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湘风云传

潇湘风云传 第一部第四章 镇墓鼎

    小说4·镇墓鼎

    作者:孙晓波

    独白:风水堪舆之说,自古以来流传甚久,中国人往往喜欢托古自尊,很多风水典籍开篇都是从黄帝、玄女等说起,其实那个时代实在太渺茫,很难确认,但是自从晋代郭璞的《葬书》问世,确实可以说是后代各派风水之滥觞,无论是峦头还是理气等等,都可以说是从中变化而来。当然福地福人居,如果想要寻得好地,自身福德也是必不可少,自然环境,虽然天造地设,但是后天人为也是十分重要,再好的地理,如果长久为戾气所缠,久而久之,而已会势移形变,不复当初气派。

    镇墓鼎在光明小区就如神一般存在,很多人对镇墓鼎着迷,不过可望不可即,后来光明村里有个年轻人,叫刘闯,他得到一本家谱,家谱上清晰的记录着刘家的原址,刘家的祖宅,也就是那块紫砂地并不是现在的居所,而是那座已经荒废的庙群。

    山麻叔和刘闯是朋友,比他大快两岁,他们一起长大,铁瓷,刘家的那些故事,被刘闯断断续续的讲给了山麻,山麻本也头脑机灵,祖上是湄江山氏的旁支,属于道术中人,又深得爷爷师兄黄道师爷湄江派真传,从小便多少对道观以及庙宇建筑有一些了解。

    刘闯一提到要到庙群去寻宝,山麻立刻欣然答应了。

    一个秋季的夜晚,两个年轻人拿着镐头,偷偷的跳进了那座已经荒废的寺庙群。虽然这里已经荒废了,但是依然有看门人,光明村里所有的人似乎都对这座荒废的庙宇心存几分忌惮,因为村里关于这个庙的传说与故事实在太多,传得神乎其神,人们一直谈庙色变。

    因此很少有人来拜祭,那天夜里乌云浓重,他们摸着墙根在一处缺口处走进了那座荒废的庙群。

    四周静悄悄的,这座庙宇虽然已经荒废,但是各种佛像依旧保存完好。这座庙宇一共有三层院落,第一层院落是大雄宝殿,第二层院落是千手观音,第三层院落则是七十二受难像。

    “这么大的院落,你说的那个东西究竟在什么地方?”山麻问道。

    记得那个地方应该有一口井!”刘闯轻轻的说,这里的空气安静而诡异。

    三层院落都走遍了,却依然没有找到那口枯井,最后他们的目光停在了第三层院落后面的那扇小木门上。

    那是一个月亮门,门上被漆成了朱红色,门上的两个铁环中间用一条奇怪的锁链连在了一起,上面是一个生锈的月牙锁。

    山麻迟疑了一下,缓缓地走在那扇月亮门前面,轻轻的拿起那把锁,在那串锁链上轻轻的抚摸了一会儿,又看了看这座庙宇的朝向,然后脸色凝重的扭过头对着刘闯说道,“我看咱们还是会去吧!”

    刘闯一脸迷惑的问道,“为什么?可能那口井就在这后面啊!”

    “不……不……”山麻连忙摆手说道,“说什么我也不会和你进去的!”

    山麻,你平时胆子很大,今天怎么变得这么胆小了?”刘闯不解的说着向前走。

    这时山麻拉住了刘闯,脸色变得越发长白了,他颤颤巍巍的说道,“你知道这条锁链和这把锁是做什么用的吗?”

    刘闯一愣,虽然夜很黑,但是他依然能够感受到山麻的身体在剧烈的颤抖,掌心全是汗水。

    山麻咽了咽口水说道:“你还记得我和你说过我懂得一些建筑知识吗?”

    刘闯点了点头,然后依然一脸迷惑的说道:“你看出什么了,就快点说啊!”

    山麻沉默了片刻,然后轻轻的说道:“这是一道夔门!”

    “夔门?”刘闯眉头紧皱,不知道山麻这个字眼究竟是什么意思,甚至他都不晓得这个“夔”字到底是哪个魁,还以为是魁梧的魁。

    山麻察觉到了刘闯的不解,然后轻轻的拉着刘闯走在月门中缝处,然后蹲下身子说道,你从这里向前面的庙群看,你能看到什么?

    刘闯也学着山麻的样子蹲下身子向前往,可是过了好半天,刘闯缓缓地直起身子,在山麻的脑袋上拍了一下说道,“你小子是不是发疯了,这里什么都看不到,只有黑乎乎的一片!”

    山麻微微一笑,然后一只眼睛眯起来,举起一只手指着前面,说道:“你看,从我手指的这个方向望去是不是这座庙被齐刷刷的平分开了!”

    刘闯这次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然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然后问道:“这不是很正常吗?”

    “正常?”山麻说着轻蔑的笑了笑,“你知道这条线是什么线吗?这是中轴线,正南正北的,任何一个普通人家的房子也不可能正南正北的!”

    “那什么人家的房子可以正南正北呢?”刘闯依旧是一脸迷茫的问道。

    “当地之主,还有庙宇!”山麻说道,“你看这座庙宇就是正南正北的,可是奇怪的是这座月亮门却也在中轴线上!”

    “这有什么奇怪的?凑巧嘛!”刘闯不以为然的说道。

    “不会,绝不是凑巧!”山麻斩钉截铁的说道,“你知道吗?所有的建筑工匠都要懂一些风水术数的,他们这样做一定是有目的的。这样正对着这扇月门的话,阳气很重,所以可以震住院子里的妖邪!”

    刘闯点了点头。

    “还有最奇怪的就是这把锁还有这个奇怪的铁链!”山麻眉头又皱紧了,说道,“这两样东西都很罕见,这链子叫断魂链,这把锁叫做锁魂锁。两样都是辟邪的利器,但是很少用在一起,除非……”

    “除非什么?”刘闯追问道。

    “除非是……”山麻的脸色忽然变得异常苍白,他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那扇红色的月亮门,刘闯也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缓缓的扭过头,接着他腿肚子一阵发软,浑身的汗毛都耸立了起来。

    在他们的身后,那道门缝中间忽然多了一只眼睛,那只眼睛镶嵌在一张苍白的脸上,当他们都回过头的时候,那张苍白的脸上竟然露出了一丝微笑,那微笑一点也不能让人觉得温暖,那一排白涔涔的牙齿让两个人的脊背一阵阵发冷。

    那只眼睛注意到两个人之后,扭过身向里面缓缓地走去,刘闯和山麻趴在门缝中向里望,是个女的。

    忽然山麻轻轻的拍了拍刘闯说道:“你看她脚下!”

    刘闯的目光移到了那女人的脚下,那个女子居然穿着一双绿色的绣花鞋。

    那天刘闯和山麻着实吓坏了,两个人匆匆离开了庙宇,回到家之后的那天晚上刘闯忽然从噩梦中惊醒,她看见一个穿着绿色绣花鞋的女人在院子里迈着四方步游荡着。

    不久两人都大病一场,后来再也不敢去那个庙了,关于镇墓鼎的事情也便就此搁置了。

    那一年,四川西部发生了巨大的地震,县城里到处是一片断壁残垣,死尸遍地,刘闯他们组织了一个工程队去抢险,山麻叔也一起去了。

    他们小心翼翼的钻进那些已经坍塌的民宅,刚一走进民宅山麻便“啊”的一声惊呼了出来,刘闯连忙扭过头,一回头之下刘闯差点呕吐出来。

    山麻一直脚踩在一根已经坍到的横梁上,而另一只脚却踩进了一个已经腐败的尸体里,因为快到夏天,那具尸体早已经腐败了,驱虫在那具尸体的肚子上钻来钻去。而山麻的腿也已经深陷到那具尸体的肚子中了。

    刘闯搀着山麻从那具尸体中抬起脚,强烈的恶臭冲进了他们的鼻腔,令两个人一阵阵的眩晕。他们强忍着胃里的阵阵痉挛,接下来的步子也越来越谨慎,这间房子里一共躺着三具腐败的尸体。

    他们小心翼翼的穿过这座民宅,孩子的哭声忽然停歇了。两个人站在院子里一下子失去了方向。而这时他们的耳边却传来了一片房屋的倒塌声,震耳欲聋的声音让两个人产生了短暂的失聪感。

    他们从地上爬起来,掸去身上的尘土之后继续在院子里找寻着婴儿的下落。这时婴儿的哭声再次响起了,刘闯敏捷的向婴儿声音的方向跑了过去,山麻紧随其后。两个人跳进接着的那个民宅,民宅也已经坍塌了,只剩下后面一堵墙竖立在原地,在墙上有一扇木门。

    那身木门用一把黑色的锁紧紧地锁着,刘闯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一脚上去将那扇木门踹开,那扇木门轰然倒塌了,木门后面是一个宽阔的院落,种着几棵桃树,在桃树下面有一口枯井,而在枯井的旁边放着一个襁褓,那婴儿的啼哭声便是从那个襁褓中发出的。

    刘闯和山麻两个人快步走了过去,可是刚走到那个襁褓处,两个人都怔怔的愣住了,那个襁褓周围围绕着一群苍蝇,襁褓中的婴儿早已经腐烂了,可是那声音是来自何处呢?

    正在这时,山麻轻轻的拍了拍刘闯的肩膀,然后指着襁褓旁边的井口,刘闯缓缓的扭过头,瞬间他的脸色一下变得如白纸般苍白了,他的手下意识的按在胸前的半自动冲锋枪上,手指略微弯曲。

    而山麻的眼睛圆瞪着,冷汗涔涔的望着襁褓旁边的井口。在那里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在缓缓地晃动着,接着传来了婴儿的啼哭声。

    刘闯和山麻两个人眼睁睁的看着井口钻出的那个小小的黑乎乎的东西,首先出现在两个人面前的竟然是一张婴儿的脸,虽说是张婴儿的脸,可是那张脸却有几分怪异,整张脸都向前突出着,眼睛紧紧地闭着,似乎只有一条小小的细缝。而它的牙齿却异常锋利,两颗小小的獠牙裸露在外面。

    “老刘,这是个什么东西?”山麻说着手也紧紧地握住了手里的铲子。

    那人面怪物缓缓地从井口爬出来,他浑身长着黑黄相间的毛,那双手,哦,应该交爪子也和猫的爪子有几分相近,只不过四根指头并拢在一起的时候那些指甲也并拢成了小小的铲子的形状。

    在它的身后还长着长长地黑白花纹的尾巴。

    两个人瞠目结舌的看着这个小怪物全身都钻了出来,站在他们的面前。它似乎对眼前的两个陌生人并不害怕,或者说根本就看不到,只是它的鼻子在不停地乱嗅。

    忽然山麻狠狠地咬着牙,用力将手中的铲子铲了下去,只听“咔嚓”一声。声音刚落,那怪物便向着山麻的方向猛扑过来,速度极快,迅雷不及掩耳便纵身到了山麻的面前,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

    山麻还没有反应过来,那怪物的獠牙已经狠狠地咬住了铲子柄,山麻和那只怪物纠缠到了一起。怪物的个头不大,只有一个婴儿般大小,但是力气却着实不小,刘闯手里紧握着铁锹对着那个怪物,却因他们纠缠在一起也无可奈何。

    而正在此时,忽然山麻的铲子铲过去,一声大叫,山麻倒在了血泊中,而那只人面怪物却也想受到了惊吓般的扔下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在山麻身边站着,喉咙里发出一阵低低的鸣叫。

    刘闯连忙跑过去抱住山麻,山麻受了重伤,腿上破了一大块,气急败坏的刘闯拿起铁锹,那一瞬间,刘闯注意到那只人面怪物似乎察觉到了刘闯的行为会对自己不力,一身的毛全部耸立了起来,然后身形敏捷的跳入到了身后的井中。

    报仇心切的刘闯哪里管得了那么许多,把山麻平放在桃树下面,希望山麻能自行医救,然后就听天由命了,他将绳子顺到井下,把着绳子缓缓地走下了深井。

    刚进入井中,刘闯便觉得一股寒气从裤管里袭了上来,浑身的汗毛都竖立了起来。井壁很滑,生满了青苔,所以刘闯没下去一寸都异常谨慎,生怕自己会不慎跌入井中,这井口虽然不大,但是却很深,如果跌进去,不但不能帮山麻报仇,自己还白白的送来性命。

    足足用了半个小时的时间,刘闯的绳子已经到了尽头,可是却还没有到达井底,这口井不知道到底有多深。四周一片黑暗,正在这时刘闯的脚似乎触及到了什么可以借力的东西。他紧紧的握住绳子,用力的在那个东西上踹了踹,确定能够承受自己的重量这才放心的踩在上面。

    刘闯将绳子绑在自己的腰间,然后拿出手电筒,手电筒打开的瞬间,刘闯的眼前经过短暂的视觉障碍终于看清了,眼前是个突出的龙头石雕,在龙头的下面竟然有一个很小的洞穴。

    洞穴虽小,但是一个人弓着身子尚可进去,于是刘闯便小心翼翼的从龙头上趴下来,蜷缩着身子向里钻。这个洞的四壁挂满了冰冷的水珠,一入洞刘闯的外衣便全部被打湿了,洞里空间狭小,他拿下铁锹,腰间还别了一根电棒,握在手里匍匐前进。

    才爬了几丈,刘闯忽然停了下来,他的耳边隐约的传来人面怪物轻微的喘息声,他将手电含在口中,然后将耳朵伏在洞壁上,一听之下,刘闯不禁愣住了,那声音根本就不是喘息,那是一阵痛苦的哀号。

    正在此时刘闯忽然觉得脖子后跟有种冰凉的感觉,似乎是一股凉水从他的脊背流过,他猛然回过头,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处。

    在他的身后是一条手腕粗的蛇,那蛇尾巴正搭在刘闯的后背上,刘闯冷汗涔涔的一动不动,可奇怪的是这条蛇似乎也毫无动静。刘闯小心的从腰间摸出电棒,然后屏住呼吸轻轻的向前爬去。

    然而这条蛇却始终没有任何动静,爬出几步远之后刘闯忽然觉得奇怪,似乎这条蛇没有头,他抬起头,用手电照亮了这条蛇的身体,沿着蛇的身子向前望去,忽然刘闯的手电“啪”的一下掉在了地上。

    在手电掉落的一瞬间,刘闯居然发现那条蛇的头竟然被一只大一点的人面怪物含在嘴里。人面怪物似乎受惊了一般的放开了口中衔着的蛇头,刘闯立刻拿出电棒,往前电去,然后捡起手电继续前行,此时那只人面怪物已经不见了。

    刘闯又向前快速的爬行了几米之后,眼前一下子变得豁然开朗了,前面居然有个十几平米的小室,这个小室有两米高左右,刘闯刚进到这个小室中一股奇怪的味道便冲进了他的鼻孔。

    而脚下也似乎踩到了什么软绵绵的东西,刘闯拿出手点在这个小室中四处打量着,光束从眼前划过,他的脸色一点点变得骇然。这个小室上面开着很多小洞,那些洞虽小,但是足够一个人弓着身子钻进去的。

    他的眼睛随着手电光一点点放低,忽然一个影子从他的眼前伸过,刘闯一边拿着电棒,一边紧随那个影子,那是一只稍大的人面怪物。刘闯不由分说就是挥动电棒刺去,那个东西被点到,扑刺刺落在地上,刘闯刚要迈步上前去,脚下却被什么东西绊倒了。

    他立刻扭转身子,在他的脚下一只人面怪物正眼神哀怜的望着刘闯,在她的身下有一只刚刚出生的小个的人面怪物,而在她身后的那只稍大一点的正是刚才咬伤山麻的那只。

    刘闯拿起电棒和随着携带的长刀,刺向勉强的怪物,谁知正在这时那只刚刚分娩完的人面怪物忽然挡在电棒和长刀上,那只人面怪物重重的落了下去。趁这个机会那只稍微大一点的人面怪物忽然跳了起来,一下子扑到了墙上,那两只小爪子快速的挠着墙。

    刘闯完全被那只小小的人面怪物的举动震惊了,他从来不曾想到这种怪物会有如此的本领,它挖洞的速度极快,简直到了惊人的地步,瞬间便在墙上开了一个小洞,足够它的身体顺利的钻进去。

    刘闯冲了上去,可是走到那个洞口的时候,那只人面怪物早已经消失在自己挖的坑洞里了,眼前只有它挖下来的土。

    刘闯定了定神,脑子一片混乱。这究竟是种什么动物啊?没有眼睛,长得很像是一直稍大的猫,一双爪子并拢在一起像是两把小铲子,可是他们为什么要生活在地下呢?

    刘闯忽然想到地上还有一只刚刚出生的人面怪物,他立刻找寻了起来,那只小小的人面怪物正趴在母亲的身旁,在它的旁边摆着几只还没有完全吃掉的老鼠。刘闯轻轻的抱起那只小小的人面怪物,这只小怪物只有一个手掌大小,他灵机一动,如果将来有一天要找寻镇墓鼎的话,这个东西也许有用。

    于是便将其带了出去,可是刘闯却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小小的怪物,却让他的一生蒙羞。

    刘闯匆忙的从井底爬上来,那只小怪物一直很安静,让刘闯一度认为这个小家伙已经死了。他走出深井已经是傍晚了,由于是阴天所以显得格外的黑,他在院子里找寻了半天却始终没有找到当时放在桃树下的山麻,刘闯有些着急,心想:难道这小子自行伤愈,也不等我就走了?

    半个小时后刘闯决定先去找他们两个开始分开的工程队,完成任务之后再带着人来找山麻,他不到两个多小时终于看到自己工程队的帐篷了,却随着一声巨大的“轰隆轰隆”坍塌声,却也找不到自己的部队,这里还在余震中。

    他孤身一人在莽莽青山和一片废墟中,没有目的的游走,苍苍暮色,似乎风声人响,又找不到方向,接着他掏出那只人面怪物放在眼前,它似乎一直在安详的睡着。

    终于他找到了红十字会的临时救济点,也得知他的工程队全部被掩埋在废墟里,七八个人,无一生还,唯一剩下了不知所踪的山麻没找到遗体。

    他被抗震指挥中心遣送回湄江了,要他退出救援队,赶快回家,由于他们是民间救援队,也不方便刑法处罚。

    而刘闯也因为这个事情,很快便在湄江传遍了,刘闯也因此一直背负着一个玩忽职守、不务正业的罪名,还葬送了村里七八个壮年的生活,所以大家都不愿意理睬他,他自己也深感自责,确实不应该去追怪物,把大家都丢之脑后了。

    但是刘闯一直隐瞒着一个秘密,就是关于那只人面怪物,后来他在回湄江的时候,也悄悄地将那个怪物带了回来。

    他回家之后便连续几个晚上在自己的后院挖了一个地窖,用来藏匿那个怪物。

    因为它长着一张人脸,还有猫一样的身子,所以刘闯给这只人面怪物取了个名字叫做人面猫。

    人面猫被安放在地窖中不久,刘闯就开始到处给这个小家伙寻找食物,可是过了很久他都没有找到合适这个小家伙的食物。一天夜里他忽然从梦中惊醒,想起了刚刚发现这只人面猫的时候它身边的几只老鼠。

    于是刘闯便趁着晚上拿着手电到自己的谷仓中抓了几只小小的老鼠,他兴冲冲的将那几只老鼠放在人面猫的面前,没想到它嗅了嗅竟然张开大嘴一口便吃掉了一只老鼠。

    后来刘闯每天晚上便多了一项工作那就是抓老鼠。那只人面猫长得速度很慢,好像总也长不大,刘闯渐渐的有点失望,不过一年多后,那只猫终于会挖洞了,但是它似乎只能挖与自己身体相像的洞,那洞很小根本不能容下刘闯钻进去。

    在此期间刘闯对于镇墓鼎还有新的发现,那就是关于他叔叔刘家红的故事似乎有纰漏,那个故事看上去天衣无缝,然而传说一直没有说那个睚眦后来的下落。

    不久之后的一次意外却让刘闯有了更加意外的发现。

    这些天,失落的刘闯一个人在光明小区的巷子里游荡,也没人和他打招呼,他就像一个没影人一样,没人理他,也没朋友,孤零零的感觉,但他心里却始终惦记着一直藏在家中地窖里的那只人面猫。

    走了一阵之后,刘闯竟然在街边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个人和刘闯一起目光对接之后就是无比的惊讶。

    之前刘闯干什么都是无精打采,对什么都不感兴趣,而这一眼,似乎让他双眼放光。

    “山麻!”这一声叫唤他都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亲口叫出的。

    “你都失踪这么久了,跑到哪里去了?”

    “山麻,你还记得我吗?”刘闯看出山麻肯定是记得自己的。

    山麻只是摇头,然后坐在巷子边的凳子上,将头深深的陷在两腿之间,一句话也不说。刘闯无奈的坐在山麻身边,靠着那棵香樟树,长叹了一口气说道,“我知道你就是山麻,这一年多来,我一直以为你已经死了!”

    山麻还是一句话也不说,依旧低垂着头,仿佛当时受伤的样子,只是现在他的头更低了。

    “山麻对不起,这么多年我一直对你心存愧疚……”刘闯说话的时候语气有些哽咽,正在这时山麻忽然抬起头,他的泪水已经溢满了眼眶。

    “老刘,你什么也别说了”山麻轻轻的说道。

    “山麻,真的是你吧!”刘闯说着紧紧握住了山麻的说。

    山麻连忙点了点头说道,“老刘,对不起,真的,都是我不对!”

    “别说那些了兄弟,都已经过去了,我想知道那天我下到深井之前明明发现你已经受重伤了,我为了追赶那只怪物,可是我上来的时候你就不见了,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刘闯疑惑的问道。

    此话一出口,刘闯便发现山麻的瞳仁放大,表情紧张,紧紧地握着拳头,狠狠的咬着嘴唇,呼吸也变得急促了,刘闯当时便更加好奇了,是一段什么样的经历会让山麻一回忆往事就会觉得如此这般的痛苦呢?

    “麻哥,你怎么了?”刘闯轻轻的拍了拍山麻,山麻怔了怔,几分钟之后他的情绪才稍微平静了下来,然后咽了咽口水,然后猛然将衣服掀开,山麻的胸口有两处鼓起的伤疤,而在旁边还有一道长长的刀疤,那道疤像是一道脊梁一样将山麻的肚皮硬生生的切割成了两个部分,山麻放下衣服说道:“老刘,从废墟中回来后,关于我怎么回来的,以后你慢慢会知道的,然后我就再也没有离开过家门,一直在潜心研究着一些事情!”

    “什么事情?”刘闯好奇的追问道。

    “关于……关于一口鼎。”山麻遮遮掩掩的说道。

    这句话将刘闯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他马上追问道,“这和你在地震中的经历有什么关系?”

    “有,如果不是因为那口鼎他们也不会找到我!”山麻长叹了一口气说道。

    “他们?他们是什么人!”刘闯觉得自己像是忽然坠入了迷雾中一样。

    “这世上有一口鼎,一口巨鼎,关于这口鼎的最早记录出现在战国时代,那时群雄逐鹿中原,问鼎天下,那口鼎身上有九个龙头,代表龙的九个儿子,同时也代表着天下的九个……”山麻说到这里忽然停住了,他眼神惊恐的望着前方,然后轻轻的说道,“老刘,现在这里一共几个人?”

    山麻的这句话让刘闯的心头一阵恶寒,他用眼睛的余光在街上扫了一遍,门口店里的五个人,街边布鞋的一个老师傅,一共六个人,还有,老鞋匠身后的第七个人,还有山麻和刘闯。

    站在老鞋匠身后的那个人,面部消瘦,眼睛很大,却无神。下巴上长满了胡茬子,他微笑着望着刘闯和山麻点了点头,那意思似乎是在说你们继续,可是山麻此时身体已经颤抖的如同筛糠一般。

    “你……你是谁?”刘闯颤颤巍巍的说道。

    那个人也不回答,笑了一会儿转身向门外走去。

    那人走后,山麻依旧浑身战栗着,似乎刚才的一幕让他陷入了深深的恐惧之中,过了好一会儿,山麻才终于再次平静了下来,娓娓的说道,“那龙生九子代表九流,也就是天下人。”

    “九流?”难道民间俗话里的“三教九流”就是这个?

    “对,就是所谓的三教九流,九流将天下所有的人都囊括其中了!”山麻娓娓的说道,“很久之前我就听说过那口鼎,那时候天下初定,由于在战乱中死伤无数,所以秦王便汇聚天下所有的金属铸造了此鼎,用以震住在战乱中罹难的冤魂,此鼎铸好之后不久,鼎便被人从宫殿中盗出了,奇怪的是在鼎被盗出的一个月内,统一的秦朝便被刘项之争灭亡了,于是便有此鼎可定天下,但是后面还有一句我至今也不明白!”

    “是什么?”刘闯似乎在听着天方夜谭一般。

    山麻沉默了片刻说道,“亦可定人!”

    “定人?”刘闯惊呼道,“此鼎可定天下,亦可定人?”

    山麻轻轻的点了点头,说道,“下半句我始终不明白是什么意思,这口鼎为什么可以定人呢?”

    刘闯没有继续追究沉默了一会而说到,“这口鼎叫什么?”

    “镇墓鼎!”山麻的话像是一个霹雳一般的传进了刘闯的耳朵里。

    “关于它你还知道什么?”刘闯此时已经抑制不住心中的兴奋了,早已经将自己这一年来一言不发的状态抛诸脑后了,边上店里一个人径自走过来,问道:“你们在聊什么呢?”

    刘闯和山麻都是一愣,两个人连忙低下头,这些事情还是不要让外人知道的好,忙摆手道:“没什么,随便聊聊”。

    那人感觉没趣,感觉明显这是有话不想和我说,所以顾自走了,看着那人身影走远,山麻才又有轻轻的说道,“那口鼎在民国时在我们湄江曾经出现过,当时蒋介石一统混乱的民国军阀混战局面,大兴庙宇行宫,到处有自己蒋氏行辕,而唯一一个在湖南境内建的庙宇,《民国通俗演义》及《蒋介石传》等上关于这座庙宇没有任何记录,你知道为什么吗?”

    刘闯模棱两可的摇了摇头。

    “那是因为那座行宫只是个幌子,那口镇墓鼎就藏在行宫中,他老蒋也感念湄江好山水,来过这里,只不过……”山麻说道这里又沉默了下去。

    “只不过什么?”刘闯此时的心一直在不停的颤抖着,他感觉自己似乎已经一点点的揭开了覆盖在镇墓鼎上的神秘面纱。

    “只不过没人知道老蒋究竟见到了什么。”山麻有些失落的说道,“老蒋回南京后曾密令HUN省主席何健暗访湄江,后来下令拆毁了那座行宫。”

    “这是为什么?”刘闯不解的问道。

    “没人知道,除非……除非找到老蒋的亲笔题字!”山麻说道,“相传老蒋在看了那座行宫之后曾经留下了亲笔题字,而后发布了一道密令!

    “什么密令?

    “你们两个在说什么?”刚走的那个人不知趣般又走了过来,此时他两眼放光,刘闯和山麻再次沉默了。

    然后,那个人一直站在他们边上,他们两个人也没有再说的欲望了,山麻忽然轻轻的抓住了刘闯的手,在他的手上写了几个字,刘闯眉头紧皱,一脸惶惑的望着山麻,这时山麻对着刘闯点了点头微微的笑了笑。

    刘闯停顿了一会儿,忽然恍然大悟。

    山麻在刘闯的掌心上写了三个字“你懂的”,这是他们之间的暗语,这暗语的意思是“边上屋里有秘密!”,然后山麻头也不回的走了。

    刘闯望着渐渐走远的山麻,怔怔的向刚刚站着五个人的那家店里打量,小店后门已打开,通过狭窄的后门,依稀可见后面是一座破庙,可是这个小小的点子中究竟有什么秘密呢?刘闯上下打量着,忽然他的目光停留在了屋顶。

    直到看着边上那个不懂的人一直还在这里,刘闯才恋恋不舍的离开了这里,在路上刘闯的心里一直在琢磨,自己没有早一点看到那个店子上顶层上所刻画的东西呢?

    第二天,刘闯和山麻因为村里一桩失窃案,莫名其妙的被派出所给关了起来,听说是得到人举报,证据确凿,失物比较贵重,被关到派出所调查。

    其实刘闯和山麻心里直到,冤枉他们的肯定是昨天那个不懂味的人恶意举报的,但是他们也无可奈克,那个店里丢的东西,昨天他们两个确定在现场逗留了很长时间,拘留所里还有好几个人都被抓进来了,这些当然是犯了别的事。

    拘留所里吃过晚饭,山麻被狱警带出去了,刘闯和剩下的那几个人却忽然被转移到了另外一间拘留室,这点让本来准备在晚上继续研究那个店子顶上秘密的刘闯大失所望。他们被转移到了一个地窖中,这个地窖原来是盛放一些农杂的,此时他们四个人和一个狱警被安置在这里。

    到了晚上,那个狱警一直在刘闯面前焦灼的走来走去,忽而停下来看看刘闯,似乎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终于过了半个小时那个狱警终于停住了脚步,站在刘闯面前,停顿几秒之后那个狱警才将嘴凑近到刘闯耳边轻轻的说道:“你们俩昨天到底聊的什么?”

    “谁?”刘闯明知道狱警口中的“俩”指的便是一直没有回来的山麻。

    “别给老子装糊涂,有没有和你说什么?”狱警有些恼羞成怒的说道。

    “如果说了什么要尽快上报,坦白从宽,对你有好处,否则有你好果子吃!”狱警恶狠狠地说道,然后对着刘闯身后的三个注视着狱警一举一动的人说道,“你们看什么看,不关你们的事!”

    “我们真的没说什么,就随便聊了聊家常,我们一年多来才第一次见。”刘闯辩解道,“请问山麻去了哪里?”

    那个狱警稍微愣了一下然后绷着脸说道,“他已经被送到别的地方去了!”

    刘闯将信将疑的望着那个狱警,这句话的可信度几近于零,一种不祥的预感悄然的爬上了刘闯的心头。

    正在此时,外面忽然又嘈杂了起来,那个狱警立刻转身,爬上椅子打开地窖的盖着,瞬间一股烧焦的味道冲了进来。

    “出什么事了吗?”那个狱警对着外面喊道。

    “娘的,失火了!”一个人匆忙的说道。

    那个狱警嘴角微微翘起,似乎很得意的退了下来,脸色立刻变得阴沉了,“你站起来做什么?”

    “我想看看是哪里失火了!”刘闯诺诺的说道。

    “不关你的事,坐下!”狱警用命令的口气说道。

    他的这句话刚落,只听外面砰的一声巨响,接着整个地窖都在震动,一股气浪从窖的开口冲了进来。

    这次那个狱警的脸色也变得极其难看了,他立刻扭身冲了上去,刘闯出于好奇也随着狱警走上了地面。刚一到地面刘闯便觉得一股强大的气浪再次向自己扑了过来。刘闯心想不妙,一把拉住那个狱警一起跳入了地窖中。

    在他们刚跳下的一刹那,一团火立刻翻滚了过来,刘闯强忍着刚刚摔下来的疼痛,上前将地窖的盖子盖住了,那个狱警已经被摔得不省人事了。

    刘闯站在地窖中思忖着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只不过是派出所的拘留室失火又怎么会产生这么强烈的爆炸还有大火呢?

    一直等了大约一个小时,刘闯轻轻的爬上梯子,在地窖的盖子上轻轻的摸了摸,盖子已经不再发烫了,于是卸开盖子,一股焦灼的味道立刻冲进了刘闯的鼻腔。他向外望了望,此时整个拘留所已经完全被火烧坏了,院子中横竖的倒着几具烧焦了蜷缩着的尸体。

    刘闯小心翼翼的走出外,这个院子里的惨状完全不亚于异常于当年地震中的断壁残垣,他茫然的在院子里走动着,他走到已经坍塌的屋子里,大火已经将所有的木制结烧毁了,此时一些比较大的屋梁还是呼呼的冒着黑烟。

    拘留所紧靠昨天那家小店,小店也跟着这一场爆炸变成了一片废墟,他在废墟中搜寻着昨天看到的那一点蛛丝马迹,然而找遍了所有的屋子却依然是一无所获。

    那天是刘闯这一生最难忘的一个夜晚,由于他们俩查无实据,知是被人诬告,于是和山麻都被放了出来。

    到家的刘闯一直在想那天山麻和他所说的话,他却一直牢牢地记在心里,在家的第二天,他便得了重病,而然他却一直豢养着那只人面猫。

    后来直到我的到来,从山麻口中了解到关于他俩的故事,然后我试着将这个故事告诉很多朋友,其实一些是研究历史的。他们也只是淡淡的听听,以为那只不过是我讲的一个故事而已。

    因为我也是一个道家中人,我知道那些根本就不是故事,我一直坚信着镇墓鼎一定是存在的,只是,我们现在根本还没有找到。

    大病不起的刘闯,去世的时候,我再次见到了那个安详的躺在棺椁中的他,他似乎没有任何怨言,一声如传奇一般,就这样静悄悄的走了。

    他下葬的那天晚上,我悄悄地走到了后院,在那棵桃树下面发现了刘闯所说的地窖,我撞着胆子走了下去。

    里面空无一物,地上有一个小小的茅草窝,在地窖的墙上有无数个大大小小的洞,最大的洞,我蜷缩着身子已经能够爬进去了,这也成为了我经常去玩乐的一个出处,虽然我也还没找到那个传说中的鼎在哪里。

    这一天,我打算去往LD市里面酉阳的一个小学办点事,由于自己一直开的锐界出了点问题,我便打算坐从湄江到市里的大巴车。

    车子启动的时候,硕大的雨点已经开始滴落了,车上的人很多,有些人因为没有座位一直站着,空气中氤氲着一种难闻的怪味,我仔细打量着身边的人,他们大多都是娄底锑矿这边的一些矿工的装束。

    后来从他们的交谈中我才隐约的得知,原来娄底冷江新化这半年来的变化是突飞猛进的,因为在地下发现了大量的锑矿,而湄江就在这一代,交谈中令我惊讶的是其中一个高高瘦瘦的四十左右岁的矿工的话。

    “哎,你们听说了吗?冷江矿洞下面好像是挖出什么宝贝了!”他此言一出,旁边的几分人便也都围了上来,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我就在冷江的那个矿上,那天挖掘的时候我也在呢!”说话的是个年轻人,染着黄毛,眼睛不大,说话的时候带一点双峰口音,我都有点听不太清。

    “真有宝吗?”那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靠上来,掏出一根精白沙递给年轻人。

    虽然在他们头顶上就悬挂着“禁止吸烟”的牌子,然而这些人依旧肆无忌惮的点上烟,对着四个字视若无睹,袅袅的烟雾很快便占据了整个狭小的空间。

    “那天的天气和今天差不多……”年轻人故弄玄虚的说道,我不自觉的向窗外望去,此时的雨已经越下越大了,柏油马路上腾起了一层淡淡的白雾,远处的山峦也已经被一层白烟包围住了。

    “下午的时候忽然下起了大暴雨,山里的暴雨一般来的快去的也快,可是那天的暴雨却一直狂下个不停,就像是谁打开了水闸一样,本来暴雨那么大我们都准备停工了,可是想想还有最有一炮,放完这炮我们就准备收工了。”年轻人眼睛中闪烁着精光,咽了咽口水。

    “快点说,快点说,别卖关子了!”旁边的几个人着急的追问道。

    “我是矿上主管放炮的,冷江的那个矿已经挖了有小半年了吧,那个矿洞有六十多米深,差不多已经打到山里了,听到放完这炮可以立刻休息了,于是我兴冲冲的跑去拿了爆破筒,然后打眼,安放,可能是他们都觉得放完炮就收工了,所以都早早的离开了矿洞,最后我安置完后,一看这个矿洞里只有我一个人了。可是当我正要引爆却觉得身后隐隐约约的有一个人。”年轻人说道这里,所有人的胃口都被他吊了起来。

    “我缓缓的扭过头,你们猜,我看到了什么?”他的语气已经变得异常轻微,差不多被外面的雨水声淹没了。

    “什么?”中年男人轻轻的问道,气氛原来越诡异。

    “一只长个人脸的怪物……”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忽然提高了声调,所有人都被他这语调吓住了,然而正在此时天空中忽然被撕裂出一道血红色的口子,紧接着是一阵震耳欲聋的雷声,似乎那人无意中说出了一个本不该说出口的秘密。

    所有人又是一惊,这时司机忽然一脚踩下了刹车,人们的目光不由自主的投向了前面的挡风玻璃上,刚刚惊恐的表情全部僵在了脸上。

    虽然司机拼命地踩住了刹车,然而车子还是不住的往路边滑行,我几乎不敢继续往外望了。车里所有的人都屏气凝神,似乎在等着悲剧发生的那一刹那。

    在车子即将驶向山沟的时候终于停了下来,我们也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再看那个司机已经是满头大汗了。

    车子停下来之后,所有人都长长的松了一口气,然而这时那个黄毛男孩却忽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匆忙的挤开人群冲下了车子,外面的雨很大,透过车窗我看见那个男孩在拼命的找寻着什么,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惊恐。

    过了好一会儿,那个男孩才失望的从外面回到了车子里。他浑身湿漉漉的,两眼无神的坐回到座位上。司机一直趴在方向盘上,他的腿不停地颤抖着,想必刚刚的那一幕也让他感到了惊恐。

    车子再次发动之后,车上的人都一句话不说,剩下的路一直很沉闷。

    赶到市里的时候,已经接近黄昏了,刚一下车,一个穿着还算时尚的女孩子撑着伞站在一边,有些胆怯的问道:“你是江逸先生吗?”

    “恩!”我点了点头,微笑着说道。

    “我见过你的照片,你终于来了,跟我走吧!”说着女孩将伞凑到我身边,我跟着女孩一路半小时小巴车,来到了她请我来的小学。

    我一路跟在她身后,这个女孩长相虽然平平,但是却给人一种久违的亲切感。远远的就能看见那座用寺庙改造而成的小学,那座小学屹立在城郊结合位置一个村的正中央,这个村子四面环山,背面的一座山怪石嶙峋,上面生长着两颗松树。

    暴雨依旧很大,那个女孩子直接将我带到了学校,学校前面有一个很长的石阶,拾阶而上,在门口写着四个大字:酉阳小学。

    里面是四排用青砖筑成的房子,在雨水中,青砖显得有些发黑,映衬在山间让人觉得一阵阵的诡异。

    学校不大,最后一排房子的一间屋子上写着宿舍,那个女孩便直接将我带进我那个屋子,屋子里早已经有了两个人,一个四十左右岁的中年人,此人面容枯槁,两鬓已经有些花白了,他身边是个年轻人。

    我刚走进的时候,他们正在忙着收拾着屋子,看我进来中年人有些不好意思的伸出手,然后又在衣服上擦了擦,憨厚的笑道:“你是江逸吧!”

    “恩,是啊!”我微笑着答道。

    “呵呵,我们一直在等你,谁知道今天碰见这么个鬼天气,这样的暴雨一年也遇不上一两次啊。我是这个学校的校长唐季,这个是数学老师汪洋。”说着他指了指站在他身边的年轻人。

    那个年轻人二十来岁,却给人一种三十岁的人才有的成熟,他想我点头笑了笑,说道:“您好!”

    “刚才接你过来的叫肖颖,是这里的语文老师,这个学校太小,所以只有咱们三个老师。哦,对了,还有一个打更的老头,不过这会儿好像不在。情况大致就是这样,最近我们总感觉这个小学有点问题,请了些大师来都没看出什么,听说你江先生得江老先生真传,在当地很有名,所以请你来看一下!”唐校长说着又望了望这个房间。

    我也抬起头,这个房间很大也很昏暗,两面墙都是全新的,很显然是刚刚从大房子隔出来的房间,没有任何装修,墙壁上还裸漏着青砖的痕迹,在墙边放着一张木床,应该是之前的老师住的地方。

    我沉默不语,在房间里到处仔细的看了起来,这里有种似曾熟悉的感觉,却又找不出似乎在哪里见过般。

    “呵呵,江先生,不过这里,过了今年这座小学就不存在了!”老唐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中闪过一丝留恋。

    “为什么?”我追问道。

    “过了今年这座小学就会拆毁然后改成老年人活动中心,现在已经在北边建了一所教学楼。”汪洋说着看了肖颖一眼,此时我才注意到肖颖一直在看着我。

    简单的寒暄之后,他们便离开了,我独自一个人坐在这间简陋的宿舍里,这时天色已经近晚,再加上暴雨,此时外面已经看不清人了。而正在此时我的耳边忽然传来了一阵长长地叹息声,这声音很沉很重,似乎是从地下发出的一般。

    我连忙回头向四下望去,这个房间里空荡荡的,一点人气也没有,可是我却产生了一种被偷窥的感觉,似乎在这个宿舍的某个角楼里藏着一双眼睛。

    正在我沉思的时候,又是一声长长的叹息声……

    当我猛然扭过头的时候,便一下子怔住了,在我的窗户上一张如树皮般苦干的脸正贴在那里,一双带着血色的眼睛拼命的向房间里望。

    他看见我之后,一双手拼命地敲打着窗玻璃,我连忙起身推开门,一推开门,那个老人便撞了进来,他身材不高,弓着身子,一双眼睛冷冷的望着我,那种眼神似乎是捉到了贼一样。

    我们就那样对视了几分钟之后,老人忽然紧紧地抓住了我的手,然后又轻轻的松开我的手说道:“不可能,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您说什么不可能?”我觉得这个老头的话神神叨叨的,似乎话里有话。

    “你是从哪里来的?”老人叹了口气说道。

    “哦,我从湄江而来,我叫江逸!”我礼貌的说道,“您是?”

    老人似乎对我所说的话并不感兴趣,而是径直的走到房间,自顾自的在房间里打量着,好一会之后他又是一声长长地叹息,看了我一会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地下了头,嘴里嘟囔着什么。

    “江逸是吗?”老人的声音苍白的没有一点修饰,让人听了有一种空洞的感觉。

    “恩,对!”我微笑着说道。

    “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这里闹鬼?”

    我微笑着点头道:“我正是为了此事而来!”

    “我早就和他们说过这间房子不能隔开,为什么他们还要将这个房子隔开呢?”老人狠狠地拍了一下大腿说道。

    “大爷,这里有什么不妥吗?”我试探性的问着,然后又纵观了一下这间宿舍,说实话虽然我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不妥?”老人语气依然是冷冷的,他轻瞟了我一眼说道,“如果这个房子就这样隔开就出事!”

    “出事?出什么事?”我依然纠缠着老人问道。

    老人站起身,走到桌子旁,然后用手指在桌上杯子里沾了一些水,之后用力的在桌子上写了一个大大的“死”字。

    “啊!”我倒吸了一口冷气,刚要说出桌子上的那个字,老人却冲着我摆一摆手说道,“这字只能写,不能说!”

    “大爷,这事怎么破?”我望着他。

    他又是一声长长地叹息,然后拉着我走到刚刚他所站的位置,“关掉这屋子里的灯,然后打开台灯!”

    略作迟疑之后照做了,台灯的光线不是很亮,只能照出半个屋子,然而当我扭过头再从刚才的角度看这个房子的时候不禁骇然,整个人都正在了原地,冷汗顺着脊背流淌了下来。

    不知道是光线的原因还是这座房子本身格局的原因,总之在我眼前出现的竟然是一座棺材的形状,这个屋子是前面小后面大的。

    “你看到了吧!”老人弓着身子从我面前走过,然后打开了灯。

    “大爷,怎么会这样?”我心惊胆寒的问道。

    “哎……”他叹了口气然后转身离开了,留下我一个人怔怔的站在屋子里。想到自己正被盛放在一个棺椁形状的房子里,心里不禁毛毛的。

    而正在此时,我电话又不失时机的响了起来,汗毛一下子全部竖立了起来。我连忙拿起手机,按下了接听键,颤颤巍巍的说道:“喂,哪位?”

    “江逸?”听筒里的女孩不确定的问道。

    “恩,您是?”女孩声音很甜,不过并不熟悉。

    “哦,呵呵,你不认识我,不过我知道你叫江逸!”这个女孩自信满满的说道。

    “啊?”她的几句话弄得我有点丈二的和尚摸不到头脑了。

    “嘿嘿!”女孩笑道,“你还记不记来酉阳时你隔壁座的那个女孩?”

    她的这句话提醒了我,来酉阳的时候快下车时,突然停隔壁座熟悉的湄江话,我们匆忙交换了一下名片,还没来得及交流,我就被肖颖带来了酉阳小学。

    她的声音蛮好听的,对这个声音让我产生了一丝好感。

    “恩,我记得!”我从回忆中回到了现实。

    “呵呵,我叫林可。”她说话的时候一直在笑,让我的心不禁一荡。

    “你到酉阳是做什么啊?”她好像意犹未尽的说道。

    “办点事情!过几天就回去了。”我有个很坏的毛病,那就是一旦和女孩说话就找不到话题,这也是我现在一直单身的原因。

    “哦,那也好”林可接着说道,“今天是我生日,忽然看到你名片,我觉得江逸这个名字蛮好听的,就想打个电话给你,呵呵,你别介意啊!”

    “啊?那……生日快乐!”这几个字我说出口的时候显得是如此的机械。

    “谢谢,那我先挂了,有时间我们再联系吧!”说完林可笑着挂断了电话。

    突然,心里有点失落,开始有些后悔,为什么自己连这么好的机会都能白白的浪费掉呢,说不定是一段纯真的美好了。

    我一巴掌把自己打醒,我现在是在什么地方?居然还有心想这个,不过还好,心里有点点温暖的拂过。

    放下电话,坐在床上,刚刚的恐惧感稍微缓和了一点。我点了一根烟,火机刚打着,我却愣住了。我的眼睛忽然瞥见窗口到悬着一件黑色的东西,虽然看不清楚是什么东西,但是这东西却让我觉得似曾相识,忽然一道闪电撕开了黑色的天际,房间的灯瞬间熄灭了,接着闪电的光我看清了那件黑色的东西,那竟然是那只人面猫,它站在一口巨大的鼎上,两只幽蓝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