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春生刚回了家，韩母就看着韩春生手里的这条鱼愣住了。

    “你这倒霉孩子，我让你去给你张大爷送酱肉，你怎么还顺了一条鱼回来呢？”

    韩春生解释道：“这鱼啊？您搞错了，这不是张大爷送的，这是强子送来的，就我那发小。”

    “他送的？”

    韩连翘忽然开口道：“是不是你把邮票厂名额让给他的那个？没想到他人还挺好，大过年的，送这么大一条鱼来了，还给刨开了，弄得干干净净。他怎么知道我喜欢吃鱼啊？！”

    韩春生将这条鱼放进厨房，“压根就不是送你的。”

    说完韩春生又对自家老妈道：“妈，张大爷是不是这些年都一个人过除夕呢？”

    韩母点头道：“可不是，他俩女儿，都嫁出去了，除夕夜不回。原先他老伴在的时候还好点儿，前些年，就是你下乡的第二年，他老伴儿过世了，每年除夕就一个人过。”

    韩春生变问：“干嘛不叫他一起过除夕啊，人多热闹嘛。”

    韩连翘开口道：“您以为我们没叫他啊？每年都喊他来咱家吃饭，就是不肯来。”

    韩春生摇头，“肯定是你们不够真诚。”

    “那您来试试？”

    “试试就试试。”

    韩春生走出门，就听后院儿传来了一声尖叫，“关明儿，你是真欠抽你！别跑！”

    正这会儿功夫，关明手里拿着鞭炮哈哈笑着跑了过来，一边跑还一边对韩春生大声道，“刚我放了一个鞭炮吓了我姐一跳，快跑，她追过来了。”

    果不其然，气呼呼的关雪婷从月亮门穿了过来，冲着韩春生道：“韩春生，帮我逮住他！”

    韩春生做了个样子拦了一下关明，没真拦，由着他跑出了院门。

    关雪婷狠狠跺了一脚，“我不是让你逮住他吗？你还把他给放跑了。”

    “行啦，大过年的，你还真想抽他丫的一顿啊？吓唬吓唬就得了。”

    关雪婷一脸不高兴，“我就特讨厌他那小孩样儿，都多大了，还拿鞭炮吓唬我，跟个没长大似的。”

    “过年嘛，人跟你开开玩笑，你甭当真。等我大哥大嫂带着那俩倒霉孩子来了，你就是知道什么是小孩儿了。”

    关雪婷瞪韩春生一眼，：“你就帮着他说话吧，你俩反正是一伙的。”

    韩春生哑然，“我俩怎么就成一伙了？”

    “还不是呢？！”关雪婷讽笑道：“你俩一个姐夫，一个小舅子，一家人多亲密啊，当然是一伙的，合着这院儿里就我一个外人。”

    “你看看你那样儿，跟受了气的小媳妇似的！”

    关雪婷狠狠抽了韩春生的肩膀一下，“你才跟小媳妇一样儿！”

    屋子里头，韩连翘磕着瓜子儿指指点点，“妈，妈！您看看，在院儿里就开始打情骂俏了。说来还真奇怪啊，咱小六子原先跟关家关雪婷还没这么亲近，怎么关雪婷考上大学了，咱小六子收起破烂了，这俩还更好了呢？”

    韩母一脸忧愁，“你找个时间劝劝你这个弟弟，甭让他招惹关家姑娘。”

    “哟，妈您这是要棒打鸳鸯啊！您老土了吧？如今时兴的是恋爱自由，你管人家呢。”

    “我不管能行吗？六子跟关家姑娘好了他关家能同意？别到时候闹出矛盾来了。”

    “您就放心吧，六子脑瓜子灵着呢，他自个肯定有办法。甭管他俩了，大哥和三哥来了。”

    院儿门口韩春生他大哥大嫂一家子和二哥二嫂一家子都走进来了，韩春生瞅着他大哥那俩小子就犯愁。

    韩耀祖开口道：“春生，你俩聊什么呢？”

    关雪婷连忙打招呼道：“大哥你们都回来了啊，过年好，我们就是随便聊聊。哟，我差点忘了，我家还有事儿呢，我就先走了！”

    看着关雪婷的背影，韩春生大嫂低声对韩耀祖道：“估计俩人打情骂俏呢！”

    他三哥取笑道：“大嫂您甭逗了，他俩有什么好打情骂俏的？一个是大学生，一个收着破烂儿呢，打什么情骂什么俏。”

    韩春生三嫂掐了他三哥一把，“大过年的，哪有你这么说自个亲弟弟的。”

    韩春生笑了笑，不以为意，道：“大哥你们先进去。”

    “不是，你干嘛去啊？”

    韩春生压低了声音，“这不是张大爷一人过年怪冷清的，我去把他喊过来跟咱一块过年，一起热闹热闹。”

    他三哥摆手，“那甭去了，压根不来。”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得，不撞南墙不回头，那你去吧。”说完他三哥对韩耀祖道：“张大爷就那人，谁的账都不买。六子总以为他三哥我在骗他，让他自个去试试就知道了。”

    这面韩春生走进张大爷家里，就见张大爷拿那珐琅彩小碗儿就着那一碟酱肉和一碟花生米儿自酌自饮。

    韩春生道：“哟！你真拿这珐琅彩小碗儿喝酒呐？”

    张大爷斜着眼睛瞥着他，“你这臭小子怎么又来了？”

    韩春生笑道：“张大爷，您一个人喝酒有什么意思？走，上我家喝去，我大哥，三哥都能陪您喝点儿。”

    张大爷自顾自喝了一口酒，“不去。”

    “干嘛不去啊！”韩春生道：“您不知道我大哥那俩小子，可爱得紧，您保管喜欢！”

    “我头天住这院子啊？他俩小子什么德性我不知道？一个比一个皮。你甭说了，赶紧走吧。”

    韩春生凑上前给张大爷捏着肩膀，“我求您了张大爷，您就给我一个孝敬您的机会吧！”

    张大爷明白了，放下筷子笑道：“合着你这个小兔崽子还是为了我的物件儿来的。”

    韩春生嬉皮笑脸道：“我要是不讨好着您，您手里的好东西怎么会轻易拿出来呢？我要早知道您有珐琅彩小碗儿，我早给您磕头认干儿子了我！”

    说完韩春生又一脸正色道：“不过我更主要的还是为了您，我关心您啊！”

    张大爷笑骂道：“你这臭小子真不是个东西，你张大爷我就这么几件宝贝，被你给盯上了，一早知道我就不该把那壶儿给你！行，今儿个就给你一个孝敬大爷我的机会！走着！”

    韩春生又道：“张大爷，您想清楚了，您真要拿这珐琅瓷小碗儿喝酒？我大哥那俩孩子可在呢！这要是他俩要抢过来看看的话……”

    张大爷一愣，“得，看来我还真不能拿它来喝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