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墙下的潜渊者

第五章 酒后误事

    一步

    男人挥了挥握住五指尖锥指虎的手,马修则以耸肩作为回应。

    二人临近,四目相对。

    马修闻到更加浓重的海腥味,他捏住鼻子打趣道:“这位先生,我不是个过分挑剔的人,但你真该注意下个人卫生了。”

    “呼!”

    话语未落,凌厉一拳便朝着马修面门袭来,他侧身躲过,拳头命中身后的柜台,将桌面连同仅剩的那瓶酒砸得粉碎。

    “嗯.....我还没喝完呢。”

    “你在瞧不起谁!”

    男人怒吼着挥动拳头,马修没有再躲避,挺身向前,趁着男人空门大开,手肘狠狠命中男人的胸骨,这一击的力道实在太大,男人止不住的向后倒退,可马修紧接着便抓住他的领口,右手化拳,重重砸在男人面门。

    脸颊红肿,鼻骨碎裂,男人径直倒地,失去了意识。

    马修甩掉手上的鲜血,轻声呼唤:“下一位。”

    “嗖!”

    一柄飞刀以刁钻的角度从暗处袭来,马修侧头,却也被其划伤面颊,传来火辣的痛意。

    接着飞刀的主人便已冲出,手持弯刀,向马修横扫。

    “噔!”

    金属碰撞之音响起,马修手中的黑色握把稳稳接下致命的杀招。

    “这刀你平时用来切鱼吗?”

    “你!”

    弯刀转向,切向马修手指,与此同时马修松开手中的握把,弯腰,屈身,手肘向上,顶在男人下颚,“嘎巴”一声,下颚脱落。

    男人被这势大力沉的一击砸蒙了,脑子一片空白,只是机械地挥舞手中的弯刀。

    马修轻易躲避,同时接住即将掉落的握把。

    “该我了。”

    一声脆响,金属延展,锋刃现身,他以同样横扫作为对男人的回敬,鲜血喷涌,横腰斩断,脏器的味道开始弥漫。

    男人的死应该并不痛苦,因为他到死都未发出哪怕最轻微的惨叫。

    鲜血浸染马修的条纹衬衫,将其下结实的肌肉,显露,勾勒,莹莹绿光将他的面目变得如恶鬼般狰狞,他依旧轻飘飘地开口。

    “下一位。”

    沉默。

    接着黑暗中便爆发出愤怒的吼声。

    又是一道黑影冲出,他手持匕首,刺向马修胸膛,在即将接触的一瞬被马修牢牢握住手腕。

    “这一定是用来撬生蚝的,对吗。”

    钳制,用力,生生捏碎。

    男人因剧痛而哀嚎,可他并未因此失去斗志,另一只手伸向腰际,抽出火枪,对准马修眉心,扣下扳机,火光乍现,空中弥漫黑火药刺鼻的气息。

    男人的意识已经变得有些模糊,他强打精神,定睛向前看去,他看到了.....

    那是锐利锋刃刀身折射出的自己的面容,锋刃之后,死神眨着灰蓝色的眼睛,展露笑容。

    马修反转男人持枪的手臂,让漆黑的枪口对准男人自己,然后帮助他扣下扳机。

    “砰!”

    弹丸命中眉心,留下巨大的血窟窿,头颅中的内容物于后脑喷溅了一地。

    侧耳倾听,身后脚步在快速接近,不止一个,他们终于认识到对手的可怕,不再选择一个个送死。

    黑暗中划过锐利的锋芒,马修就地向前一滚,却又迎来当头射击。

    马修折刀上挑,斩落袭来的弹丸,同时狠狠踹向持枪者的肚子,将其踹飞出去,撞翻酒柜,被杂物掩盖。

    身后锋芒再至,对着马修脖颈狠狠落下,靠近,命中,斩断脖颈,头颅落地,于地板咕噜乱滚。

    “成功了?”

    持刀者暗自窃喜,尸体颈部断口喷涌出海量的鲜血,这闭塞的酒馆内,下起鲜红的雨水。

    惯性结束,头颅静止,持匕者用一双失去光泽的灰眼珠和眉心的血窟窿给予同伴最后的告诫。

    男人吞咽口水,紧张地四下环顾,此时的荧光棒已变得愈发暗淡,黑暗开始蔓延,攻守反转,狡猾的猎物褪去伪装露出他森然的獠牙。

    “滚出来!”

    男人叫骂道。

    似乎是对他的回应,黑暗中传来刺耳的响动,似是某种沉重的东西于地板摩擦。

    “嘶..嘶...嘶....”

    男人大叫着向虚无挥砍,一无所获,那东西依旧在靠近,最终传来“咚”的一声。

    此刻,头顶的煤气灯刺啦作响,回光返照,光明再现,男人终于看清了敌人位置,他就在自己的不远处,靠着一把椅子,微笑着看向自己。

    他的手里还拿着一把精致的银白手枪,枪口正对着.....

    “抱歉,我也有。”

    “砰!”

    男人跪倒在地,鲜血顺着后心于地板蔓延。

    “继续,还是喝一杯。”

    马修看向最靠门位置的圆桌,沉默已久的男人正独酌着一瓶马修最喜欢的海草酒。

    “嗖。”

    酒瓶划过一道优美的抛物线,马修稳稳接住,混合果木气息的辛辣酒水灌入喉咙,驱散身体的疲劳与倦意。

    马修此刻头疼得厉害,如果仔细观察,灰白色的斑块已越过曾经的界限爬到了锁骨的位置,虽然刚刚注射抑制剂,但曼森医生对他不要剧烈运动的医嘱,他并没有十分听话的遵守。

    看着一片狼藉几近废墟的酒馆,地板上密集的弹孔,还有弹孔提供者残缺的尸体,是的,确实没有遵守。

    “你有雾病?”

    男人的声音十分古怪,像是台老旧拖车无法发动时的呜咽。

    “没错,这座岛上有雾病是奇怪的事情吗。”

    “呵呵,不奇怪,只是像你这样的家伙,可惜了。”

    帽兜下的男人有一双狼一般的眼睛,他再次开口:“被雾病折磨的滋味不好受,这我有所体会。”

    “你也有?”

    “嗯,之前。”

    “能说一下,怎么治愈的吗?”

    “治愈?没有,不过是用了一些老方法,你不会想知道的。”

    酒馆老板缓缓从几乎坍塌的柜台后探出头,他浑身颤抖,脊背被汗水浸染,就连裤子也因某些原因湿透了,看向外面宛若地狱的景象,他险些又吐了出来。

    更加诡异的是,一对本应是势同水火的仇敌,此刻却遥相对坐,将酒瓶抛来抛去,如老友般愉快攀谈。

    “那个.....”

    他强忍着恐惧,轻声开口。

    无人理他,二人仍旧热烈地攀谈。

    “那个....”

    依旧无视。

    “喂!听不见人说话是吧!”

    也不知道哪来得勇气,酒馆老板猛拍柜台,本就维持脆弱平衡的柜台彻底坍塌,发出剧烈的响声。

    交谈中断。

    “那个....我能先走吗。”

    无人回答,二人侧目,那是两对野兽般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