林姑娘的事你还不知道呢？”

    “知道啊，她不是咱们爷的师妹吗？”

    “是这个说法，不过...”平儿忽然闭嘴不言了。

    “姐姐，你别卖关子啊。”念娇追了过去，平儿回头轻声道：“这事儿我也说不好，你们爷和这林姑娘关系极好，我那时便琢磨着，以后有提亲的一天，不过事到如今，我也说不好了，那晴雯的摸样我瞧比你还俊些，又被你们爷派去跟着林姑娘，说什么眼瞎了，就她这一双眼能看的话，你想想在心里得是什么样？”

    “原来这样。”

    见平儿对她说这些，念娇倒不好用什么下作手段把她哄去东府了。

    晚上，彳亍着，念娇打算去找陆婴宁求情，把事情和盘托出，奶奶一定会保她的，只是此后得想得贾牧的宠爱就是水中泡影了。

    切想着，掀开帘子，姹紫正在外面等着，念娇没和姹紫说话，走了进去，只见烟雾缭绕，贾牧在给浴桶里的陆婴宁洗脚，

    陆婴宁原正在咯咯发笑，见念娇来了，把尚在贾牧手中把玩的玉足收回，问道：“谁让你进来的？”

    “没什么。”念娇又走了出去。

    “她怎么了？”陆婴宁问道，贾牧摇头笑道：“我又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不过我给你洗了，乖乖，该给我洗了罢。”

    陆婴宁歪过头去：“不洗。”

    “不洗就挨亲吧。”

    见贾牧来，陆婴宁躲进了水里。

    贾牧盯着漂浮着玫瑰花瓣的水面：“看你忍到什么时候。”言语荡起波纹。

    陆婴宁终于出了水，睁开眼，见贾牧这一双含情脉脉的眼睛，不由红了脸。

    不说二人如何，念娇在外面想到：“坏了，坏了，奶奶这心思定叫爷给降服住了，我这情怕也不好求了。”给女人洗脚，好歹毒的手段。

    翌日，念娇对贾牧说平儿是个正经的姑娘，不好弄来，贾牧便道：“不正经的，我还让你费什么功夫呢？你如今只种芽，开花结果的时候也不是你能管的，你踏实和她好罢了，想法子逗逗她的情思，放长线才能钓大鱼。”他本来也没想着靠念娇达成任务，只是不给她个任务压压她的气焰，只怕他的内宅难安宁。

    念娇得了宽限，心里也没那么慌张了，只是心中一直悬着有这达摩克利斯之剑，平日对人客气了不少。

    这一日，正是殿试，殿试不刷人，陆婴宁便在家里候着他的好消息，又听念娇平日说平儿好，便请王熙凤来家里做客，秦可卿和她平素就有来往，也一并来了。

    三人在屋里下棋，赌了些钱，谁输了酒拿钱给厨房，烧肘子吃，陆婴宁输了钱，便叫念娇来，陆婴宁爱吃肘子，所以这肘子，厨房里定然是有的，念娇直接去了，说道：“奶奶吩咐了，要你烧三份肘子。”这厨房里的一个老厨子知道是念娇来了，早迎了出来，笑道：“今儿怎么是三份啊？”他是陆府带来的，从前是宫里的御厨。

    “自是奶奶清客。”

    用桂皮、大料、香叶、葱米、葱姜混着料酒，黄酒、酱油、生抽把肘子煮出味，一个时辰，肘子煮的五味俱全，捞出来，去了骨，和鸡蛋淀粉糊裹着，再放油锅里炸，捞出，切块，用食盒装了，带金华酒一起送到陆婴宁屋中。

    王熙凤吃了连说味道不错，看着秦可卿笑，秦可卿知道凤姐开她玩笑，说她在正主面前如此拘谨，也夹起来吃，虽说好吃，但二人吃不完。陆婴宁便让念娇拿去吃，念娇叫上了平儿，二人在一起吃，没吃几口，平儿便有些腻，吃了两口酒，脸有些红了，念娇道：“我给你讲个故事好不好？”

    平儿不说话，念娇便道：“从前我们府上有一对偷情的，故事可精彩了。”

    平儿起身道：“我还有事儿。”念娇拉住平儿的手：“等我说完了也不迟啊。”

    平儿道：“可不许说那些脏东西。”

    “我知道。”念娇便讲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