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影离以为归一并不是真名！

    “你个王八......甚好。”他气得翻白眼，头皮都揪在头顶处，将整张脸持续绷紧，连声质问，“你为何出来见我？你有何居心？莫非你想卷土重来不成？”

    “世界已更，如何能复来？”归一叹息道，“莫要恶人先告状，是你打扰了我的清净，我才不得不现出。”

    “岂有此理！”他双手叉腰道，“你可知这藏书阁乃是嫡主私有，无论是谁将你囚禁在全通史里；无论你是谁，曾经何等威风，现在不过是死后被囚禁在全通史里的千年老鬼，你和这里的每一本书一样，你都是我的财产，懂吗？”

    “人乃是时间最宝贵的生命，是天地万物之一，亦是最独特存在，且从来都是独立，如何成为你的私有财产？”归一立即反驳。

    这一反问令他无法反击，顿时哑口无言。

    沉默一阵后，“你既然在全通史里，那我就把全通史烧了吧。”他威胁道。

    “你是嫡主，说这样的话，威胁不了我。”归一已经将他看穿。“全通史焚烧殆尽后，我再择寄居之所便是，而你，恐怕难以向天下交代了。”

    “我.......”脏话堵在嘴边，他却硬生生地吞了回去。母亲的声音回荡在脑袋里：嫡主必须有嫡主的样子，任何习惯都是一点一滴养成的，不可以放纵自己，哪怕一次都不行。

    怒气无处发泄，双手在空中一阵胡乱抓挠，最后指甲划过木柜，犀利之声穿过他的耳膜和心脏后，乌影离才稍微冷静了一些。

    藏书阁乃是他的地盘，在自己地盘上竟然毫无优势可言。

    “人无法欺负，难道连只鬼，我都无法对付吗？”他越琢磨越怒火中烧。

    “你的心杂乱且浮躁，根本静不下来，闹得藏书阁都不得安宁。”归一立即建议，“你还是先练心吧。”

    “练心？”乌影离听过练手练腿练胆，就是没听过练心。

    “练剑先练心。”归一突然说，“何日你的心属于你了，我便开始教你练剑。”

    长至十岁，这是第一次有人在主动要教授他东西。

    “为何？”他满腹疑惑。“你想得到什么？”

    “既然你我有缘一见，老天如此安排，必有天意。”归一解释。

    “就为这个？”意外来得猝不及防，他毫无准备。

    “你自诩废物，我想看看到底有多废。”归一略作思索后道出答案。

    呵......乌影离冷笑一声，歪着头皱起眼睛，任凭怒火从喉咙里不断喷射而出，一丝期待也烧成了灰烬。

    “听你声音，不是无知孩童，更像是个快要入土为安的老头，如此说话，是找架打吗？”他摩拳擦掌道，“来啊，现身一见，我定让你知道有多废。”

    “你喜欢听什么，与我无关，我只说我想说的话。”归一犹豫了一下，“我的确不是个孩子，或许真的很老了。”

    此人的确不像是五系中人。

    “你失忆了？”他愣了一下，莫非是哪一位高修为者被打成重伤，逃难至此修养，忘了过往？

    “可能在书里呆太久，什么都僵硬了。”归一显然迟疑。

    “那你还记得你自己是谁吗？”他需要更多的信息才能做出准确地判断。

    “归一。”

    “你为何被封在全通史里？”他相信老祖宗不会无缘无故将任何生命囚禁在全通史里。

    又是一阵寂静，归一才回答：“不清楚。”

    这个故事毫无可信度，却听来十分真切。

    “三年了，还想不起吗？”他倒吸了一口气，“千年老鬼，你到底沉睡多久了？”

    “不清楚。”

    “除了名字，你还想起什么了？”

    “剑术。”归一说得坚定。

    “你修炼剑术？”他记得五系规定，各系弟子不得修炼五系之外的功法。“你不是五系弟子。”

    “不清楚。”

    “莫非你修炼了剑术，所以被老祖宗封印在全通史里？”他摇摇头，“不至于。如果你犯下不可宽恕的大罪，老祖宗早让你魂飞魄散了，怎么可能留你生机？”

    “不清楚。”归一问，“五系弟子不得修炼剑术？”

    “这是千年老传统了。”他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五系各系自有功法，足够弟子修炼一生了。”

    这声音不会是自己的某个老祖宗吧？胸膛突然一阵冷颤，他后悔刚刚在腹中用最污秽的话骂了个过瘾。

    “各系功法？”归一问。“那是什么？”

    “就和剑术一样。”从未进入学堂他哪知道，继续追问道，“除了这些，你还记得什么？”

    “不清楚。”

    实在欺人太甚！“你当我是孩子好欺哄啊！”他甚至都无法确定归一到底是什么？

    “十岁，你长大了许多。”归一说，“比起第一次见你，变化不少。但这不能说明你就是大人了。”

    “你信不信藏书阁会失火？”他实在无法咽下这口气。

    “威胁他人时，莫要心虚。”归一说，“待你心静下来时拜我为师，我授你剑术，只要你肯下功夫，日后必定有一番修为，绝对不可能沦为废物。”

    “我不可能拜你为师，我乃是堂堂正正的恒城五系嫡主......”

    不等他说完，归一发出了奇怪的冷笑：“除了我，谁愿意收你？这三年，你在藏书阁里说的每句话，我都听见了。”

    “卑鄙小人。”他无法否认已经发生的现实。

    “你当真想做一辈子的废物，让各系弟子嘲笑你无能？”归一说，“天大地大，任凭少年逍遥，你当真喜欢窝在这个鸟笼里当五系宠物？”

    宠物！这两个字听着刺耳至极，但乌影离也无法反驳，因为这是事实。除了嫡主，谁都有自由。

    “废话真多。”他没有资格想象普通少年的生活，这是从出生起就注定的命运。

    “那就拜师。”归一坚持。

    “休想！”他的膝盖已经打弯，却在咬牙间挺起，“我乃恒城五系嫡主，绝对不会背叛五系。”

    “待你有一定实力时，可借剑力进入五系世界。若是你在剑术上有一番造诣，必定能在日后修炼其他功法时助你一臂之力。”归一劝道，“天下修炼，大道归一。”

    “既然你躲在这里三年了，就应该对我了若指掌。”他的确心动了，天下没有一个男儿想要当废物。“你知道我是谁，却还要教授我剑术吗？”

    书架之间传来毫无生气的声音：“天下第一废物嫡主，你不想成为天下第一英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