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如若我不曾流泪
“下面要出场的是,闻名寰宇的实验室女王、著名生物技术专家阮博士和梅博士的女儿——天才!阮雪!”
台下掌声如雷。
盛会之星【匹诺康尼】的幻梦会议大厅座无虚席,伴随着雪那婀娜优雅的身段在帷幕后浮现,整个大厅内的气氛被推向高潮。
这是由博识学会组织的,全宇宙一个琥珀纪才会举行一次的科学家盛会,整个宇宙,千万个世界的目光都聚焦着这场聚会。
寰宇中各方有头有脸的势力,星际和平公司、家族、仙舟、甚至信仰毁灭的【反物质军团】也在秘密监视着这会上的一切。
今晚展示的所有研究成果,都可能因各方势力的争夺而引发一场战争...
而就是这样每一秒都千金难换的盛宴,主办方博识学会甚至为阮雪空余出了一个系统时来讲述她的发现,足以见得其对这位心生天才的重视。
而阮与梅,此刻也正坐在会议厅的前排,为这位早已断联但仍旧为之骄傲的女儿送上发自肺腑的掌声...
但是,他们并不是作为获奖者的家属而被阮雪邀请而来...
雪没有邀请他们参与此次颁奖,甚至连自己获奖一事都未曾告知父母,他们是以宇宙生物科学界的泰斗、基因编码技术的奠基人的身份应博识学会的邀请前来列席旁听的。
但他们仍旧喜悦着,拖着算得上老迈的身体跨越半个银河,冒着可能会在尚未完善的入梦池中一睡不醒地风险亲临现场,只为了向女儿表达自己的祝福...
望着近在咫尺的女儿,梅那蔚蓝色的眸子微微颤抖,眼角泛起泪花。
阮拍了拍她的肩膀,半开玩笑半感慨地开口说到。
“哎呀,女儿长大了还是像娘啊,当年那个小家伙,也出落成了大美人啦...”
梅笑了笑,擦去眼角的泪,重新整理了一下情绪,看着面前的雪开口宣布自己的研究成果。
即便是此刻作为新人参加如此盛会,台下的观众仍然在雪的脸上看不出来半点紧张的神色。
雪的语言流利,神情自如,有条不紊地向众人讲述着自己的发现。
在场的所有人屏息凝神,如听圣训般生怕错过一个数据,即便在座的各位都是各个领域的翘楚,稍有分神,也很难在跟上雪的节奏。
伴随着雪的陈述,很快,阮和梅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随即变得严肃起来。
又过了几分钟,在座的一些生物科技领域的大佬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问题,眼神中闪烁着迟疑和惊恐,一边不自觉地瞥向阮、梅两人一边开始窃窃私语...
“综上所述...”雪缓缓合上手中的报告书,语气冰冷而决绝,像是一位铁面无私的判官在下达她最后的判决。
“据我研究,所谓的基因编码技术存在极大的缺陷,基于这种技术衍生的理论和假说都可以被上述论文轻易推翻...”
演讲结束,雪站在舞台中央,全场的目光集中在她的身上所有人都张大嘴巴,目瞪口呆地注视着面前的一切。
与其让他们相信那些全宇宙奉若圭臬的理论被一个年轻人用一篇短短的论文推翻,他们宁可相信是自己的听觉出了问题。
而对此时台下的的阮、梅两人而言,这篇亲生女儿写出的论文在不到一个系统时的时间内,将两人倾尽毕生心血构筑的生物学大厦化作齑粉。
对于科学家而言,对真理的向往应当大于其对于名利的追求。
但在众目睽睽下,被自己的亲生女儿亲口否认掉所有努力这一事实,对于这两位老人而言,还是太过残酷了。
“呃...唔...梅...”阮博士眉头紧蹙,豆大的汗珠在他额头浮现,他捂住自己的左侧胸膛,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情。
“阮!快来人啊!”梅伏在已经丧失意识的阮的身前,急切地向着周围呼救,与此同时,梦境之外,家族的急救小队向着阮博士的入梦池飞奔而去。
“造孽啊...小娃娃,你在干什么?那可是你的亲生父亲!”坐在第一排的一名白髯老者痛心疾首般地用手杖敲击着地面。
“结论:学术方面——论文内容堪称天才,情感方面——难以理解,有些过火...”贵宾席上,螺丝星的君王——螺丝咕姆给出了自己的看法。
“明智之举...”后排座位上,一位身穿长袍,相貌如雕塑般俊美的男子赞叹着雪的行为,他的名字叫维里塔斯·拉帝奥,在不久后的将来,他会以另一个名字——【真理医生】,而闻名寰宇...
但此时站在台上的阮雪仿佛听不见现场那铺天盖地向她袭来的谩骂和赞美声,望着眼前生死未卜的父亲和茫然无措的母亲,这位天才,是否也会有一瞬间心生悔意?
但下一刻,原本嘈杂的会场突然寂静了下去,所有人的目光都离开了舞台上的阮雪,齐刷刷地望向观众席...
一个智械突然眼放金光,伴随着它嘴部齿轮的转动,一个空灵神圣的声音在大堂中响起。
“理性的思绪,不被感情左右的实验者...你无愧于天才之名。”
全场鸦雀无声,所有人屏息凝望着这名不知来头的智械向着台上的阮雪走去。
直到一个人在席间惊呼出声。
“是博识尊!!!”
“遍识天尊亲临?!”
“难道祂要邀请阮雪?”
在众人为面前的神迹而惊呼时,智识的星神——【博识尊】的化身已经穿越人群,走上舞台,将一封用金字书写的黑色信封递到了同样震惊的阮雪手中。
随后,那身影便在众目睽睽下消失不见。
那天之后,学者阮雪从此消失,名为阮·梅的天才成为了天才俱乐部的第81号会员。
会议结束后一周,一场大火吞噬了阮、梅两人的家,当地人拼尽全力,却也只从中抢出了两名老人遗体,一切都被焚烧殆尽,两人没有任何口头或书面形式的遗嘱,负责此事件的当地警察将其定性为自杀,草草收案...
而在他们的葬礼上,他们的女儿,没有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