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信我？”沈宵雪望着他，黛眉轻皱，问道。

    苏岩淡淡道：“便算你所言都为真，你又是从何得知呢？”

    “这都是我梦中所见。”沈宵雪下意识的出口，紧接着，却便是一愣。

    果见苏岩笑了。

    沈宵雪想解释，却又不知从何解释。

    这一刻，她又是不由的回忆起，记忆碎片中，当苏岩告诉她，杀死雪儿的真凶，是李恒和李清风时，自己也是如此问他从何得知。

    他的回答也是梦里。

    自己那时，也觉无比荒唐！

    此时此刻，便如彼时彼刻。

    一切，便好似一个轮回。

    然而，沈宵雪毕竟还是有些懂苏岩的，她盯着苏岩脸上神色，突然问道：“你其实，早已知道她是谁，对不对？”

    话出口的瞬间，沈宵雪的脸色，也是忽变得更加苍白了一分。

    若苏岩知道小乞儿的真实身份，今生却依旧选择她，显然比他被懵在鼓里，对沈宵雪的打击更大。

    但在沈宵雪的注视下，苏岩还是点头了：“嗯，我都知道。”

    “若你，还要以除魔卫道的大义害她，那对不起，我只会跟她一起做魔头。”

    苏岩的眼前，仿佛又看到了前世最后的那一幕，眼中也不由的闪过了一抹不快。

    丢下一句警告，便转头离开，这一次，再没有回头。

    “纵然如此，你也不过对她知人知面，可知她的心么？”

    “你以为，你已拨开外层，看到内里，你又怎知，她那层层伪装下，是否还有层层伪装？”

    沈宵雪不甘地对着苏岩的背影高呵道。

    或许是出于情敌之间的直觉，她是真的从内心中觉得，那个小乞儿身上，恐怕并不只有身世这一个秘密。

    “叮，系统提示，恭喜你完成任务，向苏岩揭露顾楠依的真实身份。任务评价为女配级。”

    “你获得了玄阶宝术-——尘沙照影。”

    ……

    接下来，沈宵雪的系统，并没有再发布新的主线任务。

    沈宵雪也暂且抛开了杂念，每日便是刷刷日常，赚赚材料，打造命灯。

    之前，她先后耽搁了好几年，在修为上，已经被苏岩和小乞儿拉开差距了。

    任务之余，她也会常去看看雪儿，看着她一天天的成长。

    与前世灰暗的童年不同，这一世，在苏岩和顾楠依，还有竹朝华的庇护下，小姑娘几乎没有烦恼。

    最大的烦恼，也便是担心兔兔什么时候能回到地上生活。

    而这说到底，还是要怪到沈宵雪头上。

    自从那日兔兔的耳朵被她咬掉后，兔兔再如何愤怒，也只能重新种耳。

    但，要让完全断根的耳朵再重新长出来，那自然不是九九八十一日就能成的了。

    至今，距离她人生的至暗时刻已过去一年，耳朵依旧没有长好。

    大青峰也曾满圣地通缉那只猫，苏雪还曾拜托过沈宵雪帮着留意。

    结果自然是没有任何结果。

    沈宵雪对兔子的耳朵，自是漠不关心。

    让她难过的是，随着雪儿渐渐地长大，她应该也是能察觉到，她们俩长得太像了。

    她应该也能渐渐明白，俩人之间，真正的关系。

    但她却一直都没有改口。碰到自己，一直叫的还是峰主、师叔或者前辈。

    好感度增的也没自己想象中快。

    这些账，沈宵雪自然是都记到了顾楠依头上。

    这个妖女，不只蛊惑苏岩，也蛊惑了她的女儿。

    但是现在真的拿她毫无办法，也只能等她自己本性毕露了。沈宵雪相信，这一天总会到来。

    “兔兔，你真的想好了？”

    三年后，顾楠依手持着一把地阶神兵，站在月桂树下。

    在她眼前，两条黑色兔耳如临大敌般，疯狂地扭动挣扎。

    然而，地下却是响起了一个脆生生的女声：“动手吧。”

    “那我动手了哦，你忍一下。”

    顾楠依话落，当即便是有着一道冰冷剑光落下。

    历时数年，才重新长出的兔耳，再一次无了。

    这当然不是兔兔想要自虐。只是她发现，第二次，长出的兔耳，要远胜之前的。

    若以品阶划分，至少也提高了小三品。

    想到往后，这对耳朵对于自己的作用，她便决定要断尾求进。

    就这般，她的耳朵，每次重生，都会更上一个台阶，而恢复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直到第九次，兔兔才觉着可以了。

    终于从地下爬出，重见天日。

    月光下，赫然可见，那对耳朵，虽似和过往无甚变化。

    但若定睛去看，却又会愕然发现，那似乎已不再只是兔耳。

    而仿佛是虎耳，鹿耳，狼耳，熊耳，象耳……乃至不知名灵兽，不可名状存在双耳的结合。

    可以说，在她身上，这一对耳朵，率先突破了血脉种族的限制。

    而兔兔也是若有所悟，便见她绕着桂树，转了九圈，然后抬起头，望向月亮。

    虽仿若望月，但事实，却更像是在与之月亮对视。

    “上下诸天，前后时空，无拘无形，其名为兔。”

    “从我出土的这一日始，我将真正走上一条与你不同的路。”

    而此时，距离她把自己埋进去的时候，已经过去十多年了。

    雪儿也从一个小萝莉，长成了前世那般，亭亭玉立的少女。现在的她，已经是一个华盖境武尊。

    在竹朝华的教导和苏岩的资源支持下，从炼体、通脉、玄府到开窍；纯阳、神通，再到小藏、大藏、华盖，每个境界都很稳，每个境界都近乎完美。

    再过不久也要王考了。

    而苏岩在这数十年间，也是凭着圣地的资源，用系统给自己和楠依，刷全了九盏天阶命灯的图样。

    现在，他跟楠依都是七命灯的亚圣，余下两盏灯，也只要静待着集齐材料便可。

    另一边，沈宵雪依靠着日常任务，也是差不多的进度。

    大炎永安历六十七年，闭关多年的竹晚照终于出关，证道圣人，天生异象，双龙横空，举界震动。

    第一龙阙大庆七七四十九日，迎诸天万国之贵客。

    佘太君也在圣典之上，正式将掌门之位，传与这个孙女。

    相比起来，她的姐姐竹朝华，也在去岁，点燃命灯，便没有几人关注了。

    而随着竹晚照成为掌门，第一龙阙，也将要选出新的圣女，时间来到了与前世重叠之处。

    在龙阙神妃还在世时，每一代圣子圣女，都会由她亲自选出。

    这也是，长年在天外游历的龙阙神妃，罕见在史源界露面的时刻。

    传统延续，第一龙阙，每一次新进圣子圣女的选拔，都被叫龙神大典。

    “叮，系统提示，任务：在龙神大典上，战胜顾楠依。奖励：苏岩的第二十五块记忆碎片一一玄阶宝具癫笑葫芦。”

    看到任务的一瞬，沈宵雪不由得便是眸光一闪：“小乞儿也会参加龙神大典吧？”

    倒也在情理之中，以她魔道卧底的身份，怎会不惦记圣女之位？

    圣子圣女，另一重身份，也相当于圣地的储君。

    若那个魔道妖女，先谋圣女之位，再谋掌门，将来，将整座龙神岛，都纳入无象天宫的控制下。

    场面太美，沈宵雪都有些不敢想。

    而且，抛开圣子圣女的位置不谈，大典的前五，还能获得一件龙宫遗藏。

    神妃当年，便是凭着龙宫禁区崛起的。她从龙宫带出的遗藏每一件都是稀世珍宝。

    这些年，第一龙阙，也只有在每一次的龙神大典，才会抠抠搜搜拿出几件。

    很多峰主，即使无心圣子之位，为了龙宫遗藏，也会参与。

    沈宵雪心道：“也好，正好给了一次新仇旧恨一并清算的机会。”

    随后，沈宵雪便是又注意到了，任务奖励中的混沌宝具。

    混沌宝具与混沌宝术一样，也是无名海宝藏的一种。

    威能恐怖，反噬也恐怖。

    沈宵雪不由的便是有些遗憾，上一次任务还是只达到了女配级，兔耳还是没有到手。

    ……

    “楠依，你想当圣女吗？”

    “嘶！就是那儿。”

    苏岩跟顾楠依也聊起了龙神大比。

    这时的他，正趴在床上，接受者夫人的按摩。

    前世时，遇到沈宵雪，十天腰有九天疼，那时，苏岩只天真的以为是自己修为不够。

    今生选了楠依，他才明白，这事上，对手段位太高，修为是不顶用的。

    什么手段通天的亚圣，那该虚还不是得虚啊！

    “不想当，我猜夫君你也没有兴趣吧？”

    也不知顾楠依从哪学的技术，柔荑过处，将苏岩的每一节骨头都按的咔咔作响，让他的喉间，发出舒畅的喟叹。

    苏岩道：“是啊，我就想你我能各自薅走两件龙宫宝藏。至于圣女之位，还是留给朝朝和沈宵雪去争吧。”

    “我是打算，此事一了，便带着雪儿，回大炎去了。”

    顾楠依点头，轻声道：“嗯，算算时日，你我出海，一晃也三十年了！现在，雪儿要王考，也是该回去了。”

    她们在永安三十八年时，来到龙神岛，现在是永安六十七年，的确是快三十年了。

    ……

    亚圣之间，小至切磋，大至生死斗，那都不能是在擂台上。

    纵使擂台用天材地宝建造的再坚固，加持再多气运，使之不会在象纹神通对撞中崩毁。

    但亚圣已超脱凡尘，凌虚驭风，宛若游龙，遨游六虚，岂能用一方小小擂台束缚。

    他们选择的战场，往往都是在一方小世界中。

    第一龙阙中连接着一方神妃当年修炼枯荣法的小世界。

    龙神大典，亚圣境的切磋便都在这方小世界中。

    只需手持令符，纵深跃入卧龙符中，便可传送到小世界。

    想放弃，也只要捏碎令符，便会被传送回湖面上。

    而外界，也是可以通过水面，看到小世界中，双方交手的过程。

    ……

    “啊，苏峰主，不比了不比了，认输！”

    “没想到，顾仙子，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是石破天惊啊！”

    “什么，那个养猪的，居然也点燃命灯了！”

    “不可能，养猪的居然反杀了六命灯的佘凌云！”

    “呵呵，蓝峰主已是宝筏境，且早已炼成三俱宝体，养猪的到此为止了。”

    “什么，养猪的又赢了！”

    ……

    这一世，月海龙女已经被沈宵雪给提前割了。

    他们三个一路上几乎没遇到对手。

    很多人在抽签抽到他们时，都愁眉苦脸的直接投了。

    毕竟无论是苏岩，还是她俩，平日里也都没有扮猪吃虎、隐藏实力的想法。

    圣地中，对她们的实力早有预判。

    相较起来，竹朝华那便是纯纯打脸剧情了。

    一场场的赢下来，上至佘太君，下至普通弟子，脸都被打的啪啪响。

    上一世，竹朝华因为穷，纵使得到了铜镜这件金手指，也还要苟很多年才会初露锋芒。

    但这一世，靠着结拜后，苏岩塞给她的大量资源，这个时间，却是被大大提前了。

    终于，在排除了其余所有人之后，便只剩他们四个。

    而抽签的结果是，苏岩对竹朝华，沈宵雪对顾楠依。

    “这个苏岩，虽还只是命灯境，却有与彼岸境一战的实力，这一场，没有任何悬念了，很快便会结束。”

    看着苏岩和竹朝华，各自持着一块令符，进入到湖中世界。

    空中，隐于云雾后的佘太君对着竹晚照淡淡评价道。

    竹晚照不语。便是在亲奶奶面前，她也依旧维持着那张冰山脸。

    而且，在证道圣人后，好像更冷了。

    “大哥！”

    湖中世界，竹朝华张了张口，一副难以启齿的样子。

    “我知道，我懂，等等，我马上就出去。”苏岩笑着摆了摆手。

    “对不起，只是，我……”竹朝华俏脸胀红。

    苏岩笑道：“没事儿，我不跟你说了么，我本来就对当什么圣子没兴趣，只是为了龙宫遗藏。”

    苏岩当然懂。

    就像憋屈了那么多年的主角，终于雄起。

    若在半途折戟，那着实是太降逼格了。

    当然，这只是苏岩的解读。

    若描述竹朝华真正内心的想法，那肯定是向那个老太婆证明自己了。

    看到了么？

    当年，你将我的帝骨挖给妹妹，这些年对我不闻不问，而今我自得天机自长成，你可有后悔？

    少年热血，心潮澎湃，不外如是。

    苏岩也不介意帮她一把。

    自己认输后，那边楠依料理掉沈宵雪，也不会跟她争。

    可以说，现在她夺魁已经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