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一统:从拯救苏轼开始

第50章 知州赞叹

    面对沈立的询问,吴希十分坦然,毕竟他今天也算是有备而来。

    来苏轼宅邸之前,他特意回了一趟家,所为的就是去拿昨日花费一整天时间,撰拟润色好的一篇策文。

    “学生不敢说为三位长者解惑,不过正有一篇策文,需要三位长者给予些指教。”

    说这边,他便将那篇策文自袖口取出,双手呈递给自家老师,请其当先过目。

    苏轼接过纸张,首先打量了一下标题,只见其上赫然写着“维新策”三个大字。

    他点了点头,似乎对这个标题还算满意,而翻开内容一看,果然与那天他们师徒二人的谈话内容基本一致,只是用语更加书面化了而已。

    于是,他索性不再翻看,而是将之递给了等在一旁的沈立。

    沈立初时观看还不觉得有什么,无外乎是说新政实施过程中涌现的一些弊端罢了,然而一路读下去却是让他越发心惊不已。

    猛地抬起头来,沈立惊愕地看向苏轼:“子瞻,你这弟子精通《易经》不成?为什么推演出这么多细节上的东西?”

    孟教授在一旁禁不住好奇,连忙将那篇策文自沈立手中讨要过去,也是自顾自地阅览起来。

    面对沈立的错愕,苏轼不由失笑一声:“《易经》如何能推出这么详细的事情?更何况他这里边许多说法,可都是经过严密论证,有着紧密逻辑的。”

    沈立缓缓坐回到椅子上,不住念叨着:“是,是,看来世上真有生而知之者啊。”

    说完这话,沈立眼中不误羡慕地盯着苏轼看了许久。

    这时,孟教授也已粗略读完全文,闭目沉思了片刻,才开口道:“若真如冀之这推断所言,青苗法终成逼民借贷之策,市易法全为官吏欺压商贾所用,百姓为躲保甲之役自断其臂,小商贩苦于免役钱挣扎不已。如之奈何啊?”

    沈立在一旁接着道:“不仅如此,这些后果尚且有可能修正,但若是这策文中所言党争一起,那么两党相互倾轧之间才真是没了百姓活路,国家也将有覆灭之危。”

    吴希这时缓缓开言解释道:“三位长者,其实这些描述,大都是数年乃至于十数年、二十年后才会有的光景,现如今也还来得及修正,所有对策学生都已写在后文之中。”

    说实话,对于自己总结的那些对策,吴希也并不是十分有信心。

    毕竟他这个学历史出身的,永远也不可能摆脱得了独属于历史学的后见之明。

    从绝对客观且静态的角度去分析历史,许多事情往往都会简单化,然而身处于这个时代,真实情况又怎么可能这般简单明了呢?

    而果然,沈立、孟教授两人不约而同地对吴希策文中,后半部分提出的解决办法选择了不置可否。

    苏轼早就听过这些惊世骇俗的分析,加上他本人平日里对新政本来就有许多思考,所以此时反倒是最为豁达的那个、

    “我说沈公、孟公,哪里就需要这般愁眉苦脸了?须知道事在人为,就算我们不能为,但能为者不就在眼前吗?”

    沈立回过神来,不由问道:“谁能为?哦,你说冀之吗?可他这般年轻,纵然能为此事,但何时能有足够资历呢?”

    苏轼摇头失笑:“沈公糊涂啊,这篇文章不正是冀之的青云梯吗?”

    沈立当即恍然,却又有些不敢置信:“你是说你要把这篇文章发往朝堂诸君?”

    “不止,我还要将之送至通进银台司,直奏官家面前。”苏轼坦然答道。

    “我看你是疯了,苏子瞻,你又不是不知道王相公和......和那位的为人,若是这篇东西被他们见了,那可不是青云梯,而是断崖路啊。”

    沈立口中的那位,自然就是后世称为神宗皇帝的那位官家。

    神宗皇帝治理国家的水平其实不弱,而且敢于革新尝试,也算是历史上十分优秀的一位封建帝王了。

    不过论及容人之量,尤其是在涉及新政问题上的容人之量,这位官家可就和王安石那位拗相公相差无几了。

    大概也只能说,这位官家和他的拗相公,都对这次熙宁变法以及之后的元丰改制,有着无比的在乎情绪吧。

    话说回来,不管沈立有多暴躁,苏轼却仍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沈公急什么?冀之须是我的学生,我又如何会害他。”

    他不紧不慢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开言道:“你们还是不了解官家和相公。官家和王相公固然是不喜欢别人随意议论新政,但却皆是惜才之人。若是他们足够看好冀之,相信都是不会因此动雷霆之怒的。”

    “话是这样讲,但......”沈立还要反驳。

    苏轼却摆了摆手示意对方先听他再说一句:“而且,近来新政的反对者愈发势大,各地民怨渐渐沸腾,想来不出三两年间,就要有人来为此负责了。管家当然不可能自己来承担这个责任,那么是谁来承担呢?”

    沈立嗫嚅着道:“那就只有......只有拗相公来担了?”

    “当然也只有他了。那之后呢,官家不需要人帮他继续推行新政了吗?谁来,曾布还是吕惠卿?若他们来推行,与拗相公有什么区别?想来还是不能脱出冀之所推断的那些结果的。”

    吴希此时也被自家老师敏锐的政治嗅觉所震惊了,他是带着历史的记忆来的,那苏轼可就完全是靠自己推断了。

    沈立已经哑口无言,孟教授却是叹息一声:“有你们师徒二人,可真是国朝的幸事。”

    “是啊,难怪当初欧阳公要避子瞻一头地,如今看来我也要放冀之一头地了。”沈立接着道。

    沈立所说的典故,是欧阳修作为主考官时,得知自己看好的文章是苏轼所作,而对同为试官的梅尧臣发出的由衷感叹。

    吴希自我感觉再良好,也不敢去跟自家老师苏轼比才华,于是赶忙谦虚了几句。

    “沈公、孟公抬爱小子了。学生自知有几斤几两,必定继续克勤于学,不辜负各位长者拳拳爱护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