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这tm是我挖的通道，你还追呢？信不信我埋伏死你？”

    “真以为我解决不掉你？啊？”

    “不是，我们什么仇什么怨啊？至于吗？”

    拉扎罗夫在前面气喘吁吁地跑，伊莫在后面一言不发地追。

    注意到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伊莫反而继续加快步伐，誓要以最快速度跟上去。

    不知怎地，伊莫总感觉心中憋了口气，无名火莫名其妙地往外冒。

    他就像是一个看客，默默注视着棋手布局谋划，到头来，身在局中不知局，末了，雾里看花不识君。

    这个世界一直在有条不紊地运转着——在已然狂风暴雨、电扇雷鸣的大海上，他只不过是误入其中的一叶轻舟罢了。

    不存在，一切照常；存在，好像还是无法改变什么。

    如果说这个记录童话的任务只是让他见证这一切，那他在这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搞不懂、搞不懂……

    他依旧是一介凡人，跟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两样。

    但他总得做点什么吧？

    伊莫看着面前那近在咫尺的脊背，伸出手，用力地抓向那几根肋骨。

    忽然，拉扎罗夫的脚步停了下来。

    伊莫的五指，印在了斑驳的骨架上。

    光芒，眼前闪亮。

    ……

    ……

    嗡嗡嗡——

    嗡嗡嗡——

    就在这一刻，伊莫的视线，瞬间漆黑一片。

    耳鸣声骤然响起，其他的一切的声与息，全部被剥夺。

    伊莫愣在了原地，像是意识被终止了一般，呆呆地盯着前方。

    诶？

    自己是怎么了？

    ……要干什么来着？

    伊莫脖颈处，压抑下去的浓重污染再次出现。

    刺啦刺啦……

    如老电视花白时的沙沙声慢慢放大，渐渐取代了空洞无物的无声世界。

    眼前，一个人影浮现，在幽深的甬道中。

    那是——

    理查德？

    熟悉的面孔出现时，伊莫僵硬的身躯骤然一松，突然发现，冷汗不知何时已浸湿全身。

    啪！啪！啪！

    一连串的灯光点亮。

    伊莫眯起眼，隐隐看出，前方是一个旋转楼梯，笔直地向上，不知通往何处。

    周围，金碧辉煌，无数的奇珍宝簇镶嵌在墙壁玉带上，成为上方一幅幅诡异油画的附属品。

    每一幅画上，似乎都有一层模糊影像，遮挡住了其内容。

    伊莫仅仅细细观察了一眼，双眸就有种刺痛之感，脑海中，不可名状之物悄然浮现。

    赶忙移开视线。

    这条廊道，就如那些王公贵族的宫殿一般，极尽奢侈。

    理查德笑了笑，轻轻地开口道：“跟我来吧。”

    伊莫完全控制不住自己，不由自主地跟着他往楼梯上走。

    伊莫惴惴不安地问道：“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一个伟大的地方。”

    “……在那里，我应该就能知道这一切的真相了吧。”

    “如你所愿。”

    理查德的声音里充满了诱惑，温柔得不像个男人的语气。

    伊莫看着他的背影，感觉很是陌生。

    他是之前见到的那个理查德吗？

    自那次一别后，几乎就没有再看到他。

    帝国……叛军？

    这不对吧……

    伊莫已经意识到了某些东西，但是，他打心底里不愿相信。

    走到中途，视野中出现了一个圆形的平台，上面摆放着两个玻璃展柜，其中一个是空的，而另一个，赫然是一张人皮面具。

    人们称这张脸的身份是——查理先生。

    伊莫的身体猛地颤抖了下。

    这位理查德没有丝毫遮掩，在伊莫目瞪口呆的注视下，缓缓褪去了他的“脸皮”。

    “理查德”将“自己的”脸皮放进玻璃展柜中，淡淡地微笑着，转过头看向伊莫。

    伊莫干巴巴地开口道：“……克里斯朵夫？”

    见到这张儒雅和善的脸，一个尘封已久的名字顿时涌上心头。

    这个眯眯眼的男人有些惊讶：“啊，伊莫先生您还记得我啊？真让人开心呢。虽然如此，以这种方式再次见面，你一定难以置信吧。”

    “……”伊莫不知道怎么回话，眼神呆滞。

    难以置信吗？

    是啊，这意味着什么呢？

    意味着什么呢？

    意味着……什、么、呢？

    沉默了半晌，伊莫终究还是忍不住说道：“唐纳德，没有怀疑过你吗？”

    “呵呵……”克里斯朵夫笑笑，“我想应该有怀疑的吧？毕竟我的出现也太巧了——正是他的精神状况濒临崩溃的时候呢。”

    克里斯朵夫招招手，示意他跟上，当然，可能这单纯只是一种污秽力量，因为伊莫仍然控制不了自己的双腿。

    “那时的唐纳德，经历过丧女丧妻之痛，又被自己一手建立的组织排挤，连支持他继续走下去的信念都几近磨灭……我想，是谁都接受不了吧？”

    克里斯朵夫似叹似笑：“我看过他写的那份日记——该怎么评价呢？如果将所有后来被撕毁的篇章保留，完全是一个自怨自艾的可怜虫罢了。可惜……你并没能看到全部内容呢。”

    他知道自己看过那份记录？！

    伊莫问道：“什么时候开始的？”

    “什么？”

    “你取代了理查德这个身份。”

    “……你猜猜是谁最先察觉到了这点？”

    伊莫张了张嘴，没能说出那个名字。

    “赫尔默。”克里斯朵夫笑着替他回答，“先前我就察觉到了，他对身边的人无比的好，便有痛恨背叛者的道理——但你只要仔细分辨，他的个性在正常状态下和面对仇敌时，是多么的不同……”

    “后者就像是刻意装出来的一样。”

    伊莫恍然一惊。

    是啊，自他在黄昏风俗街见到赫尔默之后，他再也没从他的身上看到初见时的癫狂。

    “他是个很理性的家伙，理性得有些吓人。”克里斯朵夫赞叹道，“正因为如此，他在面对这个曾经最好的朋友‘理查德’时，没多久就察觉到了异样。我只能被迫从他身边离开，顺便，将他逼向一个无法挽回的道路。”

    说罢，克里斯朵夫眼里闪着精光，意味深长地看向伊莫：“理查德本人是帝国叛军不假，但实际上，原本的诺登早就有一位潜伏起来的帝国叛军了。”

    “查理。”伊莫脱口而出。

    “没错。我们只不过是顺势而为，将他从暗处揪了出来，并用他的身份干点事情罢了。美中不足的是，我实在不擅长经商呢，即便是想要盈利，但也无法自己做到。如果想要‘作弊’，又害怕被赫尔默察觉到……唉~可惜了~”

    “所以，根本没有什么帝国叛军……早在一开始，他们就全死了……”

    “正确。”

    克里斯朵夫打了个响指，朝一边的窗外看去。

    两人不知道已经爬了多少层，海拔达到了一个高得吓人的地步，伊莫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没料到窗外的视野竟如此清晰。

    极远极远的地方，血色天穹下，能够眺见诺登城的外城墙。

    墙的顶端生长着参天的阴森木，粗大的枝杈交叉成网，包围着诺登，远远看着，挤在一堆，像是一颗颗骇人的虫牙，耀武扬威。

    虫嘴……

    总觉得这个模样在哪里看到过？

    是在哪里呢？

    等等，克里斯朵夫虽然扮作了理查德，但那么容易就在其他人没有看出破绽的前提下，把赫尔默出卖了吗？

    啪嗒啪嗒——

    有脚步声从上方出现。

    一个半边身子是骷髅的男人，笑嘻嘻地来到二人面前。

    拉扎罗夫斜眼睨着伊莫，眼眶中满是轻佻：“哟，还追呢？都说了有陷阱了！”

    话音刚落，拉扎罗夫毫不犹豫地一拳打向伊莫的脸，伊莫的瞳孔瞬间放大。

    轰！

    拉扎罗夫忽然猛地被砸在墙上，动弹不得。

    克里斯朵夫的衣袖扬起，又轻轻飘下。

    伊莫根本没看清楚他做了什么。

    “喂！克里斯朵夫，你……”拉扎罗夫愤怒叫道。

    “你有功，但别动城主的客人，懂吗？”

    克里斯朵夫冷冷地扫了他一眼，语气依旧平和，但让拉扎罗夫瞬间如坠冰窟。

    “切……”

    拉扎罗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也不敢说什么，不忿地朝楼下走去。

    “修缮的费用你来支付。”

    拉扎罗夫的脚步一顿。

    ……

    越往上走，楼梯里不安的氛围就越加浓重。

    像是在寒窖中，四处溢满了阴气，有一根弦不断地牵扯着他的心脏，肆意妄为。

    一幅又一幅的画作，不知何时已经连接在了一起，杂乱无章的线条勾勒成一团，逐渐，逐渐，蔓延到了墙上、地板、天花板，甚至克里斯朵夫的身上。

    但他好像没有察觉一般，平静地向上走着。

    奢华的墙纸开始破碎，精雕玉琢的建筑张开裂纹，伊莫像是走到了另一个世界，一个破灭的世界。

    细小的蜘蛛网缠在伊莫的脸上，惹得他浑身难受。

    这个楼有这么高吗？

    是在单纯往上走？

    还是……不知不觉地跳跃到了另一个地方？

    没等伊莫判断出当下的环境，一扇大门悄然出现在了面前。

    此时四面八方的墙体已经完全扭曲、崩坏，如同置身在天空之中，唯独剩下一条独木桥通往彼岸。

    “抓住我。”

    伊莫的一只手不由自主地搭向克里斯朵夫。

    克里斯朵夫最后眼含深意地看了他一眼，比了一个嘴型：“再见。”

    大门骤然打开，扑面而来的黑暗瞬间吞噬掉两人。

    咔擦——

    伊莫心中的那根弦，应声绷断。

    ……

    短暂的死寂后，伊莫逐渐看清了周遭的模样。

    这是一个不大的书房，环境阴暗，没有一丝灯光，阴影中，书柜如一道高大的守卫矗立在伊莫身旁，显得他极尽渺小。

    右手边是一个观景台，帘子敞开，能够看到外面血红的天空，似乎还在诺登城中；相对的，左手边的帘子完全紧闭，酝酿着什么不安的气息。

    正前方，书桌后坐着一个肥大的身影，那一圈圈千层塔似的脂肪堆积，依稀可见表层油光发亮。

    他仅仅是坐在那里，就有极大的压迫感。

    只见他点燃了蜡烛，一道狂放的笑容顿时出现在伊莫面前，那肥头大耳的脸上，嘴角几乎弯折到了耳根。

    两个黑色的眼珠凹陷，嵌在干枯、满是皱纹的皮肤内，像是无尽的深渊，吞噬一切。

    这、这是什么感觉？？！！

    伊莫感觉自己的手脚止不住地颤抖，面部肌肉因极度紧张而绷紧。

    “欢迎你啊，黄金之都的客人~~~”

    诺登的城主，纽曼，阴恻恻地笑起来，完全不知道他在笑什么。

    “相信你一定有很多不解吧？放心，你很快就会明白一切。”

    纽曼轻轻地拍了拍手，左手边的帘子缓缓拉开，是一面透明的玻璃，然而奇怪的是，玻璃后仍旧漆黑，只在正中有一条缝穿过。

    纽曼见状，不满地大喊：“利马！给我滚开！”

    话音刚落，那条缝骤然张开，狂暴的风敲打在玻璃上。

    那是一个巨大的暗紫色竖瞳，在他张开的那一刻，瞬间锁定了伊莫，死死地盯住他，没有任何感情。

    伊莫僵在了原地，目光空空地看着这个几乎能将自己吞没的瞳孔。

    咔咔咔咔——

    关节响动的声音传来，那个眼球逐渐飘走。

    视野变得清晰开阔。

    对面是一个黑暗的大厅。

    然而，无数散发着光亮的眼眸立刻将目光集中在了伊莫身上。

    伊莫发誓，他从没有看到过这样一幅景象——百鬼夜行一般，众多身体扭曲、面孔狰狞的怪物几乎是扎堆似的聚在一起，黑暗中，长到发指的肢体群魔乱舞，一点一点地朝着玻璃接近。

    轰！

    几根触手突然鞭击在玻璃上，疮疡状的吸盘不断蠕动、挤出脓血，瞬间污染了整片玻璃板。

    “喂，别吓到我们的客人了！”回音似的女音直接在伊莫耳边响起，语气妩媚至极。

    接着，那几根触手像是被什么特殊力量控制似的，传来劈里啪啦一阵脆响，尽数断开掉落。

    稚童的声音弱弱地出现，刚开始还很正常，结果越发奇怪：“对不起啊，我、我只是太兴奋了而已……不能怪我……不能怪我，不能怪我，不能怪我啊！！！！！！”

    黑暗中又有声音响起：“切，让人倒胃口，把这个疯批拖下去！”

    “在办了在办了……但这小娃娃杀不死啊，我也不想惹他那个当公爵的父亲……啊啊啊，难受~~”

    “桀桀桀……妖女你不是很喜欢这个小青年吗？不去露个脸？”

    “算了吧……怕是吓到他了。”那个女声再次出现。

    “哦嚯嚯嚯，没想到天不怕地不怕的妖女也有担心的一天啊！”嘲讽声传来。

    “……你再说一遍？”

    “啊啊啊啊啊啊！！！！”

    凄厉的惨叫声从玻璃后响彻，一坨一坨的肉块直接飞射到玻璃上。

    这是什么玩意啊？！

    幸好大厅极为黑暗，伊莫根本看不清发生了什么也不愿去看，索性直直地看向前方的光点。

    那里在播放着什么东西，少说都有十几个画面。

    在观察清楚上面的内容的时候，伊莫顿时惊呆了，毛骨悚然的寒气从心底冒起——

    艾薇儿，一条地道内，赶着数十号人向前奔走，一边拉起摔倒的孩子，一边频频回头望去，像是心想折返却无能为力。

    伊莫一眼看出，那就是他先前出城的通道。

    卡文迪许，手持长剑，神色坚毅地站在大路正中，静静地看向向他扑来的觅死者们。

    道格拉斯、阿布杜尼雅，领着手下们，一个盯一个地驱赶着流民和平民，用尽平生最大的力气嘶吼，让他们到死斗场中逃难。

    萨隆，紧咬着牙关，以不逊色于伊莫的速度，在死斗场间飞速奔走，誓要将危险的消息通知每一处赫尔默的驻地。

    瓦尼娅，在死斗场中，井井有条地准备着各种物资，迎接成片的逃难人群。

    赫尔默，指挥手下将准备好的尸体搬出，大规模地制造怪物群，尽管脸蛋好像在短短一段时间内干瘪了一层又一层，尽管有污染开始从眼角泛起。

    还有更多叫不上名号的人，如猫脸男，如精灵男，纷纷拿起武器，加入到了阻击觅死者的大军中去。

    他们知道，他们接下来面对的家伙将会更加悍不畏死。

    但，仍然要向前。

    ……

    难、难道这一切都是被直播的？？？！！！

    拉扎罗夫先前说的那些话，指的是这些吗！！！！

    这、这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是这种结局……

    “这就是你要的真相。”

    纽曼很满意伊莫六神无主的反应。

    “赫尔默是个不错的代理人，可惜的是，小动作太多了。哈哈哈！你知道他为什么要建造那么庞大的地下系统吗？你知道他为什么和每个人说话都不能直白地说吗？全都是因为，他知道我在盯着他……但他没有料到，这本就是一场有趣的演出啊，每一个画面都是需要被录制的！！！哈哈哈哈哈哈！！！！”

    纽曼捧腹大笑，几乎快坐到了地上。

    “我笑啊，笑他与那黄毛演戏，自以为能天衣无缝地将死斗场中培养的种子送走；我笑啊，笑他自以为是，笑他玩弄人心，终究被人心所害。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过嘛，我最开始的确被他骗了，以为他仅仅想用我给他的这点权力，保住一部分流民，没想到……还给我上演了一出好戏呢！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一瞬间，伊莫好像豁然贯通。

    之前他想的没有错……赫尔默利用了一个最为禁忌的种子——仇恨。

    他让无数流民憎恶自己，利用死斗场为这个种子提供土壤，直到培养出良种后，再由卡文迪许之手将其送出城。

    拥有力量但充满仇恨的这些人，未来势必会回到这个带给他们无尽痛苦的地方，摧毁一切的不公。

    然而，拉扎罗夫和克里斯朵夫的作妖，使他越来越无法兜住这个养蛊式的方法，直到脱离他的掌控。

    从他有意训练手下对抗觅死者就能看出，他知道自己的末路不远了。

    他知道，虽然一直隐藏的那些贵族没有明说，但已经知道他的所作所为。

    当初，他之所以要让自己看到通往城外的通道，不是为了让自己理解他，而是让自己也作为一个种子离开。

    赫尔默，是一个冷血的人，这毫无疑问，千万的亡魂在诉说着他的罪行。

    不过，他付出了自己能够付出的一切。

    可，这就是结局吗？！

    全盘皆输。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玩弄他们……”伊莫咬着牙，说出了一个很蠢的问题。

    纽曼瞪大眼看着他：“玩弄？！哈哈哈，这是什么话？他们这些虫子还值得我去玩弄吗？他们最大的价值，就是给我们出演一个好戏！！”

    伊莫突然察觉到，似乎这个城主并没有把他和赫尔默等人当成一路人。

    纽曼眯起眼，仔细打量起伊莫：“老实说，我最初竟然没有观测到你，你好像就是凭空出现的一样。你的污染器物明明只是失心人阶位，力量却有着噩梦灵的层次……最可怕的是，你竟然能毫无压力地使用？”

    伊莫想起了风俗街中见到的那一幕：“为什么在这个城里，人们的阶位上限是失心人？”

    纽曼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就是你啊，触发了我好不容易得到的禁制界域……呵呵，其实很简单，给你看看就知道了。原本只是为了抵挡王国那些人的来着呢……”

    纽曼轻轻一挥手，在伊莫的视野里，空气中浓重的黑雾骤然显形。

    伊莫感觉像是被一双手勒住脖子，呼吸瞬间停滞，脸上青筋暴起。

    直到纽曼将黑雾隐去，伊莫完全失去了呼吸的能力，整个脸憋得通红。

    “哈、哈、哈……”伊莫重重地喘着粗气。

    原来，那个黑雾遍布的世界才是真正的诺登吗？

    就是这些东西的存在，监视着城里的所有人……

    “其实，我同样也修改了他们对阶位的认知。”纽曼笑眯眯的，“流浪者、失心人、末亡人、迷失者、噩梦灵……顾名思义，每个阶位的突破放在诺登外，都非同小可，远远不想这里如吃饭喝水般简单。赫尔默虽然也被影响了，但竟然做出了对他而言很有远见的行为。”

    “外面同阶位的污染者，可如你这般强呢。”

    “污染者？”伊莫皱眉，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大脑中冲撞。

    “我知道，叛军的说法嘛……但是非常形象！污染又如何，不挺好？”

    纽曼一阵诡异地狂笑，黑色的眼球骨碌碌地转。

    “我给过赫尔默突破失心人的机会，但他很谨慎地没有接受……不然的话，就没有这出戏了。”

    “不过，无论怎样，我们都不在乎。”

    “虫子就是虫子，永远无法理解至高的存在……嘿嘿嘿嘿嘿……”

    伊莫捂住剧痛的头部，艰难地说道：“你把我带来这里，是想做什么？”

    “很简单——接替赫尔默的位置。”

    “……”

    “不听话的虫子，是时候该被踩死了。”

    “你觉得我会答应你？唔——”

    纽曼根本不着急，笑嘻嘻地道：“你也可以学习赫尔默啊，先阳奉阴违一段时间，在鼓捣你自己的事业呗~”

    “而且，我没看错的话，你的污染已经压制不住了吧？”

    此时此刻，不知何时，漆黑的纹路已然挤满伊莫的脸颊。

    伊莫感觉自己体内好像有无数虫子在爬，不断地撕咬着他的内脏。

    他疯狂地挠遍身体的每一寸肌肤，但无济于事。

    又开始了！！

    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

    不行，不能……！！！

    震荡感一遍又一遍地冲击着他的大脑，脑仁仿佛像裂开一般。

    纽曼还在说着什么，但他已经完全听不见了。

    咚！

    伊莫轰然倒地，不省人事。

    纽曼笑容更加放肆，垂涎三尺地盯着伊莫，竟从自己的身上搓下来一团黑色的黏球，将其送向伊莫的嘴旁。

    “嘿嘿嘿嘿嘿嘿，我的东西就是我的东西，永远都跑不掉。”

    “来吧，来吧……成为我的人吧！！！”

    就在那恶心的黑球即将到达他的嘴边时，一个圣杯的印记，在额头顿时点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