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往事新闻
长公主也没有多管哭泣的秦可卿,接着说道:“事情到后来,你就知道了,大哥对父皇心生不满,大逆不道,最后谋反了,兵败了,不过你不知道的是,大哥没有死,他被关了起来。”
贾牧道:“二郎神庙里是否?”
“不错,他就关在二郎神庙的地牢里,父皇说让他此后不见天日。”
秦可卿也收起了眼泪,显然也被这样的消息所震惊。
“他前些日子死了,心有不平,做出这些事来,贾牧,我才听说你再查二郎神庙,不要查了,查下去,对你没有好下场。”长公主一双秋水眼眸看向秦可卿,扭头看了贾牧一眼:“你出去罢,我和她有些话说说。”
贾牧颔首,到门外吹风。也不知她们说了多久,只见一轮冷月从东边升起,院里一片苍苍桂影。
热消绛烛,冷芳冰肤,长公主久久不出,贾牧便去了陆婴宁的房间,圆形窗前,月影如一枚大大玉钱,贾牧摸着陆婴宁的手,赏影。
渐渐,他想起了一件事,那就是长公主府派来的那个人,他很有问题,长公主如今是这副表现,那么她就不会做出杀人然后栽赃给废太子亡灵之事,此事,必定有人筹谋,而且他很聪明,料定贾牧绝不会问长公主谈起此事。
只是,为什么是我呢?
为什么要拿我做局呢?
贾牧细细思索着,最后得出的结论就是,他的影响力很大,可以影响长公主,也可以影响太上皇后,他还是御前行走,可以对皇帝进言,最近那么多诡谲的事儿,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看来是有计划的,他们的意图是什么,贾牧不好说,但其中必然隐藏着一个天大的阴谋。
贾牧打算先从吴氏身上查,因为她的脑袋还没有被发现,既然没有被发现,她就有可能没有死,而是活着,如果她活着,无遮的身体也与其他人不同。
“夫君,你怎么神思恍恍惚惚的?”
“精神恍忽,若有所喜...”贾牧念诵了大大段的神女赋,“夫何神女之姣丽兮,含阴阳之渥饰。披华藻之可好兮,若翡翠之奋翼。其象无双,其美无极;毛嫱鄣袂,不足程式;西施掩面,比之无色。”
“宁儿,为何古来文人并没见过神女,但经宋玉词赋后,也能为之神往?”
陆婴宁摇头,贾牧道:“因为人人想过好日子,同理,为什么怕鬼,就是不喜欢这种坏东西,不过对鬼,怕是没用的,躲只是一时的,韩文公有篇《送穷文》,对穷鬼要送,对恶鬼更要送,它不走,就要强迫它走,拿鞭炮炸,拿大炮轰,总归要让它走。”
陆婴宁眼含笑意,“我才不怕鬼。”
贾牧就爱她的这个不怕天、不怕地的性子,说道:“拿笔墨来。”提笔,挥毫写下韩愈的《祭鳄鱼文》
韩愈是借鳄鱼来向藩镇大帅,贪官污吏宣战,贾牧抄写此文,也是为了向这位战士汲取斗争的精神力量。
楼台月明燕夜语,雄鸡一唱天下白。
马车滚滚,贾牧的车上坐着吴仲豪,他们今儿打算去乔泰那边看看,乔泰这个人实在是太巧了,无头将军案里有他,吴氏的死,或者说失踪,跟他似乎有些关系。
毕竟虞好已经在大牢内自尽了,吴仲豪业觉得真凶不是他,而是另有其人。
乔泰的家原本是二郎神庙,近一个月前搬去了城南,贾牧还是从邱白圭这里得来的消息。
三进的院落,北边正房三间,西厢房两间,东边一间,这三面屋檐下用回廊连通,每面台阶上立着两根柱子,以支撑回廊。庭院也算宽敞,种了两棵树,一棵是槐树,另一棵是枇杷树。
贾牧拿银子先问了门童1,门童说自家主人并不在家,贾牧又给了一两银子,那门童说家中最近来个美貌的小妾。
贾牧点头:“我们是有些急事,要见你们主人,既然你们主人不在,烦请你把这信递进去。”
乔泰的老婆花氏见了来信,倒也戳中心意,乔泰近来因为这个女子冷落了她不少,既然亲夫寻来,不妨见见,人家既然肯给钱,不妨送出去。
便把那个小妾叫来,道:“门外来了个客人,我和你一起见见。”
二女走到门口,吴仲豪见到那个美貌女子大惊失色,“怎么是你?”
她竟然就是吴仲豪的妹妹,吴氏。
吴氏见了吴仲豪道:“你们...”再不能说了,眼里流下泪来。
吴仲豪怒道:“既然活着,为什么不回家,知不知道老太太为了你的事儿,都病了?”
吴氏道:“老太太怎么了?”
“你快把你的事儿说了,你那丈夫为了你的事儿,已经在狱中自尽了,你还不快把事情了?”
花氏目瞪口呆,贾牧掏出一张百两的银票:“这件事说来话长,若是旁人看到嫂嫂和我待在一起,还不知怎么编排呢。”
花氏拿了银票,又忍不住打量贾牧几眼,转身离开。
吴氏啜泣道:“....他不能人道,我也不满,一来二去就被他给勾搭上了,一夜,他找到我说,此后可以双宿双飞,让我找个时候与他私奔,我怎么想到会成这个样子呢?”
贾牧忙问道:“乔泰来找你的时候,身边是不是有个女人?”
“有,他那个时候身上背着一个睡着的姑娘,说有这姑娘事情就会解决的,让我先走。”
“难怪,难怪你们府上那么多人都没有听到动静,原来人早死了。”
“什么?”吴氏一愣。
贾牧:“你平时放哨,幽会,自然无人知道你离开,原本天衣无缝,但是乔泰背后的女子被他杀死,还特意割去了头颅,大伙都以为你死了,才把你丈夫缉拿在案。”
“不要说了,我愿意以死谢罪。”
贾牧道:“你先别急,现在随我们去府衙一趟,认一个人,这样,你或许1还能留个全尸。”
吴氏低头默然片刻,随后抬起头来,点头。
一路上,吴氏始终不敢抬头,而吴仲豪又怒又喜,又悲又叹,所怒者,在妹妹的行止不检,乔泰的手段毒辣,所喜者,在妹妹尚存于世,能留完尸,所悲者,妹妹终不能活,一家人从此阴阳两隔,所叹者,才过去几日,世上竟恍若隔世,从前阳光遍长安,现在这神京都有点鬼气森森了。想到此处,不免滚下泪来,一路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