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裳羞红着脸将头拱在萧夜怀中，到了这一步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取舍了，沉默了半响，突然想起来心中诸多疑惑。

    既然萧夜已先口转移话题，于是她将心中最大的疑惑脱口而出：

    “据我们所知，你并不知晓六千护道者的存在，且黑隗即便不知何时被蒙括李代桃僵，确也不可能在诡城阵法内，与你取得联络，你是如何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做到这一步的？”

    萧夜闻言脸上浮现一抹鄙视，嘴角微微抽搐，翻了翻眼皮道：“我在灵界的一举一动，想必你们都有所关注，祂都堂堂正正的告诉我了，你竟然能问出这么愚蠢的问题？”

    “祂哪告诉你了？”红裳一愣，回想情报中一人两相也就仅仅一回，他和祂所谈内容她都能背出来了，确确实实没有这一茬事。

    “笨蛋，祂曾言乾坤赦令金光现，乃口谕圣令，可号令手下部将……”萧夜幽幽的说道。

    “不然你以为那道金光是养眼用的？”

    萧夜回想起第一次向小玉送祝福，施展的乾坤赦令，难怪没有金光在眼前晃，因为当时他在元空间，那种地方确确实实没有祂的部将。

    红裳闻言如梦初醒，原来是这样。乾坤赦令，是一道独属于祂号令天下的至高法令。

    天问，看似没什么吊用既不能打，又没有逆鳞一样的作战能力，它的存在本身就是权威的象征。

    军团统帅有虎符，而祂的剑就相当于帝王的玉玺。

    “那…你展开雷霆一击，就不怕神界经此一遭，彻底湮灭在历史长河之中，局时三界大乱……”红裳偎依在萧夜怀中，抬眼注视着那对清眸，脸上浮出柔情温声询问。

    “你对你义父了解多少？”萧夜倒了一杯清茶一饮而尽，回想起岁月长河里关于祂教子的一幕柔声道。

    红裳轻柔的推开萧夜的双手，缓缓起身，遥望着远方的山水，摇了摇头低沉道：

    “我…我不知道，他是一个合格的将领，体恤下属，同时也是一位慈祥的老人，他…我没有资格去评价他，正如即便我们已经这样，我也做不到潜伏于对他不利之事。”

    “对不起，夜郎。”红裳眼见湿润，一滴晶莹剔透的泪花反射出这片山脉的景色，举手拍向额头。

    “时空禁锢。”逆鳞的身形并未幻化而出，但它那魔性的混响电音确在回荡在这片空气中。

    这么一间断的时间，萧夜单手一挥打断了红裳的选择，随手将其点了个最原始的定身穴。

    定身穴，武技。到了凝神境这一步已没什么可取之处，属于样子货。

    若红裳心中执意挣扎，也能瞬间自解。萧夜也曾言他并不懂道术，所以她并未自解，一个纸糊的台阶，好歹能站人就已经很不错了。

    萧夜起身看向面露决然的绝色佳人，眼中露出一抹温柔，轻笑一声：

    “世人皆是愚昧之辈，我有说过要向岳父开战。选择权在他身上，二维视角的蚂蚁如何理解三维人类的世界，四维的极限力量，在五维生物眼中是否如镜花水月？”

    “诡城柏柒做的局叫做困兽锁天局，乃是一种自保手段。你打我，我打不过你就打能影响你的事物人，而旁边这人就是能影响你的人，这时你旁边的人这时肯定坐不住了，我又没招惹你，你干嘛打我，而他找柏柒麻烦又得不偿失，于是就只能找我的麻烦了。”

    “混沌阵存在的意义相当于神界后世中的蘑菇弹，可以不用但不能没有，但他将其丢到我面前，而我却反其道而行之，直接将其点燃就是要听个响，我这么说你能懂我的意思麽？”

    萧夜说完后，背负双手静静的看着“假装”被制服的红裳，后者作出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

    “咳……定身穴没有禁言的功能。”看着红裳如同木桩的模样，轻咳一声，感到颇为滑稽的淡笑道。

    “那在你眼中，义父是一个什么样的人？”霓裳尴尬的眨了眨眼，缓声问道。

    被一个不会使用道术的人“制服”，着实不容易，该配合你演出的我却连剧本规则都不知道。

    “你知道他是怎么死的麽？”

    萧夜目光望向天边，夕阳落寞天边一边红霞，不疾不徐的说道。

    “两千七百多年前，柏柒曾经与昭襄王有过一次对话。”

    “柏柒问，我何罪之有，我从未想过造反。”

    “昭襄王回答，寡人知道你没有想过造反，但是你有造反的能力，这就是你的罪。”

    “你作为帝国统帅，这样的罪自从你接过帅印的第一天起，就已经背负在身上，掌握帝国兵马，掌控帝国的命脉，这是天然的罪，身在帝王之苑，你只不过是一个受害者。”

    说到这萧夜的眼中露出感慨，发出由衷的钦佩道：“柏柒，是那个时代的帝国内第一名将。号称人屠，一生未尝败绩的名将，却死在一场从来没有参与过的战场上。”

    红裳深有感触的点头，眼中露出一抹惆怅，一抹忧容，抬起头声泪俱下的深情道：

    “哪怕如今他也但求自保，从未想过对你或祂痛下死手，哪怕王鸣丧命于你手，他也未曾出面声讨，可你为何还要咄咄逼人？”

    萧夜摇了摇头，眼眸射出一抹阴冷的寒光，直视着红裳冷声道：

    “人在江湖漂，哪有不挨刀。当祂选择兵解真灵，群龙无首三界再次陷入动荡之际，谁能置身事外？”

    “死人也不行，冥界的力量同样不可小觑。”

    红裳傲人的胸膛微微起伏，脸上露出一抹急切，大声道：“所以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站队，他亲手布置的混沌阵因他的布局而增幅了九十九倍，这股力量在源神眼里不算什么，弹指一挥就能湮灭。”

    “祂的敌人太多了，和柏柒之间只能算是家事，这股力量若未在神界爆发，那就是我送的彩礼，他间接送的嫁妆。”

    萧夜的声音冰冷而又清晰，但接下来的话确布满了杀意，一股滔天的煞气从天而起，环绕着萧夜经久不散，杀意之寒超越了逆鳞。

    “若是这股力量在神界爆发，那就是本帝提前恭送他的葬礼，红帝一怒，天王老子也挡不住任何势力彻底湮灭。”

    一股陌生的气质在萧夜身上缓缓攀爬，杀戮意境确从未演化过血色杀戮，那是因为意境主体心中并未诞生杀意。

    当这股力量爆发之时，红帝之名才会体现出他震撼人心的恐怖，冰冷的寒眸令红裳感到一股从未有过的寒颤。

    她知道，这一刻他说的任何一句话都极具份量。

    同时也恍然大悟的明白了萧夜在诡城口中之语，侥幸逃脱的言词是说给别人听的理由，目地是经她之口传达萧夜的意愿。

    取代黑隗之身的蒙括就是信使，一尊真神在任何时候份量都不小，而红裳她就是缓和两方关系的谋介，她也是此世唯一和萧夜有过夫妻之实的女人。

    想到这，红裳身子微微一颤，眼中露出一抹黯然。

    “我喜欢黑发的你，你快变回来啊。”红裳眼眸惆怅，也不装了轻轻抱住萧夜，带着哭腔大声嚷着。

    这一刻她终于想起了柏柒分神降临时言词之意，从诡城那一刻起，她眼中的萧夜一直都是红帝。

    所有的人都停留在那个冷冰冰的杀戮人格里，一厢情愿的认为红帝就应该是那个面瘫脸的模样。

    红裳泪眼婆娑，感觉整个世界都塌陷了，一股深深的绝望将她淹没，看着童颜银发的萧夜，原来我在他心中从来只是一件事物的本质，从未有过被“爱”这个概念。

    而她自己，确沉浸其中不能自拔。

    突然，一道慈祥的声音在其脑海中想起，这令红裳眼眸微亮。

    “四维的世界，看待任何事物在本质上它就是一个事物，并不存在其它因素交集在其中。”

    “能够透过现象看到本质，就是得道的体现。而这种无情无欲之人确无法走向大道，这才是化神容易凝神难，虚神难渡真灵劫。”

    “他对你的情不是不存在，而是在红帝面前是不可能存在，就像霓虹能挑动黑发白帝的心弦。”

    “真神必须凝结真灵，他已经死了，他又生了，无我之境，涅槃之境。”

    “你也是凝神圆满，咋就那么不开窍，还和凝气小修一样纠结爱不爱这个表面现象的问题。”

    苍老的声音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像极了老父亲为了子女操碎心的模样，言辞中尽是干货，直接指向事件主心的核心之处。

    “义父？”红裳心中暗呼，下意识的找遍识海和气海，确一无所获，心念惊疑轻呼。

    “别找了，老夫这道分神根本就没离开过诡城，他应该也猜到了这一点。”

    柏柒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红裳听得很清楚，这不是源于她体内，而是以她无法理解的方式，不知从哪传送而来的。

    “那我该怎么做？”红裳心念道。

    “笨蛋，蠢猪……老夫牺牲布下九十九座诡阵，耗尽心力封印这股翻了九十九倍致命一击，为你创造了一个天时地利的机缘，你竟然……”

    苍老的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气恼，耐着性子向红裳徐徐开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