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是不可能。”昭文姒自说自话，“你难道忘了那个死掉的刑平？”

    ‘刑平’二字似乎是一把钥匙，专门用来唤醒某人的道具...

    只见段城突然间双眼圆睁，他好像是一瞬间想起了什么，唇舌拼命的颤抖，最终还是摆脱了莫名的束缚。

    “你...”段城沉默了下，“昭文姒？”

    “嗯哼。”昭文姒调皮的眨眼，“我的傻蛋儿，想起来了？”

    段城是想起来了，顺带也把掩埋在深渊中的冗长记忆，全部拽了出来，放在阳光下暴晒。

    “小安...”段城欲言又止，“她还好吧。”

    “不饿了？”昭文姒并没有回答他，反而是起身拉住段城，“走吧，陪我去逛逛呗。来到一个新地方，我还是挺好奇的，你作为原住民，是不是应该尽一些地主之谊。”

    段城被迫的起身，手臂被昭文姒攥的死死的，她贴着段城，倒像是一对陷入热恋中的情侣。

    两人走在街道上，漫无目的的左右看着...

    周遭的环境其实跟梦里的旻城没什么两样，都是相同的绿化带，与道路紧密的铺设在一起，外加一些零散的垃圾桶...可能在某些方面不一样，但在段城眼里，他什么也看不出来。

    “喜欢喝酒不。”昭文姒忽然问。

    “就因为我喝酒，才遇到了你。”段城明显心情不太好，“你说呢。”

    “那就好。”昭文姒指着路边的酒吧，“今晚来这里吃点？”

    她的意思很明确，但段城却不想知道具体是什么，他忽然间的有些难受，心情低落，被迫想起了所有的一切——这注定是一个需要很长时间消化的记忆，但并没有人在乎他。

    “不说话，那就是同意咯。”昭文姒不理会段城的沉默，“回去吧。”她扭头，看着段城呆板沉寂的样子，“情绪有些时候是很宝贵的，但有些时候就显得很累赘了...就像你现在这样，你觉得它能带你回去么，很显然是不可能的。”

    段城继续保持沉默，脚步与昭文姒平齐。

    “你也知道。”昭文姒笑着，声音竟然温和了许多，“小安的处境远比你好的多，她没有你的颠沛流离...或许你现在会反驳，但最终怎么样，还是要你自己去体会的；她没有你的犹豫与焦灼，尤其是在感情方面...”

    “我还能回去么。”段城忽然问。

    “成就大君或许可以。”昭文姒给了个答案，“获取并吞服多种灰质...具体要多久，我可不敢打包票。”

    “还来得及吗。”段城神情有些许变化，但随之又蒙上了一层阴影，“如果我最终成就了所谓的大君，但回头再看时，安容已经不在了，那怎么办。”

    昭文姒噙住嘴角，“你倒是想得挺多的，但你就没有想过一件事？”她意味深长的笑，“时间可以磨灭一切，你怎么就觉得这个来的如此轻飘飘的责任感，能让你一直背在肩头呢。”

    段城当然不会去理会她的说辞，只是自顾自的表达着自己的想法，有些近乎偏执的拧巴...

    “我不管那么多...我只求一件事，你能不能早一些带我去看她，哪怕是付出点什么，我都愿意。”

    昭文姒呵呵一笑，伸手去拧段城的耳朵。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很清楚。”她得到了段城肯定的回答，“我只是不想辜负了别人对我的信任...这是我欠东子的。”

    昭文姒深深看了他一眼，同时拉扯着段城，让他把头低下来，“我来看看你脑袋里都是装了什么...唔，原来如此，怪不得执拗又软弱，那就依了你呗。”

    不知道昭文姒在他脑袋里看到了什么，但瞬间改变的态度...还是让段城有些匪夷所思的不适应。

    “你都看到了什么。”他很好奇。

    “你的生平呗。”昭文姒扯着他入座，“儿时遗忘的记忆，看似消失了，实则潜伏在脑海的深处，我只是动手翻动了一下，随之它就自己浮现出来了。”

    “有什么。”段城表现的很积极，也是有史以来的第一次，他迫切想知道答案，“我是个孤儿，从小在一个老人的家里长大，前不久刚得知...老人已经走了，我没能去看他最后一面。”

    “嗯。”昭文姒眼眸里全是笑意，“老人家寿终正寝，你不要担心...大君以后可以去地府看看他的。”

    “真的吗。”段城双眼一睁，随之又悄然落下，“什么意思，地府没有轮回吗...”

    昭文姒听了这话，仿佛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咯咯地笑个不停。

    “地府又不是无主之地，你以为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她看了眼段城，“三千世界互通，谁知道他会去哪？你难道不应该去翻翻生死簿，查看一下去向...如果当殿阎罗没有意见的话。”

    段城不管那什么当殿阎罗，他只关心一件事，“老人家下次投去哪里，我可以去看看吗。”

    “当然...不能。”昭文姒撇嘴，她不是嘲讽段城，而是想起了什么，“诸天轮回是三千世界的基石，有着无可撼动的地位，你觉得我有资格去看？”

    昭文姒哼哼两声，随之又把话题拽了回来：“你在福利院里受了不少欺负，能活着也是够幸运的...你还真得感谢一下那位老者，就是看他...”她说着，感觉又回到了原点，索性就不再提了。

    “总之，儿时不幸呗。”昭文姒匆匆定下结论，“我饿了。”她看着桌上的大饼，伸手去掰。

    段城摇头，他的性格他自己知道，有很大一部分可能就是近期形成的...尤其是，是谁...他突然想不起来。

    昭文姒招手喊过老板，要了个小份的汤，顺便还不忘问：“这个要怎么吃。”她手里攥着小半块大饼，正慢慢撕成小块。

    “你这样弄就行，等会放汤里。”

    “嗯嗯。”昭文姒点头，像个不谙世事的大姑娘。

    “昭文姒...”段城忽然抬起头，他双眼通红，似乎在抑制着随时会崩溃的情绪，“我有个很重要的人...想不起来了。”

    昭文姒伸手，“我看看。”她手指点在段城脑袋上，随即又拿开，“什么时候的事...”昭文姒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连长相都几乎是复刻过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