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湘风云传

潇湘风云传 第一部第二十一章 通灵道

    (晓波风水道教鬼怪作品《冥异志》系列第二十一回)

    小说21·通灵道

    作者:孙晓波

    独白:所谓通灵,史书名篇早有记载,汉代班固《幽通赋》:“精通灵而感物兮,神动气而入微。”唐代陆龟蒙《奉和袭美太湖诗·包山祠》:“自非通灵才,敢陟群仙峰。”还有《红楼梦》第一回:“因曾历过一番梦幻之后,故将真事隐去,而借‘通灵’之说,撰此《石头记》一书也。故曰‘甄士隐’云云。”关于灵魂的东西,我们还不能知道它究竟是何物,但是生活中,有的人却自称可以和死去的人的灵魂对话,或者在梦中互通信息,这种现象就被叫作通灵。通灵一说民间流传甚广,常有附身附言之说,即巫婆或道士假借死人之口,对后人所求之事进行解答,下面的章节继上回未完的《八卦阵》来述说在湄江山中关于通灵的那些人与事:

    在夕阳说完之后,我听见了。听到了一阵若有若无的声音,那声音由远及近,就像是一群小孩子在欢快的拍着手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我问道。

    如果换做是平时的话,这种声音我不会在意,但是在此时,尤其是夕阳说完之后传来这种声音,让我感觉有些发毛。

    “我不知道,不过,用不了多久我们就会知道了!”夕阳说完,将目光再一次落在了我的脚下。

    我有些看不懂夕阳了,那声音分明就是不正常的,但是他却浑然不在意,这让我心里腾起一团迷雾,愈发觉得夕家镇诡异了起来。

    “江老弟,江老弟!”

    “啊……”

    我愣神的时候,夕阳喊了我两声。回过神之后我朝他尴尬的笑了笑,其实夕阳说的对,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何必如此敏感,就算想多了,那也还不是白想,车到山前必有路啊。

    “你说吧!”

    “嗯!”

    看到我恢复了正常,夕阳拿着鬼柳点点头:“刚才我跟你说的那句话,意思是万物向阳,而槐树属阴,如果在门前栽了槐树。那就会遮挡阳气,而且槐树本身招惹鬼怪,久而久之人非伤即残,严重的会直接横死!”

    “坟后不栽柳是因为柳树比槐树更狠,槐树只是招鬼怪,可柳树确实抽阴之物,栽到了坟地的后面,死人阴气将会被抽走。阴气抽走之后,人的魂魄就没有办法前往阴司轮回,于是会走出属于他的阴宅,跟那些孤魂野鬼混在一起!”

    “真到了这个时候,那人的亡魂会因为阴气虚弱,从而被一些东西吸附过去,成为某种东西的一部分!”

    “你是说杨树?”

    “对,就是杨树!”

    夕阳点点头:“这是爷爷对我说的,他说世间有着漂泊的人,同样也有着漂泊的鬼,人流浪于荒野破庙之中,鬼则依附于阴物之上!”

    “所以就有了鬼拍手?”对于夕阳说的这些,我的确是没有听说过的。

    “不仅仅是鬼拍手……”

    夕阳说到此笑了,抬起头望着窗外说道:“还有鬼哭、鬼笑,晚上的夕家镇,不晓得好热闹呢?”

    “好了,我们还是先说阴灵纸吧!”

    夕阳没有给我继续追问下去的机会,说完已经一只手扬起了那块鬼柳:“这是鬼柳,是制作阴灵纸的基本材料,年头越长,承受的灵力就越多,相应的威力也就越是强大!”

    “你看好了,这是普通的纸!”

    夕阳说着,从香案上取下一张普通的纸放在了桌子上,随着他的右手轻轻一划,完好的纸张,居然被生生的划开了。

    “这……”

    “你不必惊奇,我说过我是以气画符的!”

    说完,夕阳将那块发黄的纸放在桌子上,随后手指又是落到了上面,但是这一次那纸没有裂开,甚至褶皱都不曾出现。

    当一道符画完之后,夕阳多少显得有些虚弱,随后直接将那符纸递给了我:“这是一道雷符,因为我的实力有限,所以只能引下两道雷,如果不嫌弃就送给你吧!”

    “不嫌弃,不嫌弃……”

    一道雷符,我怎么会嫌弃呢?求之不得啊。

    要知道天雷可是一切邪祟之物的克星,说句难听说,这东西到了紧要的时候,可是能保命的。

    “来,我先教你怎么制作阴灵纸!”

    夕阳说完,直接将那鬼柳放在了地上,随着一只手搓动,那鬼柳由一块完整的木头,渐渐碾磨成了一堆的粉末。

    “鬼柳是用来打浆的,先将鬼柳捣碎,然后以无根之水和成泥,做成底料的空纸。”

    说完之后,夕阳从袋子里又是摸出了一样东西,那样子看着像是夏天门口挂着的帘子,只不过体积要小了太多太多。

    虽然这个帘子很小,但是上面却是弥漫着一股久远的味道,就像是经过了成千上百年的洗礼一样,沧桑且悠久。

    “这是制作阴灵纸必不可少的东西,是用深山的老竹穿成的,这种帘子是晾晒空纸最佳的工具,附在竹筒上的竹衣,可以让纸浆增加韧度。”

    “老龟的壳磨烂之后,是用来调配制浆的,百年以上的老龟壳配上风干的苔藓和羊齿植物的花瓣,能成为通阳连阴的之物。”

    “碾碎的朽骨能尽最大可能的吸收血、气、灵,百年的铜棺古锈与山石风化而成的细沙,混合一起之后,阴灵纸也就是做成了。”

    夕阳的动作很快,快到我有些看不清他是怎么弄出来的,不过有他的解说,我还是将种种的步骤都是记在了心里。

    记住这些的同时,我心里也是泛起了一丝苦楚,这种苦楚来自那些材料,鬼柳倒是好说,老竹深山中也并不罕见。

    关键是那些老龟的壳要去哪里找,有了老龟的壳,百年铜管的古锈又要去哪里找?

    “江老弟,你现在刚刚了解这些,难免有着疑惑,但是等你真正的登堂入室之后,你就会发觉,其实任何的东西都能制作阴灵纸!”

    “任何的东西都能?”

    听完这句话,我差点儿一口血喷出来,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刚才他说的那些岂不是成了废话:“既然任何东西都能制作成阴灵纸,那你何必折腾这些东西?”

    “因为湄江山里面,只有这些!”

    夕阳的一句话,让我哑口无言!

    “血、气、灵、物又指的什么?”

    “那是由浅入深的种种法门,最初接触这些,没气没灵,自然需要的是人体的阳血,等到了一定的地步之后,便是能够用气画符了,再是高深一些的话,就能用借用天地万物之灵来刻画了,那样的符纸,其威力将会无比巨大!”

    “至于物……”

    说到此,夕阳眼中流露出了憧憬的神色:“到了那个层次,据说刻画出的符纸能够上遮天,下封地,一符乱九天,一纸断黄泉!”

    我自认自己是个感性的人,容易情绪化,很容易受到他人的情绪感染,容易相信别人,但是现在的我,却没有了这种感触,因为夕阳所说的一切,都太过虚假了。

    上遮天,下封地,一符乱九天,一纸断黄泉……

    那些,只存在于神话的传说中!

    看到了我脸上的不屑,夕阳自然是猜到了我心中所想,摇摇头说道:“江老弟,我知道你就不信,其实最开始的时候,我也是不信的,但伴随着你的了解深入,你会明白,很多的东西,很有可能就是存在的,即便是我们没有见过!”

    “就像夕家镇一样,远来的人,谁又会相信那石像的后面,曾经剥皮剔骨一万人,谁有能想象到,那石棺葬掉了一段世人闻之皆悲的故事呢?”

    “夕阳,先教我画符,就画那纸鹤吧!”我不想夕阳再翻起那段过往,因为我的心刚刚平静下来,不想再惹起波澜。

    “纸鹤只是入门的符纸,折出来之后,点睛通灵就可以了!”

    既然是最低级的法门,那么学起来也就容易的多了,夕阳教了我一遍,我便是学会了,望着手中的纸鹤,我第一次感觉到了一种成就感。

    “点睛通灵……”

    两滴阳血点出纸鹤的眼睛,随后我效仿夕阳一把火将其烧掉了,随着一道淡淡的鹤影冲出去,我感觉到目光似乎无限延伸了出去。

    那种感觉无比的奇妙,仿佛整个人都是飘在半空之中,夕家镇的所有都是尽收我的眼底,让我有种目纳一切的感觉。

    我看到了青砖,看到了绿瓦,看到了小桥,看到了流水,也看到了人家,看到了夕家镇的人,可惜不是古道西风,这里都是一些断肠人……

    同时,也看到了夕家镇的鬼……

    我之所以说是鬼,并非信口胡诌的,而是我亲眼所见了,或者说是通过焚烧的纸鹤,我看到了那些影影绰绰的人影。

    天近黄昏,晚来欲雪!

    那些黑影就在阴沉沉的天空下奔跑着,恍惚之中我有种错觉,天黑了,鸟儿归巢了,人都回家了,那些鬼也该入坟了。

    但他们所去的地方,并不是一座坟,而是一棵树!

    一棵杨树!

    那棵杨树无比之大,足足有双人合抱那么粗!

    荒野苍苍,老树虬龙!

    我是在光明村长大的,经常和爷爷去湄江山,粗大的树木见得多了去了。但那更多的是松柏,大樟树之类的大树,如此大的杨树,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这棵杨树不仅粗壮无比,而且和一般树老之后会裂开不同,这棵树通体充斥着紧致的光滑。

    这种光滑,我只在光明村的李大嫂大腿上见过!

    那些影子宛若潮水一般的汇聚到杨树的四周,而后井然有序的向着上面爬去,这时候我才注意到,这棵树是没有叶子的。

    冬天,树没有叶子很正常!

    可如果长出了叶子呢?

    就像我眼前的这棵树一样。当那些影子爬上去之后,便是消失在了树体之中,而后诡异的一幕便是出现了,树长出叶子了。

    密密麻麻的黑影,消失在了树体之中,我的眼前也是呈现出了震撼的景象,那光秃的树,那萧条的枝。长满了绿叶。

    呜……

    一阵北风呼啸而来,吹在了树梢上面,在看到那枝叶摇摆的同时,我的耳边也是传来了一阵啪啪的声音,就像是孩子在嬉笑中拍打着双手一样。

    “鬼拍手……

    声音将我从那中虚幻的感觉中惊醒过来,我抬头看到夕阳正抿着嘴唇望着我:“你看到了?”

    “看到了!”

    “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鬼!”

    “不,那不是鬼!”

    “那是什么?”

    “树胎!”

    “树胎,什么是树胎?”

    “树胎就是,树结的胎!”

    “树结的胎?”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很多的事情以前我不相信,但是后来我逐渐的都相信了,就像现在一样。我口中的语气不是质疑,而是惊奇。

    因为,我从来都没有听说过,树还能结胎!

    “那就是树结的胎!”

    夕阳说完,望着鬼拍手传来的方向,声音低沉的说道:“砍树不砍根,杀人不断魂,儿未成堕胎,身从树中来!”

    “嫁接?”

    我隐隐有了一种明悟,夕阳的话转换过来,所说的是砍树没有看掉根,而是将其做成了断头台,而且这里斩杀的都是孕妇,所以便结成了树胎!

    “聪明!”

    夕阳狠狠点了点头:“这是一种邪恶之术,将孕妇推到刚刚砍断的树木旁边,然后砍头堕胎,以骨肉滋养树根,这种树的生长速度便非常快!”

    “婴儿成胎即将出世,但是却遭到扼杀,那种凶戾之气便越聚越多,所以他们亡魂不会离开,而是会想着出世,于是……”

    “于是什么?”

    夕阳说到此,我已经是意识到关键的地方来了,因为不仅他的话顿住了,而且表情也是变得狰狞了起来,那是一种恨。

    对于这话总邪恶之术的憎恨!

    “于是他们就会四处害人,吞噬那凶煞之气,从而刺激树的生长,当古树叶黄之时,就是他们出世之日,树胎一出,则世道不宁!”

    一口气说完之后,夕阳的目光再次盯住了我:“江老弟,这下你知道我为什么要你们留下来帮我了吧?”

    “知道了,因为你一个人对付不了那些树胎?”

    目光放的远一些,或许是因为天色昏黄的原因,我看到杨树最顶尖的一片叶子,已经是泛出了淡淡的黄色,那是一种不祥。

    “不,你错了!”

    夕阳断然打住了我的话:“我要你留下来不是为了帮我,而是为了责任!”

    “责任?”我不懂夕阳的话。

    “爷爷曾经对我说过,大丈夫行走一时靠的是力,行走一世靠的却是心,你现在知道我要拿回来的东西,是什么了吗?”

    面对夕阳如此的质问,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一直以来我都没有想过那么多,我所想的一切,就是找回爷爷,救回我被鬼婴夺走的妈妈。

    夕阳所说的责任,我从来没有去想过,或者说我是想过的,比如找回爷爷,比如救回我妈妈,再比如照顾好家慧。

    但在夕阳的这一番话下,我发觉我的思维狭隘了,我惭愧了,我汗颜了,我也算得一个道门中人,却没有以天下苍生为己任的大局观,我只想到我的的家人,却全然不顾这些水深活人的人们?

    因为在小家的上面,还有大家,那家属于我,属于夕阳,属于湄江山,属于这世间每一个有血性的人。

    那,就是夕阳口中的责任!

    “你要夺回来的,不但是夕家镇,而且是整个湄江山的太平!”

    “对!”

    夕阳点点头:“我生在夕家镇,从下在湄江山下长大,如今残缺不全也是在夕家镇,这里给我欢乐,给我痛苦,给我希望,也给过我绝望,但无论怎么说,这里都是生我养我的地方!”

    “我恨过这里的天,因为它劈不死青狐,我恨过这里的地,因为它没有庇佑奶奶的灵骨,我还恨过这里的人,在爷爷最需要他们的时候,纷纷有了退缩,但说到底,这里是我的家乡,承载过我梦里太多太多的东西,我舍弃不得!”

    “既然不能舍弃,那我就要守护,不仅仅是这里,以后我脚所踏的每一寸土地都是如此,因为你不知道,你的希望会在哪里结果……”

    “守护脚踏过的每一寸土地,因为你不知道,希望会在哪里结果……”

    话音还在回旋着,但是我的心却静止了,望着夕阳那张坚毅的侧脸,我感觉有着一股光辉在他的身上弥漫开来。

    那种光辉,是责任……

    同时,是夕阳的心……

    “谢谢你,夕阳!”

    这一声谢谢是我发自肺腑的,因为这一席话给我的震动太大了,在这一刻我的心放佛被人偷偷的掘开了,埋进了一颗种子,开始慢慢发芽。

    那颗种子,也叫责任……

    正如夕阳所说的一样,男儿行一时靠力,行一世靠心!

    “你不必谢我,相反我还要谢谢你,谢谢你答应留下来帮我的忙!”夕阳望着我笑了,那笑容里透出的都是纯净。

    “哥哥,你快来看看,灵狐这是怎么了……”

    就在我和夕阳推心置腹刚刚交谈完的时候,玲儿突然从里屋走了出来,朝我喊着的同时,已经急匆匆冲到了我的身边。

    “怎么了?”玲儿这种惊慌的样子是我第二次见到,第一次是当初刘海要他去取五雷木的时候。

    “不知道,你快去看看吧!”玲儿说完,就拽着我向里屋走!

    “走!”

    灵狐对于我们都有救命之恩,所以夕阳顿时也就着急了,口中说了一声之后,就是火急火燎的向着里屋奔了过去。

    “骚,好骚!”

    这是我进入屋子里的第一感觉,一股无比骚臭的气息弥漫在屋子里面,呛的我流出眼泪的同时,很想弯腰呕吐一番。

    “家慧,怎么回事?”相较于玲儿,家慧要稳重的多,所以强行将呕吐感压制下去之后,我走到了玲儿的身边。

    “你看看……”

    家慧没有回答我的话,而是随手指向了墙角的床上,当我将目光望过去之后,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灵狐正在蜕变人形。

    或者说,此时已经是蜕变了一半,因为它的上半身虽然是狐狸,下面却是两条白皙光滑的腿。

    如果仅仅是这样的话,我当然不会如此的骇然,毕竟我知道灵狐已经能够口吐人言,快要成精了,那么它蜕变人形也是正常的。

    真正惊骇我的是,灵狐的脸,不再是之前那红瞳可怕的灵狐了,而是一张狰狞的脸,那张脸我认识,是狐狸骨。

    换句话说,灵狐正在向着狐狸骨蜕变着。

    而且,它的肚子不知道什么鼓了起来,就在我看过去的时候,肚皮中传来了咚咚的声响,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出来一样……

    灵狐的一张脸,让我的心顿时悬了起来,它让我想到了当初的鬼变脸!

    “妖是可以偷脸,还能变脸吗?”

    当初家慧被鬼变脸。是被刘海煮魂恢复的,如今刘海还在昏迷之中,如果灵狐真的被变脸了,即便我有油灯在手,但是谁又会煮魂呢?

    “这不是变脸!”

    夕阳说着,已经走到了床边,一只手掰过灵狐的脸说道:“妖是不会变脸的,只会偷抢,说的通俗一点儿,是因为妖丹之中存有狐狸骨的残念,而现在的灵狐又是身受重伤,所以那残念萌动,想要将灵狐的身躯偷抢过去!”

    “那怎么办?”

    夕阳话中的意思很是明显,妖偷脸和鬼变脸其实就是一个意思,所以我有些紧张了起来。灵狐虚弱不堪,我们能帮上忙吗?

    “这个无需担心!”

    夕阳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张阴灵纸,而后迅速的画出一道符,口中叨念了几句之后,直接将其贴在了灵狐的头上。

    “有这道符在,狐狸骨的残念就作祟不得,只要灵狐彻底的蜕变成人。那些残念也就会消散了,最麻烦的是她肚子里的东西!”

    “肚子里的东西?”

    灵狐因为有一半已经是蜕变成了人形,所以身上盖着被子,但因为它肚子隆起的很高,因此我们能看的很是清楚。

    “你还记得我跟你说的话吧?”夕阳说着,目光望向远方。

    “你是说树胎?”我恍然大悟。

    “对,树胎,所以我说麻烦!”

    夕阳叹了口气,随后继续说道:“树胎本是胎中婴儿遭受扼杀所成,因此心中有着极大的怨念,任何能出世的地方他们都不会放过,灵狐蜕变为女儿身,加上她本身虚弱无比,所以才让那树胎有了可乘之机,所以这件事儿很麻烦?”

    “那刘海为什么没事?”家慧虽然没有见过那些树胎,不过显然她听明白了话中的关键,因此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在我的心里,其实也有着同样的疑问,既然灵狐是因为身体虚弱上了树胎的当,那么刘海为什么没有事?

    “因为狐狸骨!”

    夕阳叹了口气:“狐狸骨的妖丹之中,存在着最后一丝怨念,那怨念原本翻不起什么浪。但正如之前我所说的一样,树胎乃是出世不成的婴儿所成,他们最喜欢的就是这种怨念,换句话说,这个树胎是被狐狸的怨念吸引过来的!”

    “那该怎么办?”

    我担心的不仅仅是这一个树胎,还有那一整棵的杨树,我可是亲眼看到,上面每一片叶子,都是未成形的胎儿所化的。

    我们或许能够找到办法化掉灵狐肚子里的树胎,但是剩下的树胎怎么办,狐狸骨的残念,能够吸引来一道树胎,同样就能吸引来两道、三道,甚至无数道!

    到了那时候,我们该怎么应付!

    “所以说,在除掉这树胎的时候,也要将那一道残念消除,之有这样才能绝了后患!”家慧永远比我想的要快一步。

    “是的!”

    夕阳点点头:“而这也是真正棘手的地方,所有的树胎是一脉相承,如果我们将其杀死,势必会惊动其他的树胎,那样就糟了!”

    我见过那些树胎,密密麻麻的数之不尽,如果真的一窝蜂涌上来,我想我们也就没有必要抵抗了。

    “掏魂オ杀胎!”

    “怎么做?”

    夕阳已经是将利害关系摆清楚了,所以我们都知道要尽快处理掉这树胎,并且还要保证不能惊动其他树胎的情况下完成。

    不得不说,这件事情相当的困难!

    “这就需要你来做了!”

    “我?”

    我没有想到夕阳将这个烫手的山芋扔给了我,要知道在场的所有人当中,只有我的实力最弱,他为什么偏偏找上了我?

    “江老弟,当初在湄江山中,你用什么方法操控了木马我不知道,但你那一手本事,很可能就是救活灵狐的关键!”

    “你说吧,该怎么做!”到了这个时候,我也只能是硬着头皮上了。

    “首先,我们要做出一个人形的木偶,而后你要去那棵杨树下面,就像当初拘出剥皮鬼的魂魄一样,掏出一道魂!”

    “记住,那魂不能是树胎,而是死后怨气不散,盘桓不走的孕妇魂!”

    “去,去杨树那里?”

    在夕阳说这句话之前,我还能保持着镇定,但是当他说完之后,我的心里已经是打起了退堂鼓,隐隐萌生出一股畏惧之感。

    “你不用怕,有那个东西在,他们不敢伤害你!”夕阳说着,指了指我脖子上面的油灯。

    “好!”油灯能够煮魂这是我们几人都知道的,也许就是这一点给了我勇气,犹豫了一下,便上前了。

    “那好,那我们来扎人偶,你去掏魂!”

    灵狐的情况相当的不乐观,所以我们不敢有所拖延,夕阳的胳膊不方便,于是扎人偶的事情就是落在了家慧的身上。

    至于玲儿,就暂时留下来看守灵狐和刘海吧,夕家镇这里如此古怪,不得不多多防范一些。

    高粱本是北方种的谷物,南方其实也有,咱们娄底这一代靠山的地方,其实也中了一些高粱,毕竟高粱对水的要求没有水稻那么高,还有一种野高粱,据说是鬼种的。所以我们扎人偶的主体要用野高粱杆,这样便不会让鬼产生抗拒,但是双肩以及人头要用人所种的高粱杆,因为人的双肩以及额头是有阳火存在,而人种的高粱杆有着人气和阳气存在,这样扎出来的人偶上面,生机和死气同时存在,会让鬼误以为此人重病缠身,容易夺身还阳!

    “推开后门,那里就有着所需要的高粱杆,我要留下来用画皮,只有骨没有皮是不行的,至于江老弟,你赶紧去掏魂!”

    夕阳一口气说完自后,就是从腰间的袋子里拽出了一大张阴灵纸,而后走出院子,从长久不着阳光的墙角挖掘出了一块阴泥,开始折腾起来!”

    “我会尽快回来的!”

    看到夕阳和家慧都忙碌了起来,我也不敢有所耽搁,于是就走出门,向着那一棵巨大的杨树所在之地走了过去。

    斥灵早在我们进去里屋看灵狐的时候,就已经是失效了,我曾经问过夕阳为什么,夕阳说是因为我道行不够的原因。

    所以我只能将斥灵维持半柱香的时间,如果加以练习的话,斥灵所存在的时间将会增长,不过那需要一个过程。

    之前,通过斥灵,我看到了夕家镇的一切,所以我并不担心找不到那棵杨树,况且那杨树本身就是高大无比,极其的醒目。

    天色本来就已经是接近了黄昏,加上乌云笼罩而来,所以整座夕家镇,已经陷入了一片昏暗之中,目光所及,不过十几米。

    不过让我意外的是,天都黑了,但是夕家镇却没有一盏灯火,不仅如此,还没有丝毫声响,只有树胎在不断的拍着手。

    鬼拍手的声音回荡在我的耳朵里,震动的却是我的心,先不说我知道那是无数婴儿化成的树胎,就算是不知道,此般景象,也足够惊悚了。

    一路向前走着,我也小心防备着,毕竟前路凶险啊。

    那棵大杨树,位于夕家镇最北边,所以这里的基本没有人家存在,但是当我悄悄的摸过去之后,却看到大树下面有着一个影子。

    确切的说,是一个人。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他正在对着杨树撒尿。

    不,那不是撒尿,那是在找死……

    天色虽然有些昏暗,但我相信我没有看错,那就是一道人影!

    自从学会了刻画斥灵之后。我感觉眼睛看的更远了,或者说目光变得更加敏锐了,所以我能清晰看到那个人穿的一身道袍。

    以及,他尿出来的那泡尿!

    小时候,爷爷就经常的告诫我,说出门在外,不要随地大小便,当时我以为爷爷是在响应国家精神文明建设。

    可当我笑着调侃了两句之后,爷爷的胡子顿时就撅了起来:“什么狗屁的精神文明建设,就算我想响应,也要有人给盖茅房不是。我说不要随地大小便,是怕招惹到不干净的东西,尤其是些荒坟野冢。万万欺负不得,尿了裤子。回来洗洗晾干就是了,拉了裤子,也没多大的事情,如果不慎招惹到了不干净的东西,弄不好小命就交代了!”

    爷爷这番话并不是吓唬我的,因为我听说李大嫂家的男人就是那样走的,死的那天裤裆里血呼呼的,看的人头皮都发麻。

    那不是我亲眼所见,而是山麻叔说给我听的,回去我问了爷爷之后,爷爷说那就是尿急的时候没有注意,从而招惹到不干净的东西了。

    既然是不慎,那也不该致死吧,这是我当时问爷爷的话。

    可爷爷却摇了摇头,说荒坟野冢,一般都是没人祭拜的,葬在那里的人生前都是哀苦难当,死后更是怨愤难平。

    你试想一下,有人无缘无故的跑去你家撒了泡尿,拉了泡屎,你会怎样反应?

    有李大嫂家男人的惨死作为警醒,所以我无论何时在外面,方便的时候都会谨慎注意这些,毕竟一座荒坟弄不好就能要了命。

    而这也是我为眼前这个人捏了一把汗的原因,这可不是一座荒坟那么简单,那是人肉催起的树,树上更是有着万千树胎。

    树胎有多么的可怕,我还没有真正见识过,不过以他们未出世就遭受扼杀来看。那怨念绝对是惊天的,换言之,这个人在找死。

    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当我向前走出两步,再次看过去的时候,看到他的尿居然发着光,在黑暗之中无比的醒目。

    “尿,居然会发光?”这让我倍感惊奇,如果四周有着光源,倒也能解释的通,可这四周并没有任何的灯火啊。

    就在我百思无解的时候,我听到一阵自言自语的声音传了过来,那声音充满了沙哑,就像是公鸭子在叫唤一样。

    “嘿嘿,老子让你们不老实,好好让你们享受享受。怎么样,老子的一泡尿味道不错吧,哎呦,有脾气了还……”

    我看不清那个人的样子,不过能听清楚他说的话,他一边嘀嘀咕咕的说着,一边朝杨树上面尿着,猥琐到了极致。

    呀……

    随着他的尿落在杨树上,我听到了一声凄厉的惨叫,当我顺着废弃的墙角摸过去的时候,看到树上有着一张人脸。

    那是一个女人,披头散发,目光阴冷恶毒,只不过当尿浇在她头上的时候,顿时让她发出了凄厉的惨叫,随后样子逐渐的变淡了。

    啪啪,啪啪……

    这个女人消散的瞬间,我感觉这棵杨树猛然的摇晃了起来,而后树枝剧烈的抖动了起来,一阵鬼拍手的声音顿时大噪。

    “哎呦,没想到道爷我眼拙了,居然结胎了,既然撞见了你们,那就不能袖手旁观,免得你们四处祸害,道爷我这就引天火烧了你们!”

    那个道士说完,直接从背后拔出了一把剑,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那应该是一把桃木剑,和他的尿一样,发着淡淡的光芒。

    桃木剑握在手中的一刻,他的左手之中又是出现了一张符纸,眼看着就扎到剑尖上,这一下子我顿时就急了,直接向他扑了过去。

    我本以为这道士是说着玩儿的,毕竟他已经看出来这是万千的树胎了,就算他能耐再大,也不可能应付的了这么多树胎,可谁知道说完他居然真的动手了。

    夕阳让我来掏魂,是为了救灵狐的,如果他真的将这棵树给毁了,将所有的树胎以及孕妇恶魂都给杀死了,那灵狐怎么办?

    退一步讲,就算是这道士没有这样的本事,惊动了那些鬼胎也不行啊,这么多鬼胎,场面怎么控制啊?

    砰!

    一阵让我发晕的撞击传来之际,我已经将那道士扑在了地上,或许是因为我太过心急的原因,所以这一扑的力道很大。

    那道士全神贯注的想要引天火烧这棵杨树,所以根本没有防备,一下子被扑了一个狗啃屎,同时口中发出哎呦的声音。

    “踏马滴哪个偷袭老子?”

    嘘……

    夜色有些暗,不过我能看出来道士侧脸上涌的怒气,所以赶忙伸手捂住了他的嘴。

    “呜呜,呜呜……”

    道士被我捂着嘴巴,发出一阵呜咽的声音,使劲挣扎着,最终我抗不过他,被他挣脱了出来:“啊呸,呸呸呸……”

    “哎呦,老子这是倒了哪辈子的霉,居然吃了自己的尿泥,呸呸呸……”

    到这个时候我才看清楚,不仅仅是道士的脸上,他的嘴巴里也是糊满了泥巴,一股淡淡的骚气,从那儿飘散了过来。

    “嘘……”

    说实话我是有些尴尬的,但这个时候我必须提醒他小点儿声。

    “啊呸,你是谁,为什么偷袭老子?”那道士说着,把脸上的泥巴摩挲了两把,露出了那张跟他动作一样猥琐的脸。

    道士年纪不是很大,但长相绝对让人过目难忘,墨点眉,老鼠眼,酒糟鼻子四方嘴,最醒目的是那发际线,高的不能再高,让我很怀疑他是不是在清宫戏里跑龙套的。

    “嘘,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再一次压低了声音,同时示意道士也小点儿声,毕竟四周静谧的很,一点儿声音都能传出很远。

    “不是有意的,老子把你按在尿泥里面,也说声不是有意的……”那道士还挺记仇,说完的刹那,就过来抓我的胳膊。

    “这位道长,误会,误会……”

    道士的力气很大,不然也无法从我双臂之中挣脱,所以我赶紧示弱,我可不想啃一嘴的尿泥,何况那尿还不是我的。

    “误会,狗屁的误会!”道士说完,就又要动手。

    “道长,你先听我说,听我说!”

    我一面向后缩着,一面指着那棵杨树说道:“道长想必是看出来了,这棵树已经成了妖了,吞噬了无数的孕妇亡魂,而且还孕养了万千的树胎,实乃恶毒之物!”

    “哎呦,你小子居然还知道树胎?”

    树胎成功转移了道士的注意力,不过在说到树胎的时候,他的三角眼中迸发出了凌厉的光芒:“你是谁,来这里干什么?”

    “掏魂!”

    这道士上来就要引天火烧树,所以我断定他不是个坏人,而且我要跟他和解,就必须说实话,只有这样才能让他相信我。

    “掏魂,掏什么魂?”

    “孕妇的恶魂!”我同样没有隐瞒。

    “用来做什么?”道士对于这个,显得很是敏感。

    “救人!”

    “救人?”

    “对!”

    我点点头:“我的一位朋友,不慎上了树胎的当,所以我要掏一道孕妇的恶魂,从而将其引诱出来!”

    “杀胎?”

    那道士显然是有着两把刷子的,我刚说完,他就猜到了我要干什么,于是我也没有隐瞒,直接点了点头:“杀胎!”

    “那你来吧,等你掏完了,我再动手!”

    “那就谢谢了!”

    那道士看来是个死心眼儿,还真是跟这棵树较上劲儿了,但不管怎样说。他答应让我先掏一道魂了,这就足够了。

    因为有了一道孕妇的恶魂,就能将灵狐就活过来。

    八卦阵锁魂,我只用过一次,不过那法门已经是被我记在了心里,所以这一次刻画的时候,较之第一次的时候,轻松了很多。

    原本,那个道士在说完之后,已经将头扭向了一侧,不过当我开始八卦锁魂的时候,他有些好奇的转过了头。

    “这是什么法门?”

    “八卦锁魂!”

    我回应了一句之后,就没有再搭理他。因为这东西,极其的消耗心神。我必须要保持专注力,不然很可能会出错。

    “你居然会这东西?”

    那道士语气中充满了惊讶,而后目光一眨不眨的盯着我:“法门是好,可惜根本没有领悟到里面的精髓,不然威力将会成倍的提升!”

    “要怎么做?”

    我已经将这八卦锁魂画了一半,不过道士的话,让我停了下来,因为我很想知道。他所说的威力成倍提升,是指的哪一方面。

    “你这锁魂阵倒是纯正的,但是你手法不对,刻画这个阵法,最好使用三根指头,你以食指为轴,中指画圈则能成阴阳,无名指点出八卦之位,这阵也就成了!”

    道士说的轻描淡写,但对于我来说,却不亚于一道天雷,因为当我按照他的手法刻画的时候,发觉速度至少提升了好几倍。

    第一次刻画八卦锁魂阵的时候,我耗费了几乎一个小时,一来是因为初次尝试有些生疏,二来是因为我只用的一根指头。

    可此时不同,我的三指沾染了阳血,随后一同交错而动,在极短的时间之内即使将其刻画了出来,而且阵中所藏之气,比第一次要磅礴纯正的多。

    “试试!”

    那道士依旧在望着我。只不过眼中已经是浮现出了赞赏的光芒,我估计他是没有想到,我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掌握住窍门。

    我的手,此时已经是向着杨树靠了过去,那瞬间我感觉到了一股子阴冷的气息,那气息来自恶魂,来自万千的树胎。

    当初我掏出一道剥皮鬼魂魄的时候,曾经感受到了极度的阴冷,那是因为我的锁魂阵只能锁魂,无法阻隔阴气的原因。

    而且,我想要掏出那一道魂,必须要将手贴在山上面才行。

    然而此时却不同,我的手距离杨树还有几寸的距离时,我看到那树上凸显出一个女人的脸,面庞上面充满了狰狞阴冷。

    但是,比那狰狞和阴冷更为醒目的是恐惧!

    她仿佛十分惧怕我一样,那双眼睛里面写满了恐慌和骇然,但我心里清楚,她怕的不是我,而是我左手掌心的锁魂阵。

    那人脸出现之后,仿佛在向外凸起着,与此同时,我感受到自己的手心,传来了一阵淡淡的吸力,不是很强,却很清晰。

    “老子实在是看不下去了,真是蠢死了,白白糟蹋了这么好的法门!”就在这个时候,道士突然唉声叹气的说了一句。

    “不对么?”我承认我是一个天资不怎么好的学生,一切小成全靠勤奋。

    道士刚刚教我的刻画之法,让我将刻画锁魂阵的时间节省了很多很多,所以当他说完之后,我就暂时停了下来。

    “有形无气,事倍功半,你不要动!”

    那道士说着的时候,已经是走到了我的身边:“扎下马步,深吸口气,一会儿会有些痛,不过忍一忍就过去了!”

    我不知道道士是什么意思,不过从他指点我刻画锁魂阵中能看出来,这个人不简单,于是就按照他所说的深吸口气之后,扎下了马步。

    砰!

    我那口气刚刚吸进去,那道士突然对我发动了攻击,我尚未回过神,就感觉丹田那里传来了一股剧痛,一口气没憋住,直接喷了出去。

    那不是一口气,而是一口血!

    那口血喷出去之后,直接落在了那个女鬼的脸上,那一刻我看到她笑了,血红的舌头伸出来,直接将那口血给吞掉了。

    吞完我的那口血之后,原本神态有些萎靡的女人,瞬间便是凶威大盛,就连那双原本带着恐惧的眼,也是邪光四溢起来。

    “这……”在这瞬间,我已经是有些发懵了,这道士到底安的什么心,将我重创的同时,那口血滋养了孕妇恶魂。

    “那是一口阴血!”

    就在这个时候,道士从怀中取出符纸,随手一搓那符纸就是燃烧了起来,短短的瞬间就是成为了灰烬,而后将那灰直接塞到了我的嘴里。

    “咳咳……”我弄不清楚道士的用意,不过这纸灰被塞进嘴里,我感觉很是呛得慌,于是就想着将其吐出来。

    “那一口阴血,是从娘胎之中带出来的,因为轮回转世必然是带着阴气入体的,有那口阴血盘踞在丹田,人体始终是不纯的,我帮你拍出来就好多了。”

    “阴血出体,丹田必然会受到震荡,这道符纸是用来稳固丹田之气的,你难道没有察觉,丹田之中是热乎乎的吗?

    那道士不说还好,说完我感觉了一下,的确是如此,因为在我的丹田之中,的确是有着一股暖意翻旋的,那股剧痛也在缓缓的消失着。

    “这次,你再试试那八卦锁魂阵!”道士说完,朝我笑了笑。

    “好!”

    我的心中升起几分惭愧,因为在刚才的某一瞬间,我曾经怀疑过他,不知道他如果知道我有过如此想法,会作何感想?

    但显然,这道士比我想象的要大度,因为他说完之后的表情,完全就是浑不在意的样子,显然没有过多的想法。

    既然是这样,我也就没有必要介怀之前的事情了,于是直接将手探了过去,当手伸出去之后,我顿时惊了一下。

    之前,掏魂的话,我需要将手触摸到魂体所依附的东西才行,但是这一次当我将手探出去之后,有了翻天覆地的不同。

    因为我的手刚刚伸出去,距离那杨树还有一米多的距离,但就是这样的距离,让我产生了莫大的震动,因为那道孕妇恶魂,已经被我从树中吸了出来。

    “咿呀……”

    那瞬间,我听到了一道凄惨的叫声,随后便是有种阴冷的气息涌入了我的左手,随后便是逐渐的消失了。

    “怎么会这样?”

    这让我吃惊不已,不完全是因为这八卦锁魂阵的威力大了很多,更是因为当我锁住那阴魂之后,并没有之前那种战栗感。

    因为当阴冷之气传来的瞬间,我感觉小腹之中涌起一股热流,顺着身体游走,抵达手心之后,抵消了那股阴冷。

    “因为阴血已经出体,所以你的体内没有了阴魂的共鸣之物,于是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道士似乎很满意我的这种反应。

    “好了,魂你掏走了,剩下的该我来了!”

    道士说完,已经是向着那棵树走了过去,背后的剑再一次被他拔了下来,一张弥漫磅礴气息的符纸,也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等等……”

    到了这个时候,我丝毫不怀疑道士能将这棵树给毁掉,刚刚他仅仅是指点了我两下,我便感觉受益无穷。

    谁知道他本人,又是强大到了何种程度?

    但我总觉得他不该这样做,因为我担心一道孕妇的恶魂没有办法将灵狐救活,如果真的被我不幸言中了,到时候岂不是糟了?

    “踏马滴,你还有完没完?”再一次被我阻拦住,这个道士也是有了火气,所以说话的时候,狠狠的瞪了我一眼。

    那一眼,让我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或许是因为道士之前举动太过猥琐的原因,加上他说的话也是毫无遮拦,所以我便先入为主的认为他是个容易相处的人。

    但是,此时的这一眼,却闪烁出一股子阴戾的神色,与刚才相比,就像是换了个人一样,看的我后背直冒寒气。

    那道士的脸本来就有些丑,加上刚才糊了一脸的尿泥,尤其他是猛然回头的,着实是将我吓得不轻,以至于说话都是有了些结巴。

    “道,道长,我想请您帮个忙?”

    人们常说尽人事听天命,但凡事都有发生意外的可能,而我的担心,就是怕一道孕妇的恶魂,没有办法救活灵狐。

    之所以这样想。是因为我的心里没有底,无论是家慧还是玲儿,还是提出掏魂杀胎的夕阳,给我的感觉都不是胸有成竹的。

    或者说,他们给我的安心,远不如这个道士来的强烈!

    我这个想法并不是一时出现的,相反在我的心里已经是酝酿良久了,救治灵狐这件事情。绝对不能发生任何的意外。

    “有屁快放,老子还等着收拾这帮兔崽子呢……”

    显然,道士对我已经是失去了耐心,所以说话有些不客气了。

    “帮我去救一个人,不,是一只狐狸!”

    “狐狸?”道士面露狐疑。

    “对,灵狐!”我点点头。

    “灵狐?”

    道士微微惊了一下:“你确定没有骗我,果真是灵狐?”

    “道长对我有莫大的恩情,我怎么会欺骗你呢,那不仅是一只灵狐,而且即将要蜕变人形,只不过她现在……”

    “现在怎么了?”

    “现在不仅被狐狸骨的残念缠身,而且还上了树胎的当,所以才劳烦道长帮忙!”话已经说到了这种地步,我也就没必要遮掩了。

    “走!”

    听我说完,道士直接起身就走:“这里还真是够热闹的,树胎、恶魂、行尸,现在居然连狐狸骨和灵狐都出来了,老子我这趟来得值啊,哈哈……”

    “道长,您知道行尸?”其实我自己都能感觉出来这是一句废话,这道士的道行如此之高,岂能有看不出的道理?

    “如果老子连行尸都看不出来,还他娘滴穿这身道袍干什么,我之所以来到这里,就是被这里强大的尸气所吸引的,但是我至今没有找到那源头,这一点倒是颇为奇怪!”

    “什么源头?”

    “说了你也不懂,赶紧带路!”

    这道士的脾气有些古怪,所以即便我心里充满了疑问,也没有再追问下去,谁知惹怒了他,会是什么后果?

    由于担心灵狐,所以我们走的很快,极短的时间,就穿过夕家镇,来到了家慧他们歇脚的屋子,推开门,率先看到的是一个纸人。

    那个纸人扎的相当逼真,乍然看上去就跟真人一样,这让我不得不佩服夕阳的技术,完全到了一种以假乱真的地步。

    “扎的不错!”道士瞥了一眼之后,随口说了一句,然后目光就再也没有看过那纸人,完全一副小儿科的样子。

    “逸哥,你回来了,这个人是谁?”我们进门,自然有动静,所以家慧在第一时间挑开了门帘,不过看到道士的时候愣住了。

    “这是……”

    我刚想着要介绍一下,那道士已经卷起一股风到了家慧的面前:“我叫王秋,敢问姑娘芳名,年方几许,是否婚嫁?”

    “你是谁?”家慧看到那道士言语不善,顿时脸色就变了。

    “嘿嘿,姑娘长得水灵灵,标标致致的,怎么记性这么差呢,我刚刚不是说过,我是王秋啊!”那道士一边说着,一边搓着手。

    “我们认识吗?”家慧的声音又冷了一些。

    “不认识!”道士再次吃了个闭门羹。

    “不认识就靠边站!”家慧的脸,变得跟外面阴沉的天一样。

    “额……”

    王秋显然没有想到,家慧说话会如此之冲,但他可不会因此而退缩,嘿嘿一笑道:“不认识不要紧,握个手我们不就认识了?”

    “滚!”家慧彻底的怒了。

    “王道长,家慧就是这个脾气,你不要放在心上,先去看看灵狐吧!”这个时候,我当然是要站出来打个圆场的。

    “家慧,怎么说话呢……”其实我也很想看王秋被损的样子,只不过我还有求于他,所以只能暂时维护着他。

    “你怎么说话呢?”

    我的话刚刚说完,王秋就朝我瞪起了眼:“人有绝色,自然是要有些性格的,不然岂不是太俗了,我就喜欢这样的火爆性格,有味道……”

    看着王秋朝家慧露出的谄媚笑容,我顿时就懵了,这人怎么这么不识好歹呢,分明就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啊。

    不,这踏马滴根本就是贱骨头!

    越是骂他,越是感觉受用!

    “逸哥,快进来,灵狐的情况越来越不妙了!”王秋留着哈喇子望着家慧,但家慧可没给他好脸,跟我说了一句之后,转身就进了里屋。

    “有个性,有味道……”望着家慧的背影,王秋托着腮流露出痴迷的神色,那样子分明就是一个数年没有见过女人的色鬼。

    “王道长,请!”我苦笑了一声。

    “尸气……”

    王秋踏入里屋门口的刹那,脸色顿时就微微变了变,随后嗅了嗅又说道:“有尸、有妖、有残身之人,倒真是有趣啊!”

    说完,他的目光落在了玲儿的身上:“啧啧,想不到在这里居然能看到血尸,真是让道爷我开了眼了,咦,不对……”

    王秋话说到此,已经伸出手向着玲儿抓了过去,他出手的速度很慢,但偏偏又是很快,瞬息之间就是到了玲儿的跟前。

    “放肆!”

    夕阳就站在玲儿的身边,所以当王秋手伸过去之后,他已经伸出手阻拦了,那右手就像是闪电一样扣在了王秋的手腕上。

    “你虽然有些本事,但还差得远!”

    “嘶……”

    当王秋话说出口的瞬间,我不由的倒吸了口气,因为这一刻不是夕阳的手扣着王秋,而是王秋制住了夕阳。

    这一切就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甚至我都没有看清楚王秋是怎么做到的。

    不仅是我,旁边的家慧和玲儿,包括被制住的夕阳,此时都是露出了凝重的神色,显然他们都低估了王秋的实力。

    “你的七魄都魂飞魄散了,能活下来不容易,但你应该清楚,魂魄不全之人,迟早会被阴司带走,我劝你少动些命魂之气,不然命魂衰弱之日,就是你被阴司带走之时!”

    王秋说完,随手一甩就将夕阳甩到了一侧,而后一把就是抓向了玲儿:“让我看看,你那股子阴冽的气息到底是从何而来!”

    玲儿是什么,是血尸,当然不会束手就擒,于是小手挥动就迎了上去!

    原本,我以为玲儿能够多坚持两下,但和我所想的一样,她也仅仅是坚持了两下,随后就被王秋直接给制住了。

    王秋一手扣住玲儿的双手,另外一只手撩开了玲儿的头发,当看到那个眼睛样子的图案时,顿时就皱起了眉头。

    “怪不得,怪不得啊,原来是罪痕,但一道罪痕,不至于有如此强横的阴气……”

    王秋说着,已经是放开了玲儿,沉思了一下,直接走到了刘海的身边,同样的撩起了头发,在刘海的后脑上,同样有着一个眼睛的图案。

    我们谁都没有想到,刘海的头上居然也有着一道这样的图案,而且这个图案,较之玲儿的那个更加的令人恐怖。

    因为,这只眼睛,是睁开的……睁开的眼睛。

    这样的一幕,已经是彻底将我们惊到了!

    睁开的眼睛,通体是一种暗红色,那种颜色仿佛血迹略有干涸的样子,正中间是一种深邃的黑幽,仿佛能将人的目光完全吸扯进去一样。

    当然,最让我心中骇然的是,那眼睛里面,向外泛着一股一股的阴冽之气。

    那种气息无比阴冷,之前不知道还好,此时看着,仿佛将人的目光都是能冻僵一般。

    “罪痕。罪痕之中的阴气,怎么会如此之重?”

    王秋难得正经了起来。他望着刘海后脑,目光之中闪烁出凝重的疑惑,那一刻我感受到他身上有一种截然不同的气息迸发了出来。

    那是一股子正气!

    这股气息给我的震动很大,在这瞬间,我感觉他的形象突然高大了很多,就像是一位以身护道的大侠一般。

    家慧他们也是如此,被这股气息所感染,那面庞上的不屑以及愤怒都是悄然的隐匿而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发自内心的尊敬。

    但是,王秋显然不在意别人的看法,那股磅礴的正气褪去的瞬间,又是不着调了起来:“细妹子这么漂亮,如果因为一道罪痕而丢命,岂不是罪过。老子这辈子最见不得细妹子受欺负,踏马滴,没准这就是老子以后的姻缘呢……”

    话落的刹那,王秋已经是将手探进了怀中,取出一道符纸的瞬间,手中掐诀而动,叨念几声之后,将那符纸扣向了那只眼睛。

    砰!

    当那符纸碰触到眼睛的瞬间,我们都是听到了一声闷响,随后看到那符纸直接就是化为了飞灰,而那眼睛之中,则是阴气大盛。

    “怪了,怪了,一道罪痕居然封不住?”

    王秋皱着眉沉默了一会儿,随后将目光落在了我们这里:“你们知不知道这道罪痕怎么来的,或者说她做过什么事情?”

    “没有啊……”家慧等人一时之间有些惊措。

    “等等……”

    在这瞬间。我想起了一件事情,指着刘海对着王秋说道:“她是一名鬼医,曾经杀鬼取心!”

    “杀鬼取心?”

    王秋轻嗯一声,随后又是露出了疑惑:“杀鬼取心虽然是为恶之事,但这世间的孤魂野鬼多的是,阴司犯不上烙下如此罪痕啊?”

    “如果……”我又是想到了一件事。

    “如果什么?”王秋的目光,像是利剑一样落在了我的脸上。

    “如果是诛杀了阴兵呢?”

    我记得当初阴兵过道的时候,陈乔曾经问过刘海:“你帮我杀鬼取心,诛灭阴司之人,不担心被烙上罪痕吗?”

    当时刘海回答很是坚决:“做了,就不会后悔!”

    “你说什么?”

    我的思绪陷入回忆的时候,王秋的惊呼声将我拉回了现实,回头我看到他的神色已经是发生了剧变,那上面甚至还有着一丝惶恐。

    “杀了阴司之人!”我再一次确认到。

    “当真杀了阴司之人?”王秋再次确认道。

    “废话真多,杀了就是杀了,我们还不至于去编造这种事情!”我还没开口,家慧的嘲讽之话,已经是说出了口。

    “嘿嘿……”

    王秋果然是个贱骨头,在家慧说完之际,顿时就露出了猥琐的笑容,一边搓着手,一边说道:“美女说的对,杀了就是杀了,那帮王八蛋就是欺软怕硬,别说杀了一队人,就算是杀他一城又能怎样,惹怒了老子,直接杀到阎王殿去!”

    “吹牛不要紧,要紧的是要有吹牛的本事!”家慧压根就不给王秋任何的好脸色。

    “吹牛?”

    王秋顿时来气了:“今天不给你们露两手,几个细妹子你还真当我是耗子爬牛腿,奔着牛逼去了,那我就让你们见识见识!”

    话落的刹那,王秋的身上顿时泛起一股凶横的气息,那气息浮现的刹那,他已经是咬破了右手的中指,而后举了起来。

    “莫说命数为天定,老子压根就不相信那些东西,我王秋要保的人,谁都不能带走,阳间的人不行,阴间的鬼更不行……”

    这句话,带着一股子震动人心的磅礴气息,那股气息浮现出来的瞬间,之前那高大伟岸形象,顿时又是呈现了出来。

    然而,就在这瞬间,刘海的后脑中,确切的说是那只眼睛中,阴冷的气息变得更加浓郁,几乎凝成了一道冰一样。

    当这种气息弥漫出来的时候,我这双已经变得有些敏锐的眼睛,清晰的捕捉到,那股阴气变成了一个人的模样。

    那人牵马持矛,就这样凭空出现了,出现的瞬间,整座的屋子就像是被寒风所吹透了一样,到处都是弥漫着令人僵硬的冷。

    这种冷和冬天的冷不同,甚至比那寒风吹的更加恐怖,那种恐怖绝对不是一般人所能想象到的,除非亲身经历过。

    嘶嘶……

    那道影子出现的刹那,我听到了战马的凄厉嘶鸣,而后便是看到那手持长矛的勇士,向着王秋直接横冲了过去。

    那种撞击有着多大的力量我不知道,但是我能感觉到,这股阴风瞬间就是变得尖锐了起来,就像是一道利剑撕开了虚空一样!

    那种感觉顿时让我绷紧了心神,而且隐约之中我能感受到眉心传来的刺痛,那种刺痛,只有在面对血鬼婆的是时候出现过。

    “踏马滴,小小的阴兵都敢欺负老子了,既然如此,就别怪老子心狠手辣了!”

    王秋说完,眼中杀机大起,与此同时身上迸射出震动虚空的气息,那种气息我从没有感受过,实在太过强大了。

    他的右手抬起,手掌竖立,双手并拢:“我乃道门中人,修道一百一十一年,终窥大道玄门,以一身自成天地。”

    他的话说着,身上那股气息蔓延着,我的心中浮现出一股异样的感觉,仿佛眼前的一切都消失了,只剩下了王秋那猥琐的身躯。

    不,现在的他并不猥琐,相反充满了庄严之象!

    “一身成天地,老子就是这天,就是这地,这天地万物,老子要其生则其能生,老子要其死则其必死,一剑斩虚天,老子一指便能封黄泉!”

    “滚!”

    伴随着王秋宛若狮吼一样的大喝响起,他右手迸发出刺破苍宇的气息,向着前面落下的时候,已经将那骑士直接斩杀当场。

    但是,那一指并没有落下,而是直奔着刘海后脑而去,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眼睛花了,我看到他的指尖带着一个漩涡。

    那漩涡矗立他的双指的尖端,就像是水中散开的涟漪一样,靠近刘海眼睛的时候,我看到原本睁开的眼睛,出现了缓缓的闭合。

    “封!”

    随着王秋最后一个字落下,那只眼睛终于是闭上了,在那瞬间,我看到刘海的脸色泛起些红润,而后身体动了一下。

    “呼……”

    王秋长长的呼出口气,然后朝着家慧猥琐的挑逗一笑:“小妹陀,怎么样,我没吹牛逼吧,小小的罪痕算的了什么!”

    说完看到家慧不说话,王秋往跟前凑了凑,又搓起了手:“其实这都是小法门,你要是想学,我可以教你,今晚你跟我去小树林……”

    啊……

    王秋的话刚刚说道一半,我们突然听到一声惨叫,而后便是到刘海上半身蹭的坐了起来,那原本被封住的眼睛再次睁开时,一道无比恐惧的阴冷气息,宛若潮水一般涌动出来。

    “黄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