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玩意儿？”

    公孙纪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又让传令兵复述了一遍。

    在得到传令兵的确认后，公孙纪乐了。

    他放声大笑，之前的沮丧和愤怒一扫而空。

    好呀！好呀！本来怎么都找不到你，没想到你竟然自己送上门来了。

    他用刀拍了拍面如死灰的魏攸，笑道：“魏老头儿，本来我想杀了你，但我觉得那样不够解气。”

    “现在你就给我好好活着，我要让你亲眼看着我把刘虞老儿给抓起来，让你亲眼看着骠骑将军来处刑他！”

    “哈哈哈，走吧！随我一起去会会勇猛的刘幽州！”

    也难怪公孙纪如此猖狂，他是离刘虞最近的人之一，最清楚直属刘虞的那些军队是什么水平。

    一个从不去军营巡查的人能带出强兵？

    公孙纪信心十足，只要他一波冲锋下去，刘虞的军队就要溃散！

    而事实也确实如此。

    刘虞手下的士卒久不训练，救救火还可以，让这些臭鱼烂虾来正面作战？那可真是太高看他们了。

    两军才刚刚交锋，刘虞带来的那些士兵就已经显现出了颓势。

    有一交手就倒的，有一受伤就逃的，最搞笑的还是一些直接往死人堆里冲，假装自己是死尸的。

    只有刘虞从雒阳带过来的亲兵还算有些战斗力，勉强抵挡住了公孙纪率领的乱军。

    见手下的士兵快速减员，刘虞的脸色很是难看，他虽然不懂带兵，但也看出来了自己的士兵是多么的无能。

    若是他年轻时候，已经亲自去斩杀逃兵了。

    但他现在已经五十多岁了，实在是有心无力了。

    他脸色苍白，喃喃自语道：“难不成今日就是我的死期了吗？”

    所幸统帅亲兵的将军还是很尽职尽责的，他见势不妙，立刻率亲兵保护着刘虞往后撤。

    “撤！保护主上快撤！”

    “莫要放走了刘虞老儿！”

    眼看天大的功劳又要溜走，公孙纪急地眼都红了。

    但涿县城中的街道并不宽阔，他前面已经塞满了士卒，想追都不好追。

    急切之下，公孙纪心一横，也不管自己身前还有不少自己人了，直接率领数十骑就踏了过去。

    霎时间，街道之内惨叫声震天，近百名士兵被从身后而来的马蹄踏翻在地。

    这些士兵大多初时并未毙命，正欲挣扎起身，却被后续跟进的骑兵再度踏倒。

    来回践踏之下，这些士兵只恨不得自己速速死去，不用再受这等酷刑。

    待得数十骑践踏而过，竟留下了一块红白交错的骨肉地毯！

    刘虞一方的士卒看到这副人间炼狱般的惨状再无战意，拼了命地四散奔逃。

    就连跟随公孙纪的骑兵也被这惨叫声瘆得头皮发麻，不敢回头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有公孙纪喜笑颜开，因为刘虞一方士兵的溃逃，前方街道顿时不再拥挤，他终于可以放手去追刘虞了。

    他回过头去，高举火把，招呼跟随在身后的骑兵道：

    “诸君！骑红鬃马的老头儿是刘虞！”

    “骠骑将军有言，擒获刘虞者，封千户侯！”

    “如今此人就在眼前，何不奋力向前！”

    这些骑兵一听赏赐如此丰厚，顿时精神百倍。

    一个个用尽平生本领，胯下的战马竟又快了几分。

    “骑红鬃马的是刘虞！”

    眼看追兵越来越近，刘虞的亲兵统领正欲回头迎击，掩护刘虞撤离，不料街角突然转出了一队士卒。

    这队士卒约有数十人，个个身穿孝服，头戴白巾，仿佛是为奔丧而来。

    为首之人听到动静，忙打起火把，火光之下，正看到几人保护着一個骑红鬃马的老者在仓皇逃窜。

    “天意，这都是天意！”

    那人激动地泪流满面，丢了火把，张弓便朝刘虞射来。

    “刘虞老儿！你杀我大兄杜晦，今天我就要为大兄报仇！”

    后有追兵，前有拦截，刘虞被惊得面如死灰，只能眼睁睁看着箭矢朝自己射来。

    “主上小心！”

    保护刘虞的亲兵统领目露决绝，他和他的家族都饱受刘虞大恩，如今形势危急，是时候以身相报了。

    他俯身抱住刘虞，用身体挡住了射向刘虞的箭矢。

    这一箭携恨而来，端的是力道非常，竟直接射透了他的肩窝，险些把他射落马。

    “走！主上，快走！”

    亲兵统领强忍剧痛，一刀刺在红鬃马的臀部上。

    红鬃马吃痛之下彻底失控，一声长嘶，拼了命的往前跑去。

    “放箭，都给我朝那红鬃马放箭！”

    那人见自己的一箭被挡下，不由得目眦欲裂。

    他一边再度张弓搭箭，一边号令身后的士卒一起朝刘虞放箭。

    数十支箭编织成了一张大网，齐刷刷朝刘虞射去。

    幸得红鬃马脚程快，竟硬生生从箭雨中穿了过去，但依旧可闻箭矢入体之声。

    “一群废物！这都没能拦住刘虞！”

    眼看前面这队士兵放走了刘虞，紧随其后的公孙纪怒骂了一声，继续率骑兵追去。

    但那红鬃马是少有的宝马，如今又吃了痛，跑的如风一般，公孙纪率兵追了半晌，非但没能缩短距离，反而还被拉远了。

    “混账！”

    见刘虞越跑越远，已经快要消失在黑夜中，公孙纪气得哇哇直叫。

    就在此时，刘虞前方突然出现了一片火光，看那规模足有数千人。

    为首之人飞马靠近刘虞，一个交马便控制住了发疯一般的红鬃马。

    “难不成是骠骑将军的兵马进城了？”

    公孙纪眼前一亮，连忙堆起笑容迎了过去。

    “这位将军，可是骠骑将军麾下……”

    但他刚到近前，突然发现不对。

    这衣甲他认得，并不是公孙瓒军的样式，这是刘虞军的衣甲！

    不好！是驻扎在城外的军队来支援了！

    公孙纪慌忙勒住马想要转身，但为时已晚。

    鲜于辅早将刘虞及红鬃马交给了身后的亲兵。

    此时他张弓如满月，飞箭似流星！

    只听得弓弦一响，便见公孙纪坠下马来。

    公孙纪率领的骑兵见自家主将落马，慌忙向前救了就走。

    鲜于辅倒也不去追，下令部下随他朝北门杀去。

    在他进城之时，公孙瓒就已率军朝西门赶来，现在他再回头从西门退去，很可能会撞上公孙瓒的大军，被堵在城内逃脱不得。

    如今之计，唯有夺路向前，从北门杀出一条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