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龙驹？他要跑！”

    消息传到县衙时一众衙役全都气愤填膺，张降在县衙尽忠职守人缘极好，不少人都把他当哥哥看待，没想到张除这亲弟弟却跑得比谁都快。

    “畜生啊！畜生！”

    “畜生？骂他畜生都是侮辱畜生，要我看，畜生都不如！”

    ……

    “张哥，你弟弟……他跑了”看守监牢的衙役也受过张降的恩惠，说出张除逃跑的事情他也同样是一脸愤懑，但也没有当着张降的面骂这个畜生。

    “跑了？！”

    张降一怔，旋即又变得狂喜，喃喃自语道：“跑了好，跑了好，这傻小子终于开窍了。”

    张除才二十岁，还未曾娶妻生子，自己也一直忙衙门的事情没有生儿育女，现在他跑了，至少老张家还有人传宗接代！跑得好，跑得好！

    他一生恪尽职守，只有面对骨肉相连的亲人才忍不住纵容。

    只要弟弟能留下后，也算是没有愧对列祖列宗了，他愿意自己赴死！

    这样勉强也算是忠孝两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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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人的犯罪必然有目的和动机。

    不论最后会产生什么样的结果，犯罪肯定有着他的逻辑。

    原本的案情太完美了，完美的就像是真的是猛兽袭击一样，最重要的是贡品还没丢。

    但没有疑点就是最大的疑点，这世界不可能有完美的犯罪现场。

    巧合？作为一个前世看遍了刑侦局和探案小说的侦探迷，他不相信巧合。

    所以他本来就当前现状有着心理预期，现在只不过是验证了自己的想法。

    肯定是自己还有什么东西没有发现……张除暗自思索

    借了龙驹，摸着这额头鼓起的高大骏马，不由得感叹，活得跟死的果然不一样，现在一看，这跟个犀牛一样，真不愧是妖怪配出来的种。

    “是查方驿使的案子么？”何军问道

    张除微微颔首，临走，又突然想起一事，望向何军，微微皱眉，在原主的记忆里，这家伙最近出现的频率比他哥都高，为什么？

    但来不及细想，正午之前必须破案，他暂时搁置了内心想法，一路上快马加鞭，因为是借来的，张除丝毫没有怜惜龙驹的感受。

    三十里，说快不快说慢不慢，驿站旁支着个茶水摊，一碗碗泡好的茶水摆在茶桌，路过人一个子儿就能喝个痛快，最主要是快，不用等，对于赶路的人来说十分友好。

    等张除喝完一碗水时，龙驹也刚好换完，这一趟行程他主要是为了体验方驿使的遭遇。

    现在，该回去了。

    张除把自己记录的所有信息写在纸上，毛笔用不惯，所以用的是一小截细木炭

    【辰时，也就是七点到九点进城，巳时，也就是九点到十一点，驿使出发】

    这他是亲眼看到的，甚至因为穿着捕快衣服他还被驿使被搭话，这也是被人诟病罪魁祸首的原因。

    【二十里未换马，四十里驿站没到，半天后报案，人死在了三十里处。】

    换马也耽误不了多少时间……为什么不换马？按照驿使赍送的规矩，二十里就要换马。

    倒不是龙驹跑不动，而是培养一匹龙驹要比养一个练气巅峰的武夫还要费钱，马比人金贵得多，人不换，但是马要换。

    【尸首是戌时，也就是晚上七到九点发现，死亡时间是巳时，也就是九点到十一点，啃咬痕迹不深，集中在面部】

    巳时出城，巳时死亡……不对劲，明明看着他出城的？！

    【龙驹的死亡时间是午时，啃咬痕迹明显】

    一人一马出城，却不一样的死亡时间……

    张除好似福灵心至，眯起眼睛，微微颔首，用碳再加了两个字。

    【何军】

    ……

    县衙大堂，没人鸣冤击鼓，但是衙役捕快，夜行人，青衣仙师全都到齐，只因为张除宣称自己已经破案。

    “咳咳，张除，兹事体大，你可不要谎报案情。”刘长河坐在高位，不停地给他使眼色。

    不光是衙役，他这县官也与张降交好，虽然听说张除跑路的时候他也跟着骂了很久，但当这家伙真的回来时，他也跟其他衙役一样，都不希望张降这家绝后。

    心里暗暗骂张除蠢货的不止刘长河一个

    张除对刘长河行了一礼，瞥了眼一旁的把道袍撑得鼓鼓囊囊的道姑

    一个女道把道袍穿成这样，这身材也忒六根不净了……张除暗赞一声，把目光停在夜行人李烈身上。

    看起来是很会唱跳rap篮球的模样

    “咳咳”张除清了清嗓子

    “大人，小明三个时辰跑一百里，从清晨巳时出发，请问跑到三十里的时候是什么时辰？”张除问道

    刘长河愣了愣，皱眉道：“小明？哪个小明？他跟案件有关系么？”

    李烈面色阴柔，即便什么都不做，只是眼珠在张除身上打转，都不像个好人。他根本没有听张除在说什么，反正只要他拿不出贡品，说什么都白费！

    “咳咳”

    见无人回答，张除只能自己解释道：“没错，按理说以龙驹脚力，跑三十里需要一个时辰左右，也就是接近巳时过半，接近午时。”

    他本想玩个梗，可惜这里的人并不懂

    “你到底要说什么？别卖关子！”刘长河催促道

    张除微微颔首，知道现在不是卖弄的时候，解释道：

    “一天前，也就是昨日巳时，方驿使与换马时与我打了招呼，过了午时有人来报案，王府驿使失踪，晚上戌时发现尸首，经仵作验尸，死亡时间是巳时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一人一马出城，死在了一块，验尸后死亡时间有所不同？尸首被啃食的程度也有所不同！”

    这些都是已经知道的信息，张除重新梳理了一遍，并说出关键疑点。

    “所以，我断定，方驿使并非猛兽所杀，此乃人祸！”

    “啪——”惊叹木重重一敲，吸引了众人目光

    “你有什么证据？人马都死在三十里外，荒山之中，这可是证据确凿！”刘长河一脸无奈，只觉得这家伙胡说八道，如果被李烈看出来，肯定要遭，指不定还会连累自己。

    “还记得我刚刚说的么？三十里需要一个时辰！”张除回道

    巳时过半出发，巳时死亡，一个时辰……

    验尸如果没错的话，一个死人骑着马走了三十里？

    “你的意思莫不是方驿使的鬼魂骑马走了？”刘长河紧紧皱眉

    “不不不”张除笑道，“鬼魂自然不会骑马，但是人会

    “那日骑马的并不是方驿使，而是另有其人

    “那人先把方驿使杀死，随后骑着他的马到了城外，把马在城外杀死，弃置荒郊野岭，随后再把方驿使的尸首带过去抛尸

    “这也说明了为什么马的尸首啃噬程度高，但是死亡时间短，因为马是死在城外的，而人是死在城内的，所以啃噬程度远远低于马尸，甚至我怀疑头颅都是人为制造出的啃噬印记。”

    “哦？”李烈听了这么久终于来了兴致，他打量着这个气血虚浮的清秀捕快，问道：“但方驿使跟你打了招呼，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刘长河闻言也是微微颔首，没错，这是张除自己亲口承认的。

    张除见到两人质问，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笑道：“问题就在这儿，我突然想起一个问题，其实我根本不认识方驿使，为什么我知道跟我打招呼的是方驿使呢！”

    这话说的拗口，众人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只好静待张除解释。

    张除咧嘴一笑，道：

    “这个问题也困扰我很久，到最后我终于想明白了，这是因为有人跟我说那是方驿使，所以那人就成了方驿使！

    “而一直这么跟我强调的人，就是驿站小吏，何军！

    “也正因为是驿站的人，他才能与驿使有亲密接触

    “明明换马只要一碗茶的功夫，他却从辰时耽搁到巳时

    “而这也说明了为什么他不敢换马，因为驿站相熟的同僚很容易把他认出来。”

    张除像是看电影一样把场景在脑海里倒带。

    辰时，自己正在街上巡逻，驿使换马，自己看到个背影。

    巳时，他又路过驿站，突然有人跟自己打招呼，随后不等反应，那人一骑绝尘。

    驿使赍送，换马不换人，吃喝拉撒都在马上，换马明明只要一碗茶的功夫，为什么辰时进城，却巳时出城？

    “这是方驿使啊！送贡品的！”何军凑了上来自己搭话。

    谁问你了……张除嘴角抽搐，

    二号去听经，晚上住旅店，三号去餐厅，然后看电影，爷爷我要吃奶油面包？

    玩老梗是吧？

    我要是没看过《误杀瞒天记》还真让哥们你给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