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们对幻梦妖一族的了解，全然来自御灵宗赐下的《万妖世系谱》……”狐脸女说。

    “放心。”虎二说，“百年以来，《万妖世系谱》的正确性不断得到检验。相信有关幻梦妖的记载也应是对的。御灵宗，没那么无聊……”

    狐脸女点点头。

    “诸位。”龙一头也不回地淡淡说，“出发吧。”

    鸡五从地上起身，羊三告别柳树，狐六婷婷迈步。

    五人站在龙一身后，顺着他的目光一齐眺望。

    天有不测风云，方才还碧蓝如洗的天空忽然遍布乌云，冬日清冷的阳光透过云层缝隙洒在湖上，光影交错间，六人仿佛瞧见郑家那阴晴不定的命运。

    “千年野望，愿毕功于此役。”虎二说。

    “是。”鸡四耸耸肩，“那样的话，在孩子们三岁的第一堂课上，或许不必发那丹鼎宫长袍了。”

    鸡四想了想，又说：“可以发点别的，譬如枪殿的玄甲，圣灵教的教服……”

    “我倒希望，孩子们在第一堂课上，能学学画画跟刺绣。”狐六轻声说。

    其余五人闻言沉默，但却无人反驳。

    良久，羊三吐出一口浊气：

    “希望吧。”

    ……

    叶家在本家园林后方，清出一大片空地，并在空地上建起一间又一间的瓦舍。

    家中仆人们听贾管家说，这是给一批新仆人建的，新仆人还在路上，也许两日后会随长恭老爷到家。

    豨妖与它三个孩子的窝也在这里，那是一间格外大的瓦舍。

    眼下，这只筑基境妖兽却闭紧双眼，伏在地上瑟瑟发抖。

    “你说你是逃难来的？”赵清兰站在豨妖身前，扬手给了它一比斗，“你为什么不早说？”

    “主人……您先前也没问我啊。”豨妖睁开眼睛，偷瞧着她，“小妖以为这事儿不重要的。”

    赵清兰一拧它的耳朵：“你那三两重的脑仁能想明白事情重不重要就有鬼了！”

    可叹豨妖筑基境肉身强横，赵清兰拧得虎口发痛，这头死妖仍面不改色。

    赵清兰松手，又给了它两个比斗，说道：“快点！我要听前因后果！逃难？逃谁的难？不给我讲清楚，晚上罚你啃苞谷棒子！”

    “主人开恩！别给小妖吃那玩意！”豨妖说，“小妖马上想！”

    直至赵清兰等了一刻钟，豨妖仍在组织语言。

    “想好了没？”赵清兰问。

    “小妖……小妖想不起来。”豨妖声音逐渐微弱。

    “想不起来是什么道理？”赵清兰瞪眼，“你来叶家不过三月有余，三个月的时间就把之前的事情忘掉了？”

    “想不起来……就是想不起来。”豨妖摇摇头，“继续想下去，可能会死。”

    赵清兰微微一惊，心中浮现一个猜测。

    “那就先别想了！”赵清兰抚摸豨妖鼻骨，赶忙道，“呆在这里好好等着！”

    她拿起腰间的灵犀阵盘，思忖片刻，给叶长乐发送一条简讯。

    ……

    “前辈……玉清液的凝炼要点，大致就是这样。”薛思婉将食指从叶长乐的手背上移开，切断两人之间的灵气交流。

    “原来如此。”叶长乐看着手心那团像蠕虫一般扭动的乳白液体，不禁微微一笑。

    他取出玉瓶，把玉清液送入瓶中，封住瓶口，继而一掂，估计出此番凝炼的玉清液份量，大概有六粒左右。

    “还成，七千斤玉清稻，炼出六粒，不算太暴殄天物。”叶长乐把玉牌装入储物袋，偏头向薛思婉致谢，“倒要感谢薛师侄倾囊相授，否则我决计不可能这么快学会凝炼玉清液的方法。”

    “是前辈天赋异禀……”薛思婉低下眼帘，一抿朱唇，“晚辈不敢居功。”

    叶长乐趁她不注意，偷偷且迅速地翻了个白眼，说道：“事不宜迟，咱们继续吧。”

    “好。”薛思婉点头，正欲重新将食指贴到叶长乐的手背上，忽然看见他腰间的灵犀阵盘亮了，故迅速收手，小声提醒，“前辈，你阵盘亮了。”

    “我知道。”叶长乐抓起阵盘，注入灵气，看完之后，却面色一变。

    他纵身飞起，只远远地留下一句话：“我有点事，你可以继续画画跳舞，我去去便回。”

    薛思婉登时梗在原地，脸色肉眼可见地红了起来，直至叶长乐消失在视野，才敢嘟囔道：

    “画个鬼，跳你个大头鬼……”

    ……

    “二嫂。”叶长乐转瞬落至赵清兰身边，与她见礼。

    赵清兰颔首，方才已在讯息里说的明白，不需要与叶长乐重新解释，默默为他让出一个身位，以便他检查豨妖的身体异样。

    叶长乐走至豨妖面前，伸手按住它的头顶，说道：“放开神识，不然会疼。”

    豨妖虽未搞清楚状况，但仍然赶紧照做。

    叶长乐闭眼，运转神之道丹，引动神识力量读取豨妖的记忆。

    此妖修行岁月五百载，直至五十年前修成筑基才有灵智，因此它识海中记忆虽多，但大部分是没有价值的流水账，叶长乐迅速略过，快进到它近五十年的经历。

    “黑蛟水域……”

    “坠龙湖……”

    “四只道丹妖将……”

    “咦？这些修士是哪里人？金发蓝瞳，倒像个白面鬼……”

    叶长乐细细探查，不放过一丝一毫。

    忽然，他发现豨妖的记忆发生了“跳跃”，上一刻在黑蛟水域坠龙湖，下一刻却直接到了八宝山，之后便是与叶长乐相遇。

    叶长乐眉头一皱，以为自己看漏了，倒过头去重新看一遍，却依然得到相同的结果。

    “除非豨妖会空间神通，否则它的记忆一定是给人动了手脚。”叶长乐思忖着，目光渐渐移到豨妖身旁的三个小豨妖上。

    “借你孩子一用。”他对豨妖说，接着用灵气摄起小豨妖。

    他如法炮制，对小豨妖的记忆进行阅览，小豨妖灵智未开，记忆杂乱地像一锅面汤疙瘩，可即使如此，叶长乐还是在它们记忆里发现了清晰的“跳跃”，就好像一锅面疙瘩分成了一大一小两碗。

    叶长乐在豨妖紧张的目光下，送还了它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