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一统:从拯救苏轼开始

第21章 常参朝会

    清晨,皇城文德殿前熙熙攘攘,站满了各色服饰的文武百官。

    他们都在准备着参加每日惯常召开的常参朝会,而吴希也随正使曾孝宽、副使赵子畿,一同等在殿外准备向官家致辞。

    常参朝会并不是所有官员都要参与的。

    有职事的厘务官们,需要参加的是另外一种叫做“常起居”的朝会,一般在垂拱殿召开。

    而不厘务只领俸禄的官员中,文官本官在太子中允、赞善大夫、洗马、中舍以上,而武臣在内殿崇班以上的,才必须每日来参与常朝。

    此前吴希当然是没有参与过此种朝会的,一方面他算是个厘务官,而且品阶也远远达不到常参位阶。

    之前吴希只参加过所谓的百官大起居。

    大起居是在崇政殿进行的,在元丰官职推行之前的现在,仍是在京文武官都要参加的大型朝会。

    别看它的规格虽大,实际上作用却小,毕竟大事通常不会在大会上决定。

    因此,这百官大起居事实上渐渐沦为了一种礼节性的仪式。

    出使颍州之前,吴希作为秘书省校书郎,参加过两次百官大起居。

    不过毕竟他的品位摆在那里,秘书省校书郎在朝会上的班次,在百官大起居中十分靠后,也就比县令、县尉之类的高一些罢了。

    因此他之前参加朝会,甚至崇政殿的殿门都进不去,更遑论见到官家本人了,也只能在大殿门前台阶之下拜几拜而已。

    但今天不一样,他这次是正经的随团出使,所任职务乃是河东路察访使判官,而担任这个职务是需要来见官家陛辞的。

    至于河东路察访使判官这个职务,则是官家为他量身打造的。

    按照制度来说,制置使、安抚使、转运使之类的才会设置判官,毕竟他们名为出使,但事实上是要在地方上活动较长时间的。

    而察访使大多不过半年就会回来,判官什么的本也是不需要的。

    但这不是咱们吴希吴大才子受了官家钦点么?

    于是中书门下、枢密院和两制侍从官们讨论之后,纷纷觉得临时设置一个察访判官,按团练判官给予待遇是比较合适的。

    官家自然是应允了的,于是大宋第一位察访判官就此诞生。

    对此,吴希的评价是,因人置位,实为官僚体制之一大弊端。

    哦,这是专门为我设置的,那没事了。

    总之此刻,吴希到底是站在了常参官的队伍之中,准备稍后面见官家。

    眼见着前边熙熙攘攘,不是穿紫就是着绯的国朝大员们,吴希一时间倒也有些许紧张,以至于不得不鼻观口、口问心,强自镇定着自己的情绪。

    不多时,宰相王安石和枢密使文彦博自南面而来,而他们自然并不需要在殿外列队,可以直趋殿中等候。

    其实,若不是制度上要求常朝必须有宰相押班,王安石又是当今独相,他本是不需要来常朝这边的。

    在路过曾孝宽、吴希等人辞行官队伍时,王安石却是停了下来,驻足看向吴希。

    吴希等人面对所谓群臣避道、礼绝百僚的宰相,自也不敢托大,纷纷再拜见礼。

    “吴冀之这一身颜色倒是该换换的,一身青衣立在此间,虽说自衬托着年轻姿态,却终究是太显眼了。”王安石轻笑着说道。

    枢密使文彦博跟在身后,也是含笑来言:“正是。毕竟是代官家出使,起码也该借一身绯袍来穿。”

    所谓借绯,乃是朝廷对于出使人的一种奖赏,允许品位较低者在出使期间借穿一身绯色官服。

    与赐绯不同的是,出使人在返回朝廷之后,是需要交还绯袍、换回品位正色的。

    “下官资望浅薄,能替官家分忧已是幸极,如何敢再有什么要求。”吴希谦虚答道。

    王安石、文彦博等人只是笑了笑,便要抬步继续向前走去。

    而看着王安石要走,吴希心中却是微微一动。

    若是没记错的话,那唐垌当众状告王安石结党营私,应该就是在某一次大朝会之上,只是不知道是不是今天。

    于是,吴希稍微构思了一下说辞,却是拱手道:“相公且请留步。”

    王安石有些诧异,似乎有些疑惑于吴希的目的。

    “冀之有何事?朝会时间将至,若是寻常事不妨稍后到中书门下辞见时再说。”

    吴希向前几步,来在王安石切近,低声言道:“相公,下官确有一事要私下对相公言讲。”

    周遭人听了此话,纷纷往一旁散了几步,似乎是要给这两人留下私下说话的空间。

    只有文彦博似笑非笑地看着这一幕,脚下却是半点未动,似乎是想看看这两个日常意见相左之人,倒是要说些什么。

    王安石眉头一皱:“宰相面前岂有私事?冀之有话不妨当众说来。”

    吴希面露为难之色,但事已至此,不说也是不行的,否则让旁人看了得认定他吴希,是有什么私事要请托于宰相了。

    “相公,下官想提醒您注意,此前您荐举颇多,或许有小人混迹于其间。尤其在台谏系统之内,请您慎重以待。”

    此话一出,王安石倒是面不改色,只说了句“本相知道了”。

    文彦博官员那边多少有些摸不着头脑,搞不清楚吴希怎么就没头没尾来了这么一句。

    吴希心中也是暗暗叫苦,他本意是私下把唐垌去曾公亮那里求援,复又被赶了出了这件事告知给王安石知道。

    一方面是为了稍稍弥合王安石与曾公亮之间的关系,毕竟曾公亮到底是元勋老臣,若是能够继续发光发热些时日对国家也是好的。

    另一方面也是希望王安石对唐垌的发难有所准备,尽可能将事态控制在有限范围之内,以免对其人的威权和与官家之间的关系过早崩裂。

    总之还是那个说法,王安石新政当然有这样或者那样的不足,但此时的国情之下毕竟需要他来做国家的顶梁柱,需要他的新政来富国强兵。

    就算他迟早必须要让路,但至少不该是这几年之内,换了吕惠卿那厮上来,党争可就真的没办法避免了。

    怎料王安石一副正派作风,竟是半点私下相告的机会也不给,他也只得模糊说来,反倒是有些言语讽刺乃至于故意得罪对方的嫌疑了。

    不过事已至此,吴希也没什么其他多余想法了,反正大不了稍后去中书门下辞谢时,再找机会详细解释一下便是了。

    王安石应答过后便径直往大殿方向走去了,吴希最终也只是又一拱手恭送对方与执政们而已。

    转回本班肃立,曾孝宽从旁问道:“冀之这是何意,何故平白得罪宰相?”

    吴希苦笑一声摇了摇头,却是并未应答。

    终于,百官入殿的时间临近,常参朝会即将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