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鬼手
费棕上前问道:“既然是皇家之人,又镇守一方,如何祭炼这么多婴儿?!就算让你邪功大成,又能如何?!”
胥王哼了一声回道:“你们这些修道之人,吃着本朝的供奉,却大言不惭什么不问世事?!如今北关战事吃紧,本王不用些非常手段,这十国早就被攻破了!”
费棕摇了摇头说道:“邪功一成,人性泯灭,便是为了百姓,到那时你又如何自制?”
胥王厉声回道:“本王本来就是将死之人,若能为这北方百姓争得一刻安宁,就算人性不在也值了!你们这些修道的,不是专门对付邪魔的吗?到那时再来取我性命也不迟!”
陈晓山在一旁听得心中踌躇不定,费棕则是眼神坚定说道:“那便休怪老夫了!”说完往空中一点,一枚玉印暴涨在空中,接着暗运精炁,那法宝打下“寿”字,胥王朝空中看了一眼,冷笑一声,瞬身而走,在地面留下无数残影。
陈晓山看准时机,将滴水刀横在当中,一挥手射了出去,滴水刀在空中不断涨大,呼啸着捅向对面,那胥王一转身见大刀飞到面前,两手一攥硬接了下来,滴水刀打在木甲之上冒出火花接着倒飞了出去,陈晓山赶忙运转精炁,那滴水不断变换大小在胥王身上乱砍,胥王见状一个纵身来到陈晓山面前,抬手就要取他面门,陈晓山向后猛地倒退一步,抽出宝剑就砍,一剑落下砍在胥王身上,宝剑居然透过对方身体,陈晓山向前一抓,只有一道气影在面前。
胥王不知何时已经站在玉台上面,将手往后背一抓,从脊椎处抽出一把锯齿状的血刀,此时那寿字已经落在头上,胥王将血刀往地上一插,暴喝一声,无数血刃从刀尖向上飞了出来,血刃砍在寿字上面,似是砍瓜切菜一般,将其砍成无数段,费棕见状连忙收了法器。
胥王一转头盯着陈晓山,突然消失在原地,陈晓山面前气影突然出手挥刀砍下,他眉头紧锁,抬剑来挡,脚下石板砰砰碎裂,陈晓山单膝跪在地上,突然灵光一闪,一转身从侧边飞了出去,将那梁鹏所授罡步运转起来,胥王愣了一下,又从场中无数气影中飞出攻击,这胥王每每将刀砍向对方,眼看就要得手,对方便消失在原地。
陈晓山不断施展罡步,渐觉不支,身上也被砍出几个伤口,心中念道:“既然梁鹏所授罡步如此精妙,不知那拳法什么来头?!”正想着,一眨眼刚好与那胥王打了个照面。
胥王将刀一震,无数血刃缠在刀上,见对方冲了上来猛然挥出,陈晓山见状将心一横,调转精炁冲在拳头上面,只觉得筋脉倒转,握紧拳头猛然挥出,那拳头并未打中对方身躯,自己却倒飞了出去。
胥王见对面倒飞了出去,停了下来,往身上扫视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抬腿就要走,突然砰的一声肩头木甲裂了一道缝,陈晓山大口吐了一口血出来,握着拳头,心中想到:“刚才拳头上面出来了什么东西?!”
胥王将肩头一转,那道裂缝合了起来,一旁费棕喊道:“陈小友,你再施展刚才功法!老夫来助你!”陈晓山一咬牙就要冲出去,伞中冥判说道:“主人!你刚才出的是一鬼手!将精炁冲向掌中,然后倒转运行!”陈晓山得言冲到胥王面前,胥王知道对方手段厉害,不敢正面对抗,将身形一隐闪在侧边气影之上,刚一定住身形,身后呼呼声传来,那费棕铁尺已经打了过来,后背硬吃了一记,往前走了一步,刚一眨眼,陈晓山罡步已经来到面前,接着暴喝一声将全身精炁充在拳头,往前猛地一抓,一道黑色鬼手从其掌中钻了出来,那黑手盖在胥王胸口,陈晓山一攥拳头将其胸口木甲撕了开来。
胥王见状怒吼一声,无数血光从身体冒了出来向那缺口处涌去,此时那费棕正双手握在一起,一道淡红色闪光擦着陈晓山的脸钻进了胥王破甲处,随着胥王惨叫,身躯寸寸碎裂开来,数道血雾喷了出来,不一会从其头顶处飞出一柄短锥。
那些血雾在空中呼啸着卷在一起,猛地向玉台血池里面钻入,两人转身望去,血池中传来胥王凶怒的声音,喝道:“敢坏本王法体!我看你们能有几只手!”话音刚落那血池当中翻涌了起来,接着无数血人从血池中飞速往外爬了出来,那些血人没有五官也没有皮肤只有满身的血污红肉,个个手持血刃,刚一出来便向二人攻了过来。
陈晓山以飞刀破开个圈,费棕以铁尺扫开一片,再去看去,那血池中还在源源不断往外冒血人,费棕一收铁尺,飞在空中寄出露水柱对陈晓山喊道:“陈小友你去破对方本体,老夫助你定住这些血人!”然后运转神炁,无数冰花飞了出来,不断定住出来的血人,陈晓山强撑精神,再次施展罡步飞了过去,一剑砍杀面前血人,将剑收回伞中,跳入血池。
刚一入血池,那池中开始飞速旋转起来,带起一道血柱,变作一个四五丈的血色巨人,那巨人有六只手臂,对面费棕见状将手猛然一挥,无数冰花打了过去,那些手臂突然被定住,可是血光一收身上冰块瞬间碎裂倒飞了出去,顺势大手轰然拍了下来。
陈晓山见头顶六只巨手拍了下来,一震身上精炁,无数黑风在周身舞动起来,那些血手拍在黑风上面居然纷纷被吸了进去,陈晓山两手交叉以指做抓,两只黑手伸了出来,只见他鼻孔中流出血来,那黑手一点点涨大了起来。
陈晓山一抬头,那些黑风呼啸着卷在黑手上面,接着猛然往前一插,那两只黑手捅进了巨人胸口处,陈晓山将两爪一分,随着一声惨叫,巨人被撕成两半,正当中一块泛着白光的肉团正在蠕动着,陈晓山看见肉团赶忙往前纵身而去。
那两半被撕碎的巨人,在空中卷做一团,变作无数血色婴儿怪叫着飞向肉团,那些血色婴儿猛然往当中一收,将陈晓山包了起来。
那些婴儿抱做一团,不断上下爬动,砰的一声闷响从当中传来出来,那些婴儿化作血雨淋了下来,陈晓山正伸着拳头站在原地,手掌当中正往下流着血浆。
费棕飞身来到池边,见陈晓山已经被血肉淋的湿透了,陈晓山此时也慢慢睁开眼睛,翻开手掌来看,一微微泛着光芒的树木根须躺在手心,不一会那根须光芒褪去,枯散了开来,池水中咕噜一声翻出胥王的肉身。
那胥王的肉身飘在血池当中,两人看去七窍中流出血来,肉身正在慢慢腐烂,突然胥王肉身中发出声音,两人一惊,各自准备应敌,胥王则说道:“多谢二位道长解脱小王……小王死后,请将此间种种告知王兄,勿要替小王隐瞒,再烦请将洞中神桑树焚毁,不知白顺和袁敬回来又要做何事情……”
费棕连忙问道:“那两个妖人现在何处?!”胥王的声音慢慢低了下去,悠悠传来两个字:
“大岳……”
随着声音传出,胥王肉身迅速腐烂散开融入血池当中。
陈晓山转身爬出血池,和费棕一起来到田善沈身边查看,那田善沈脸上紫色已经褪去,费棕来到身边帮助他运转周天功法,约一盏茶的功夫,田善沈睁开眼睛,四周看去见满地的血水,不解问道:“师父,弟子昏睡之后,还有强敌?”陈晓山叹了口气回道:“师兄不知,那胥王修行邪功,化身一木甲怪物,被真人制服,虽然是为了北境百姓……”费棕接过话头说道:“胥王临死之前已经告知那两个妖道的位置,你等仔细修整,事情未了,看来还有场恶斗!”
两人点了点头,各自盘膝坐下修整,陈晓山心中问道:“刚才那鬼手是怎么回事?”伞中冥判回道:“主人所修行拳路,估计是一门上等功法,主人施展那些拳法几遍已经将功法印在周天,当时势急不觉用了出来,只是行岔了炁,我等在伞中感应到运转方向,故而出言告知。”陈晓山叹了口气说道:“依梁鹏兄弟所言,他这些功法乃是北关边境习得,不知他那师父什么来头?”想到此处,抬头问费棕道:“在下有一疑虑请真人解惑?”
费棕回道:“陈小友请说。”
陈晓山问道:“真人此前在那羞江边换了行头,告知我等此处临近北关战场,多有妖道出没,不知那些妖道什么来历?”费棕笑着说道:“我们南国,除了那么两三个邪派其余均由朝廷造册管理,出现道人作乱的事情比较少,而这北境不同,天气苦寒,只有几处可以修炼的仙山,北境的势力也是错综复杂,也从来不遵守修炼之人不干涉世俗的约定,频频犯境争夺土地,这些年由昆仑派和御圣派镇守此处,已经安定不少,贫道数年前在此处与北境道人交过几次手,但是从未深入北方,对那里的派系倒不是很清楚。”
三人在那洞底修整了几日,来到桑树底部,田善沈运转功法将雌雄剑插入桑树当中,整个树木疯狂抖动,田善沈暴喝一声,手中剑往上窜出火苗,瞬间将这个大树点着,随着火焰,顶部石壁哗啦碎裂开来破出一个洞,费棕放出破风舟,两人见状纷纷跳了上去,呼的一声化作一道青光飞离洞口,再一调转船头飞出了白塔。
费棕用青纱帐隐去了三人身形,悄悄落在十国城南的一处密林当中,几人出了密林来到市区,左右兜转了一圈,见一碳翁背着柴火,费棕上前问道:“老丈有礼!”
那碳翁停下脚步回道:“几位道长有礼!”费棕接着问道:“请问老丈,这十国地界是不是有一处名叫大岳的地方?”
碳翁点点头,又叹了口气说道:“几位莫不是想去大岳镇?那里已经没什么人了!前些年不知什么缘故,发了一场瘟疫,镇子上的牲畜人口全部死完了,一到夜晚就有阵阵哭声传出来,这里百姓全都绕着那里走,大岳镇在此处东南方五十里,不过我劝几位道长还是寻别处去吧!”费棕道了一声谢,那碳翁接着背着柴火走了。
田善沈摸了下巴说道:“什么样的瘟疫,过去几年了还没一个活人出来?”陈晓山说道:“看来那里果有蹊跷!”费棕过来对二人吩咐道:“我等在城中补充一些体力,明日下午动身!”
几人在城中找了一家客栈歇脚,夜间费棕来敲陈晓山房门问道:“陈小友,可睡了?”
陈晓山连忙来开房门,回道:“小人还未就寝,真人请进!”说完将费棕引了进来,两人坐在桌边,陈晓山给对方沏了一杯茶,费棕盘着茶杯问道:“我俩在洞中和胥王争斗之时,贫道见你施展的罡步和鬼手不似本门功法,不知你从何处习得?”
陈晓山如实回道:“不瞒真人,这两门功法乃是从一朋友处习得,初时只认为是一套刀法和拳法,不想在罡阵和前番争斗中运转出来才知是道门功法。”
费棕点点头接着说道:“你这脚下罡步,看起来缺少心法不能随心所欲,而你这鬼手内有血气,不似善法恐伤其身,听贫道一言不到万不得已轻易不要使用,你回山之后再仔细向你师父讨教,看看他有无方法化去。”陈晓山皱起眉头起身说道:“多谢真人提点!”费棕点了点头也不多言,便告辞离去。
陈晓山送走真人,一屁股坐在床上,心中苦闷道:“我这一路怎么走到哪都是坎?!”伞中贪甲开口说道:“休听那老头胡说,大不了做个邪修!”
陈晓山一翻白眼说道:“那和三皇派又有什么区别?”
智巳也开口说道:“主人连真人境界还没突破,做什么邪修?!此时当邪修岂不是找死?!”冥判也安慰道:“主人莫要担忧,你这鬼手带了血气,说不定日后可以化形,只要找到完整的功法自然得知,找个时间在北境寻找一番,也许能有些机遇!”陈晓山躺在床上听那伞中三鬼你一言我一语,翻了身闭起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