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一统:从拯救苏轼开始

第20章 幸进小人

    八月二十四日。

    自前天从沈家回来之后,吴希便觉得自己身上说不出的乏累,甚至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病了。

    昨日韩三闻讯之后,立即就请来了郎中,而郎中在问诊之后指出,吴希只不过是气血略亏、并无大碍。

    说白了就是累的。

    为了回复精力,吴希到底是忍着苦涩服了两剂中药,同时在驿馆中休息了一整天哪也没有。

    而今天吴希却是不能再偷闲家中了,毕竟明天就要出发前往河东,他怎么说也该前去拜访一下曾孝宽,以及赵子畿这一正一副两位使者。

    于是等到傍晚时候,吴希估摸着曾孝宽也该散值回家了,便匆匆离开了驿馆,往曾公亮、曾孝宽父子俩的住处而去。

    此前数次来拜访过,因此这一次倒也算是轻车熟路,没多久马车便在曾府门外缓缓停稳。

    在韩三的搀扶下得出来,却正碰见一位绯袍大员自曾府中走出,并且还兀自带着一副愤慨模样。

    吴希心中暗暗奇怪,但倒是不耽误他遵守礼节的一礼:“下官钱塘吴希见过侍郎公。”

    虽说并不认得对方,但就冲着人家这身红袍子,过呼一声侍郎总还是应该的。

    没想到的是,他这边礼数周全,对方却对他理也不理,就像是什么也没听见一样愤愤离去了。

    吴希抬起头、收起手,目送对方远去之余却也是在心中冷笑不止。

    也不知这人是怎么混上这一身红袍子的,如此蔑视于人,想来这一身衣服怕是早晚得让人扒了。

    那边送客出来的却正是曾孝宽本人,他当然将刚刚的一幕尽数收在了眼底,不过却也并未动什么声色,只是招呼着吴希快快进门来罢了。

    “令绰公,此人是谁,怎的如此傲气冲冲?”吴希开言问道。

    曾孝宽未及回答,那边走出门来的曾公亮却是笑道:“冀之何必与此等人一般见识,此人唤作唐垌,乃是管家钦点的同知谏院。”

    吴希不由有些恍然,唐垌这个名字十分特殊,加上谏院的官职,当即让他不由思索起来。

    这好像也是个名人?

    “来来来,冀之啊,不好傻站着,快些进屋说话。”曾公亮见对方愣在原地,不由催促道。

    没能思索清楚的吴希回过神来,当即告罪一声,便随着父子俩入内去了。

    “下官一去二十余日,曾公身体无恙否?”进得门去,却见正有一桌饭菜摆在堂上,吴希在曾家父子俩的邀请下入了席,却是当先问道。

    “好,好。唉呀,如今老夫致仕赋闲在家,可是许多年没有过的闲逸了。”

    曾公亮历仕三朝,这一生倒真是忙碌的时候居多,因此想来这句闲逸的感叹也是做不得假的。

    吴希连声一边说着如此最好,一边举起酒杯来为对方祝寿。

    一杯酒下肚,吴希还在想着那唐垌之事,却是不由好奇问道:“曾公,令绰公,这唐谏院是吃了火药了?怎地怒气冲冲走了。”

    曾公亮冷笑一声:“此人历来如此乖张,实在不足为奇。”

    倒是曾孝宽接过话语,为吴希解释道:“是这样的,那唐垌,哦,唐谏院,他今日来是找援手的。”

    “什么援手?”吴希愈发好奇。

    “还能是什么援手,当然是想联手我父做一些‘大事’了。”

    曾孝宽浅笑一声,不再卖关子:“此事说来可笑,想那唐谏院明明是相公所荐,如今却要联手我父参上咱们相公一本了。”

    这一刻,就像是有道闪电在吴希脑海中闪过,他总算是想起了这唐垌是谁。

    曾孝宽所谓的相公自然是指当朝独相王安石了,唐垌身为王安石举荐的亲信,却最终对王安石反咬一口的故事,可也算得上是留于青史了的。

    最初,唐垌不过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地方小官,但由于推行新法出色且与王安石有旧,故而得到了王安石的青眼看待,以至于被对方举荐给了官家从而一飞冲天。

    但这唐垌在靠着党附王安石得到名位之后,却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了,竟然在朝会上公然指责王安石,称地方罗织党羽、图谋不轨。

    要吴希来说,这唐垌大概并不是真的出于理想,进而反对王安石及其新法的。

    毕竟有理想的人,怎么也不该靠着党附做幸进小人。

    若果真是这样,那么他便只能是出于邀名的目的罢了。

    此事最终当然是以唐垌被贬告终了,而王安石与官家之间,也因此再次加深了裂痕。

    毕竟唐垌为王安石所举,继而反咬王安石一口,怎么看王安石都不可能一点毛病也无的。

    “我道是谁,原来是唐谏院啊。”吴希冷笑开口。

    这倒是轮到曾孝宽称奇了:“哦?冀之入朝时间不长,却连唐谏院此人都知道吗?”

    吴希略带嘲笑答道:“唐谏院大名鼎鼎,倒真是下官《维新策》中所说的,那种典型的党附之徒了。”

    曾家父子当然知道吴希指的是党附谁,不过两个老狐狸却是谁也没往这个话题上聊,反而说起了出使河东的事。

    “冀之前日当是见过官家了吧,官家可有给你说清任务?”

    听着曾孝宽岔开话题,吴希这只小狐狸当然也是从善如流。

    “说清了,我与令绰公同行至怀中分别,公行水路、我行陆路,至太原再行会合。”

    曾孝宽点头不已:“我行其易,君行其难,冀之要辛苦了。”

    “哪有,令绰公自是此行正使,想来是要比我劳苦许多的。”吴希谦逊道。

    曾公亮此时倒是发表了自己的意见:“都难。保甲新法行于府界便不轻松,屡屡有民声称不便,更何况是推行到边境的河东呢。冀之、令绰,你二人可要好生奉公,上对得起管家、下对得起黎庶啊。”

    “唯,小子敢不听命。”

    两人对于曾公亮的告诫,哪里敢不听从,于是双双起身称是。

    之后,在随意闲谈一阵之后,吴希便起身说要告辞。

    曾家父子当然起身挽留,但却被吴希以还要拜访赵子畿为由拒绝了。

    两人听得吴希这个理由,倒还真不好再阻拦,毕竟人家来正使这里拜见了,总不好不让人家去副使那里看一眼吧。

    这要是传扬出去,士人们都不知道要怎样编排他们老曾家了。

    于是,吴希告罪之后便离开了曾家,转向赵子畿家中而去。

    不过,他毕竟与赵子畿不太熟悉,于是两人也只是稍稍寒暄了一阵,便没什么好说了。

    吴希当即识趣告辞,赵子畿也是客气相送,倒也算得上宾主尽欢。

    是夜,他没多折腾便早早睡下,准备迎接明天的常起居朝会,以及出使前的陛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