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祖康上前半步，低声说道：“这个……，内奸应该不是上海区的人员，毕竟连我这个区长都不知道局长您的行程，其他人更不会有接触到您的机会，不会因此泄密而暴露您的行程安排。再说，如果这个内奸一直隐藏着上海区，别的不说，我们上海区本部和其他几个主要据点，肯定早被日本人和‘76’号给一锅端了，今天我也没有机会站在这里。”

    龚处长看了一眼陈祖康，皱眉道：“如果这个内奸按照日本人或者‘76’号的安排，一直隐忍藏匿，就是在等待局长来上海，等待袭击局长的机会呢？毕竟相比较于军统上海区，局长才是日本人和‘76’号最重要的目标。”

    “这个……”陈祖康想辩解，此时此刻，才发现，在上海区这些天来发生的重大的事件面前，所有的辩解都是苍白无力。

    直到没有人再说话，曹制岳才躬身说道：“卑职窃以为，上海区目前不是这个内奸藏匿的地方，至少上海区中高层是靠得住的，据我所知，最近半年来，我们的重要人物也没有被特高科或者‘76’号逮捕，因此也不存在变节投敌的可能。而且，最近日伪的行动，大都是针对戴局长的，而我们上海区所有行动并没有受到影响，潜伏在上海的军统各机关和据点也没有出现意外。”

    说到这里，曹制岳渐渐加重了语气，“但这个内奸一定存在，这个人应该不会在上海，而是在重庆，或许就在军统重庆本部。”

    这时候戴笠忽然转过身来，恶狠狠的盯着曹制岳。

    一直以来，戴笠自认为军统上下是上下一心，铁板一块，至少局本部是绝对安全的，他也多次引以为豪。现在曹制岳再次将汉奸的名字引向局本部，他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的。

    曹制岳没有退缩，而是迎向了戴笠冷峻的目光，“假如这个人作为日本人或者‘76’号的棋子，一直隐藏在局本部，一直秘密潜伏没有任何举动，直到最近才开始频繁活动。我敢断定，在局本部有这么一个人，受命于日本人或者‘76’号，不，一定是受命于日本人，一直在本部蛰伏不动，就是等待他主子的指令。现在，这个人一定是接到了日本主子的指令，正好他又能接触到局长的行程计划安排，所以才发生了局长卫队多次被袭的事件。”

    戴笠的脸上更加阴冷，眉毛已经拧成一根绳，他咬着牙对曹制岳道：“不要有所顾忌，你尽管说。”

    曹制岳点点头，继续道：“以前局长在上海甚至全国的行动，基本没有出现特别大的意外，说明局本部的核心是安全的。所以这个人一定不是本部高层，但他能有机会接触到局长的行程安排。”

    戴笠将目光转向了龚处长。

    龚处长点点头，道：“这个……，在局本部，接触到局长行程安排的，除了毛主任等几个核心长官外，只有机要处两个人和通讯处两个人。局长的每次行程，都要给委员长侍从室以及局所属相关单位报备，这四个人，就是负责收发电报的。现在事态严峻，时间紧迫，局长，是不是现在就通知毛主任，立刻将这四个人立刻控制起来？”

    “嗯，你立刻给毛主任发报，马上将这四个人逮捕，关在渣滓洞，严密看管，不许审讯，不得让任何人接近，等我回去再行审问。”

    “是！”龚处长应了一声，准备出门。

    “请龚处长等一等。”曹制岳忽然说道：“刚才龚处长您说过，局长的行程每次都要给委员长侍从室报备，所以……我担心的不是局本部机要处和通讯处的四个人，当然，他们也绝对逃不了嫌疑，控制这几个人也是易如反掌。我担心的是……，如果泄密的内奸不是本部这四个人，而是……”

    “委员长侍从室？！”戴笠低喝一声，声音都有些颤抖。

    每个人心头都是一凛。

    如果这个内奸真的一直隐藏在委员长侍从室，一直活动在国军内部的最高层，绝对不仅仅是军统有史以来的奇耻大辱，更是局长戴笠的空前失职，在委员长那里是无论如何也交不了差的。

    “没错，我更担心的是委员长侍从室出了问题。”曹制岳尽量以平静的语气继续说道：“如果这个人多年前甚至十多年前就是日本人安插在我们内部高层的棋子，一直蛰伏不动，我们是很难发现的。不过也许是因为他的主子这个重要人物现在粉墨登场了，所以启动了这个棋子。而且这个棋子最近接到了指令，才开始频繁行动。所以，这个内奸一定是隐藏在本部这四个人和委员长侍从室里面。”

    “可是……”龚处长吐出一口气，轻声说道：“本部四个人好办，要动委员长侍从室的人，恐怕……”

    “龚处长，”戴笠的脸色阴的可怕，他冷冷地盯着光滑的办公桌黑色桌面，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冰冷如地狱，“立即给毛主任单独发密电。”

    “第一，立刻秘密控制局本部机要处和通讯处的这四个人，关押在渣滓洞，每个人要安排单独房间，不要审不要用刑，绝对不能让任何人接触他们，等我回去，去要亲自审问。”

    “第二，命令毛主任在接到密电后，立刻撤回对曾家岩布控的特别行动大队，让刘队长单独带领行动一处继续严密监视曾家岩的活动；立刻解除对卢公馆的布控，所有人员一律听从沈处长的调配。”

    “第三，命令毛主任和沈处长，立刻会见委员长侍从室唐主任。沈处长率领特别行动大队、卢公馆布控人员、局本部情报处和行动二处等所有参与人员，立刻对委员长侍从室所有人员实行24小时监控。包括工作、会客、吃饭、睡觉，不得漏掉任何细节。如有异动，立刻缉拿。”

    “第四，密电毛主任，我于近日返渝，不得告诉任何人，命令毛森单独接机。”

    “第五，要严格执行保密制度，所有行动秘密进行，违者家法严惩。”

    戴笠话音刚落，龚处长已经记录完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