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在酒楼上
翌日,照例是去兵部点卯、看报。吃茶,散衙回府之时,贾牧恰好遇到了余槐安,两下一见,便约着一起去酒楼吃个饭,然后顺道去修个面。
本是打算去鸣柳楼的,不过半途中,余槐安说还有个好去处,贾牧便与他一起来到了这个三石楼,景色倒也雅致,东风摇动百草,几株树上,翠绿的叶子间吐出香嫩的花朵来。
小厮放下酒壶。杯、筷、碗碟,先来的是一盘点心,这饼洒满白芝麻,看去如满月,放入口中,酥沙香甜。
贾牧问道:“你们最近该是很忙。”
“无非是做些无聊的事儿,等于是没有做。”余槐安的脸似笑非笑。
贾牧皱眉道:“梦蚁兄何以如此?最近当是宫中忙碌,经国大事岂是无趣?”
余槐安眼睛睁大:“说来也好笑,牧兄还记得当年你托给我的邱姑娘吗?”
贾牧拿起酒杯,似笑非笑:“为情所伤?”
“要是能为情所伤,我也认了,哼,见也见不着,聘也聘不到,她那大哥实在不通情理,我到底哪一点配不上她?”
年纪轻轻的探花郎,老婆还死了,确实是婚恋市场的紧俏人物。
小厮来添酒,放上一盘白片肉,一盘油淋鸡,一碗秋油烧的红煨肉,色泽鲜亮,一碗鸡汤豆腐....不一时,饭菜升起热气,这房间看似也热闹了不少。
贾牧吃了一块红煨肉,道:“梦蚁兄若是想见这位邱姑娘,我倒是有办法,不过成与不成,我也难说。”
“贾兄别是开我玩笑。”见贾牧不似耍笑,余槐安忙道:“还请牧兄说来。”
“林都御史的女儿,花朝节便是生日,我想请邱家的姑娘来,能不能见着,只能看你了。”
余槐安拱手道:“多谢牧兄玉成。”
贾牧道:“成不成还两说呢,先吃酒罢。”不一时,小厮送上账来,自是余槐安付,二人走到楼下,春风扑到脸上,叫人很是爽快。
二人正笑着,近处影子一闪,几个人走了过来,贾牧认得,是那酒楼杀人的老身影。
“二位,别怪,我只是想成个名。”三郎一说,身后四个人围了过来。
贾牧掏出一张银票:“这是一千两的银票,你们要是取财,拿了就走,不过呢,你们要是还想要多的,怕就不是你们的福分了。”
“太少了。”三郎把藏在衣服里的刀拿出来:“不过你们那么识相,留你们一条命。”
余槐安的四个轿夫走来,从那些人身后挥起拳头来,双方厮斗起来,贾牧见势不对,拉着余槐安就跑了。
打斗声引来周遭的人,余槐安商人家庭出身,轿夫都是些练家子,但三郎那货人身上都有都有真家伙,可空手夺白刃,终究还是难事,况且人数还少,不一时就被杀了个干净,尸体横在街巷里,血泊中。
三郎一脸的鲜血,才杀了个人,脸上开了个染料铺子也似,揉揉眼睛,见围观的人多了,每个人的眼神就像是丛林间的猎户,既胆小,又贪心,骂了一句:“晦气!”忙和两个还能走的兄弟一起逃走。
贾牧策马带着余槐安狂奔,惊魂未定之时,贾牧已下了马。
“梦蚁兄,这神京竟还这般狂狈之人,真真叫我开了眼界。”
余槐安忙忙点头,下了马,才知已经是到了自家门口,如梦方醒的见贾牧策马扬长而去,叉腰,皱起眉头来,见府内两人迎出来,俱是生面孔,心道:“怎么叫他们杀过来了?”吓得要跑。
“少爷,这两个是新招的伙计,你来瞧瞧怎么样?”
见到熟悉的笑容,余槐安一擦汗,挥手道:“去罢,去罢。”
······
见了这几张熟面孔,贾牧又想起了漕帮,想起方才自己这仓皇之象,贾牧就愈发要找漕帮算账了。
至于那些人是不是漕帮,贾牧觉得不重要,收拾几个拦路抢劫的小虾米算什么,要干就干他们的后台,直捣黄龙。
“可惜,这治安不关我的事儿,有心人难管无权事。”
贾牧拿着茶杯,也不喝,也不放下,只是悬在空中,热气腾腾,他想起了那日收到的名帖,把赖二招来,道:“去,把这个人给我叫来。”
明月新,星光稀,春虫鸣。方到来的谢参对贾牧躬身行礼,他也不曾想到这俊俏男子竟然是这样的大人物。
贾牧道:“坐罢。”谢参不敢坐,贾牧笑道:“我有些事情要问你,你就坐罢。”谢参方斜签着坐了。
“今日有发生了一桩命案,你可知道了?”
“有所耳闻。”
贾牧道:“这和上次那个命案是同一伙人做得。”
“竟有这事儿?”
“而且这事儿,我又是当事人,当时这群人还想劫持于我,还有一位翰林。”
“真真是岂有此理。”谢参义愤填膺道。
“我想报这个仇,无奈,这事儿又不在我的指责范围内,所以就想起你来,我想让你帮我报了这个仇。”
“不敢当,大人说句话就是了,卑职必当肝脑涂地,可就是担不得这一个帮字。”
贾牧笑道:“你现在人微言轻,自然当不得一个帮字,等你换了补子,我这话便不算错了。”
谢参心头一热,忙作揖:“大人这是...”
“你等好消息罢。”
谢参磕头,贾牧笑而不言。
谢参现在就是兵马司里的一个小头目,让他掺和漕帮这样的事儿,他不说别的,至少动力不大,勇气不足,也无能为力,自个儿先帮他升个官,他自然要投桃报李,实在不行,能捧他,自然也能丢他。
贾牧让摆上酒来,谢参一连喝了十几杯,因怕醉酒失了礼数,便起身拜谢了贾牧。
回了家,谢参兴奋不能睡,取了一条长枪,趁着明月当空,在院中打了几回,庭下如积水空明,水中藻、荇交横,盖竹柏影也。手中枪舞动得风生水起,一时收了枪,仰面看天,已经是三更时分,回屋脱衣去歇,院中春叶尚自飘落纷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