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找回贡品
牢房里,郑雪梅颤颤巍巍的给张降夹菜,鸡鸭鱼肉样样俱全,很是丰盛。
良久,她才又似埋怨又似倾诉的说道:
“你个没良心的,你走了我可怎么办。”
张降享受着郑雪梅的服务,手上端着酒碗,大嘴一咧,挤出个笑容:“放心,等过两天我就能出去了,我干了这么多年,刘大人不会拿我怎么样的。”
其实这话他自己的不信,昨晚他可是见过的,刘长河在那两位面前都唯唯诺诺,想来这次的朝贡应该是非比寻常,自己这一劫恐怕逃不过去了。
可能是笑得太难看,让郑雪梅联想到他亲弟弟模样,筷子一甩,郑雪梅骂道:“你那丧良心的弟弟,他自己跑了!
“亏你对他这么好,引他进衙门,给她张罗媳妇儿,就是养了个白眼狼!”
张降脸色一僵,不敢回话,自顾自饮酒。
郑雪梅见丈夫一副装孙子的模样顿时冒出一股火气,眼看就要窜出喉咙,瞥了一眼张降手上的镣铐,又把话憋了回去,神色黯然道:
“我把能卖的都卖了,钱藏在米缸里,他要是有点良心,以后回来祭拜咱俩,就当给他留的吧。”
说着,又给张降夹了口菜。
不知道是不是放多了醋熏得,郑雪梅眼窝开始发酸,顷刻间眼睛就睁不开也闭不上,一股子酸水就开始从眼睛里往外冒。
“我对不起你们老张家,没给你留下个种……我对不起你……”
三十岁的年纪只有少妇的风韵,没了梨花带雨的俏丽,涓涓细流从眼眶里出来,像是要把成亲十几年的柴米油盐和着懊悔给一股脑儿流出来。
张降抱着媳妇儿,轻轻拍着她后背,抿了抿嘴,却也说不出安慰的话来。
这曾经的窈窕女子,被岁月雕刻成这幅痕迹,大半全怨自己。
“头!”
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温存,郑雪梅从张降怀中起身,擦了擦眼泪,看向来人。
“吴三!”张降看清来人,旋即苦笑,“是不是没有找到贡品……”
“不是,头!你没事了!”吴三太过激动,连话都说得磕磕巴巴
没事了?
张降一怔,手中酒碗“当啷”一声掉在地上,脑海中闪过无数个念头
破案了?不可能,这百里荒山,贡品早不知道被野兽叼到哪里去了,如果时间充裕还可以慢慢排查,但半天功夫,怎么可能呢……
“啊!”
郑雪梅一声惊呼,她反应倒是比张降还快一些,眼睛滴溜溜一转轻声说道:
“你说公公二十年前在京府……”
张降一点就通,微微颔首,但又觉得不对,这里到京府有足足八百里!
就算是龙驹日夜兼程一刻不歇,抛去山路,那也得一天多才能传到消息,信鸽倒是更快一些,但即便是真的与父亲曾经的同僚有关,也不可能仅凭信件就能救自己出狱。
“不是,不是”吴三摆摆手,“是张除,张除把案子破了,现在其他人都赶着去抓人呢,我得空了便赶紧来通知你。”
张除!
张降与郑雪梅皆是一愣,旋即脸色各不相同。
郑雪梅阴晴不定,开心倒是开心,但是一想到丈夫是被小叔子救的,就浑身不得劲,这以后自己还不得被他压一头?
张降开心带着担心,更多地则是疑惑。
“你快说说,是怎么回事,怎么又要抓人?”张降眉头一皱,想起昨晚张除所做的推理,“难道真的是有人刻意为之!”
“没错没错,”吴三笑着给张降解锁,“张除今天在县衙上巧思雄辩,实在是厉害。”
吴三把县衙公堂上的事情讲了一通,张降听的大呼过瘾,笑道:
“没想到啊,没想到,他还藏了这一手,这么精巧的逻辑,也得亏他能想得出来。”
“谁说不是呢,”吴三也跟着笑,“头,我跟你道歉,我以前暗地里骂过他,是我的不对。”
张降为人爽朗,自然不会介意,反而笑着许诺:
“这算啥,我这以前不开窍大家都知道,现在他这样子,我开心还来不及呢,这样,今天云鹤楼,我请客!”
……
“什么?服毒自杀了!”刘长河盯着众多衙役,痛心疾首
“那何军自杀了,同伙呢?骑马出城的人呢?”
得到否定的答复,刘长河一脸颓然,脸色惨白,上气不接下气,嘴里不住的喃喃道:“完喽,完喽……”
“大人,但是贡品找回了。”
张除拿出一个锦盒,与昨日张降发现的如出一辙,只不过这次连内里的锦盒都被拆封,张除细细看过,里面是一颗橙黄色的丹药,淡淡的香气有一种硫磺的味道,想来应该不太好吃。
刘长河见贡品找回,顿时缓过气来,惊喜的捧着,粗略的看了一眼,心提到了嗓子眼,悄悄拉过张除,小声问道:
“保真么?”
张除无奈苦笑,他又没见过真的,怎么知道真假,专业的人干专业的活儿,他只负责找,辨真假有别的人做。
“大人,那位仙师不是能辨别真假么,给她看看便是了。”张除提议
刘长河微微颔首,旋即脸色变得难看,挤了个苦笑的面容吩咐道:
“哎呦,我闹肚子,我先去出恭,你拿着去后堂看看,真假不论,我给你记上一功。”
张除微微颔首,心中暗笑,他知道这是刘长河拿自己当挡箭牌呢,真的倒好,要是假的,恐怕他记的功劳要来年给烧给自己了。
但毕竟人微言轻,张除只能答应,看着刘长河遁走的身影,深吸一口气,张除准备走入后堂。
“等等!”
张除一愣,回头看向身后衙役,十几个人都是面色凝重,眉宇中既有刚刚找到贡品的喜悦,也有对真假不定的忧愁。
为首一人一身衙役长袍,红背甲沾满了泥,是昨日发现方驿使尸首的衙役。
此刻他微胖的脸上没了鄙夷,反而是愁容中带着笑意,笑道:
“老弟,你待着吧,我去!”
其余众人也是一怔,随后有人争抢着说“我去,我去”
张除本来有那么一瞬间以为他们想要争抢功劳,但是又见他们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顿时反应过来——这是要以命换命啊!
毕竟那李烈可不是好相与的,一个不慎,就有可能被下狱惩治。
张除看懂了他们的心思,轻轻笑了一声,安抚下众人:
“哥哥们,这里是县衙,我破的案子,就让我去吧!”
众人本欲再拦,却拗不过张除,只能作罢,在前厅乖乖站着。
等到张除走了,才有人轻声叹息
“我……以前不该那样骂他的”
有人颔首附和
“确实是不该的,没想到他这么爷们儿”
“嗯……人也聪明,在我们这个小地方有些亏了”
几人感叹一阵,沉默下来,随后又有人出声
“张除今年是二十岁?”
有人点头,有人解释
“听张头说过,比他小一轮,应该是二十了。”
“也没见张头摆过酒席,那应该还是个雏?”
众人来了兴致,你一言我一句,最后达成了一致目标。
要是这一劫能渡过,就给他凑钱在春仙楼弄个花魁,给他尝尝大人的滋味。
一聊到女人,气氛顿时欢快起来,连张降与吴三来到都没人发现。
“聊什么呢?这么开心?”张降笑着问道
“啊,在说弄个花魁给张除破处的事儿……啊,头!”
一声惊呼,众人循声望来,只见张降面容古怪,阴晴不定。
花魁?我弟弟岂是那种人!
……但他都二十岁了,再不尝尝女人滋味,会不会憋坏了?
张降脑海中不禁浮现出张除一身僧袍,光着脑袋说:贫僧不好女色。的模样,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对于众人的提议也就欣然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