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一统:从拯救苏轼开始

第75章 峰回路转

    吴希尚在黯然情绪之中,沈立、苏轼也是各自无言,正当此时,一旁沉默了许久的沈括却笑着开了口。

    “诸君何故默然?在下的使命可还没有完成,请各位稍缓情绪,听我宣谕。”

    说罢,其人转到台上站定,同为使者的陈襄,也当即走下台阶,恭敬下拜。

    “盖闻‘十室之邑,必有忠信。’诚哉斯言。钱塘吴希者,少年英才,或赞为文华之士,朕甚嘉之。然其潜身草泽,得非怀谠直者难效于有司乎?其令舍人院召而试之,但有可取,高爵厚禄,朕不吝也。”

    听罢此谕,吴希略感激动,这是赌对了!

    此刻,他终于明白了皇帝和宰相的意图。

    他所上之策,至少在皇帝和宰相看来,仍旧是有补于国家大政的。

    但若是对他多加赏赐,那么就等于是变相承认新政的过失,而此刻他们自然不能这样做。

    最起码在国库亏空补足、三冗问题缓解之前还不能。

    因此,对于他的策文,相公王安石公开加以训斥,却没有对他施以任何惩罚。

    而对于其文学水平,皇帝却公开表达了认可,专门派遣使者加以慰勉,甚至还赐下了召试舍人院的机会。

    一旦通过舍人院的考试,那么吴希将再不是白身,怎么着也能混上个一官半职。

    心中思虑流转,却不耽误他当即躬身下拜,感激皇恩浩荡。

    其余人等以陈襄为首,自然也都对吴希这位未来的同僚祝贺了几句,随后便都放下架子,转入州府后堂吃喝起来。

    席间,陈襄等人多次夸赞吴希年少有为,将来必定大有成就。

    吴希一时间被说的不免有些熏熏然,不过毕竟经历渐长,其人还是好好克制住了性情,没有饮太多酒。

    倒是沈立一时高兴,最后喝得近乎烂醉如泥。

    不料这次苏轼倒是出奇得酒品不错,没有像往常那样喝多之后吵吵闹闹,大概是有些什么心事的缘故。

    总之,这一番宴饮算得上是宾主尽欢,吴希作为小辈,自然而然地承担起了照顾众人的责任,负责将众人送回休息之所。

    好在沈立宅邸距离州府并不算远,而初来乍到的陈襄、沈括纷纷表示要借宿于沈宅,吴希一并将他们送回去后,便改道来在了苏轼家中。

    想来自家老师是有些话要嘱咐给自己的。

    果然,进得门去,便见到苏轼毫无醉态地端坐在院中石凳上,俨然也是在等待吴希的到访。

    “老师在等学生吗?喝了许多酒,不如早点安歇睡下。”吴希迈步来到苏轼身边站定,言语间关怀着对方身体。

    苏轼轻笑一声,道:“为师若睡下了,岂不是让冀之就此扑空?坐下说吧,当下有哪些疑问。”

    “唯。”吴希答应一声,也是不客气地坐在了一旁,问出了最为关切的问题,“沈公擢升参政,为何老师却受了扣除俸禄的惩罚呢?”

    苏轼点了点头:“还算你孝顺,知道先问你家老师的情况,而没有迫不及待地问自己的事。”

    吴希腼腆一笑,这点情商他总还是有的。

    “此事说来也不复杂,而且与朝廷对你的赏罚有所关联。”苏轼也不继续逗弄自家学生,幽幽开口道。

    吴希却有些恍然,追问道:“之所以罚老师您的俸禄,难道是为了表明宰执们对我那篇策文,并不认可的态度吗?”

    苏轼缓缓颔首:“说得没错。你那篇策文,明眼人都知道其合理性所在。即使不确定新政实施的未来,会否真有那么严重的后果,但你所说的那些弊端,如今恐怕在一些地方已经有所显现了。”

    说到这里,其人又是一声叹气:“总之朝堂诸公多数不是蠢的,而当今官家更是聪明绝顶,只是不得已而必须为此罢了。而既然知道你的眼光如此卓绝,他们自然也是对你青眼有加。不过若是公开表扬奖赏,不免将会对新政的推行产生不良影响。”

    吴希心中豁然开朗:“所以,对老师您的罚俸,以及王相公对我的训斥,都是为了阻塞悠悠众口而为之?”

    听了此问,苏轼却是摆了摆手:“哎,也不能这样说,只是为了传达官家和相公,对新政推行仍然坚决的态度罢了。说一千道一万,我只是被罚了些俸禄,说不得官家过些日子又要为我设法补上的。而你不也得了召试的机会?”

    吴希对此倒是十分赞成,看起来官家和相公还是清明的。

    所以,这么好的新政,这么好的官家和相公,怎么就没能彻底完成重振国家的大业呢?

    此中之复杂,不仅为后世学者争论不休,且在可预见的几年之内,吴希也不可能完全搞懂。

    索性不再去想,吴希转而郑重地对苏轼问道:“老师,所谓的召试舍人院,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前世的研究经历尚浅,博士都没来得及毕业的他,自然不可能搞懂所有宋人制度。

    苏轼好整以暇道:“其实也简单,不像进士科之繁复,其实这召试本身也没有固定规程。至于对你的这次召试,大抵也不过是考一些史论文章,毕竟你的策文功底已是有目共睹了。”

    “不考经义?”

    苏轼眉毛一挑:“不考。不过冀之,难道你就想靠这次召试入仕,不再参与科举了吗?”

    吴希自然知道,在宋代,凡非经御试授官的,几乎都不会有太大的前途。

    而即便是同样经过御试的诸科考生,也远远比不过进士科出身的前途远大。

    因此,他赶忙下拜认错:“学生自然是要参加科举的,只是确实经义不如余者精通,故有此问。”

    苏轼面上缓了缓颜色,语重心长道:“冀之啊,即便召试通过,脱下了这身褐衣,也要向官家要求参加开封府发解试及进士科锁厅试,以求取得良好出身。因此这经义之上,你还是不能欠缺了功夫。”

    所谓锁厅试,便是为了一部分没有进士出身的低级官员,而准备的特殊进士省试。

    一般来说,由锁厅试进入殿试的官员们,往往难以获取到较高的殿试名次。

    不过对于这类人来说,名次的高低已不重要,原本有了官职的他们,再通过进士科考试,理所当然的可以登临更高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