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夷

第四章:市井

    冰恙出去玩时也会换着花样,这几天冰恙便抱着冰,方家旭抱着方屋梦出去玩。在冰魄村,冰恙这个年纪的孩子背一两棵长木头都不是问题,抱个孩子简简单单。至于像方泊然这类汉子,通常一手便能拔起一棵大树,连文弱些的方江,也能搬动蕃满水的大水缸。陆云也能搬动,只是不太文雅。这在冰魄村一点也不奇怪。

    不过冰的体质确实弱,比方昼梦还要弱上几分。现在昼梦好歹能随便跑跑了,冰却容易摔,而且跑不了多远,多久,让长辈们都有些担心,无时不刻都在关注着冰。这家伙运气可比昼梦还好,所以陆云总是特别呵护这个小娃娃,生怕出什么意外。

    冰恙抱着冰也就安分了不少,打打闹闹的实在不能,所以人都跑到村口听村长讲故事去,村长也喜欢这小娃娃,拿烟斗逗着冰玩,一帮小孩们都乐得开心,村长也跟着笑。

    方江帮忙卖刺绣的铺子就开在小巷口、总会聚着一大帮少女姑娘莺莺燕燕的,十分热闹,方江也捌不过她们,只能尽量讲些好价格,姑娘们也便找着话题想多呆会,不远处的方连仲见此也笑开了花,洋洋自得。

    气氛有些溶洽后,便有姑娘开始说些荤话,方江一个读书人又不好面对,通常又被好娘们围着笑,方江就低头卖布,臊死个人了。好在生意好,他也没说什么。

    田雅,陆云,朱玲三人妇人总是聚一块,一起洗衣服,上街,买菜,有说不完的话题,当然了,聊最多的还是关于孩子们的,朱玲与寻常女子无异喜欢买些胭脂什么的;田雅就喜好逗小孩的玩意儿、陆云基本上不买东西.她家汉子已经送了一大堆了.梳妆台上的东西,全是冰实基送的,梳子,胭脂粉,各种钗,都是冰实基不知从哪儿搞来的。

    上街时还会碰上疯玩的孩子们,有时还能见着冰恙,方家旭,以及抱着的小娃娃。

    祭祖一事越来越近,客家汉子们全去帮忙了,村里倒是安静了不少。

    有时候孩子们玩捉迷藏,薛英豪就让自家婢女来找人,结果找了半天寻不到,便会向街上的人询问一二,倒是十分有趣,行人便纷纷告诉一二所见。

    心细的田雅发现村长这几日不同与往年的忙碌,而是大多时刻呆在家。她也颇为好奇,拉着陆云想一探究意,顺便再探望一下沈绮梦,朱玲则呆在家照看两个娃娃。

    村长家大多数时候都很热闹,时常有人来串门,只是祭祖将近,大伙都在忙,就空闲了下来。能闲着的人,也只有各家姑娘妇人,和孩子了.像方江这样也只是个例。

    结果陆云和田雅一边笑着交谈一边进了门,几乎同时,田雅和陆云呆滞住了。

    村中的人大都发色相同,黑发的人也只有村长一人,但此时此刻陆云和田雅却在院中见着了一幅生面孔的黑发男子。她们可以保障,这人决对不是村里的人!

    男子一袭白色锦袍,袍摆长长地拖到地上,乌亮的黑发随意地散在身后,两只耳朵上挂着一只价值不菲的吊坠,水晶坠雕琢精美,似乎有着一层光亮。

    男子似乎也没料到这会会有人来,似乎有些疑惑地看向二人。

    沈绮梦从假山后边跑了出来,一见陆云和田雅便欢天喜地地冲了上来,用手比划着什么。陆云这才把目光从男子身上移开,蹲下身来抱着些给绮梦的小玩意。田雅也俯下身与小姑娘嘘寒问暖,还时不时逗逗小姑娘,全然不在意这名男子。

    一听动静,村长便从屋里走了出来,“小陆,小田,你们来了啊…”村长停下脚。

    男子与村长大眼瞪小眼。

    陆云晓得人情世故,领着沈绮梦先回屋内,虽然田雅也好奇,但也是懂礼数的,问候过村长爷爷就回屋内,关照起小姑娘来,和陆云偷使着眼神,猜测起男子的身份。

    “村长爷爷…魏老头,你这…”男子表情古怪地看着陆云的背影。

    “滚滚滚!小陆在我眼皮子底下长大的,想什么!”老者白了一眼,他点燃了烟草,吸了口烟,“你来干甚。”

    男子大摇大摆坐到了院子中间的张石椅上,好奇地打量周围,“我?”被赶走了呗。”

    “咳咳咳!”老者差点没被呛死:“你?昆仑域主?他娘的被赶走了?”

    “啊对,人家太强了打不过。”男子挑挑眉:“魔道一把手,怎么可能打得过。”

    老者斜着眼,“所以呢?冰魄村也撑不了多久。你又想干甚。”

    男子笑呵呵。”反正天下大乱了嘛,那啥我就不掺和了,这村子又不少个人,我打算就在这儿住下了呗,娶个媳妇安度余生。”说罢,男子还朝屋内瞅了瞅。

    老者应了一声:“行,但小陆已经结婚了。”

    男子撇撇嘴。

    老者加了一句:“她家老祖嘛…比我还强。”老者拾眼笑道,“辟谷,你怎么看?”

    辟谷哑了,他凑上前,小声翼翼地确认,“比你还强???”

    老者吸着烟不讲话。辟谷当即跳了起来、面无人色,结巴道:“那…那,那,家是…”

    老者笑眯眯的。辟谷又道:“我寻思有家挺有钱的,那里有个娘们…”他看了眼老者,脸色不对:“等等:魏老头,那家不会又是……”老者叹了口气,坐了下来。

    “你可知冰魄村的由来?”老者眼睛黯淡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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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村子里多了一个外人,是个长得挺俊俏的男儿,现在也是学堂里的先生。最主要的是从外边来的,导致第一天上课时,学堂窗外挤满了姑娘和老人。都想瞧一瞧这外边的人长什么样,以及是不是传闻中那般俊俏。

    结果一瞅,顿时家家户户抢起人来,纷纷请先生暂住他们家。

    朱玲好奇地问陆云那男儿长得真有那般俊俏?陆云和田雅直点头,描绘的如同书上说的谪仙一般,听得朱玲顿时神情向往了起来,陆云和田雅也是如此。只是冰实基和方泊然坐在旁听得真切。方浪然大大咧咧,说朱玲别想了,那先生不可能看上你的。然后朱玲抄起扫把把方泊然打出了门.陆云转头看向冰实基,这汉子出奇安静,只是摸着脸不讲话。陆云便笑这汉子还吃醋了,和田雅一块乐,让汉子小心点,万一那天自己跟人跑了。

    这下冰实基就苦恼极了,抓耳挠腮,千方百计地想哄陆云,还真给陆云那句玩笑话给吓着了,陆云也只是逗他玩而已,让汉子打消了顾惑冰实基就乐开了花。这让朱玲扯着方泊然耳朵学学人家!方泊然直呼饶命,让众人大笑。

    晚上陆云吹熄了灯,冰就嚷嚷着要听故事。这下尴尬了,以前在方家有方江讲故事,这不,黑暗中陆云和冰实基大眼瞪小眼,反正这汉子是肯定不会讲故事,陆云只在讲一个从书上看来的江湖故事,是一位天师捉妖,降妖伏魔的故事。说到害怕处,冰就往陆云怀中钻,又害怕又想听,汉子也只是笑,只是眼睛亮亮的。陆云问这汉子又乐啥,他又不是天怀啥的。冰也叽叽至至地应合着娘亲。陆云哄着冰,还调偿汉子要是是个江湖好手或书上的天师神他,她就不会跟人跑了。

    汉子更乐了,也是一句话也不说,一直等到陆云和冰睡着了,他才睡。

    辟谷四处推拖,有些人家他可不敢招惹上,有些人家他又看不上。

    一来二去,就住老头那儿了,教沈绮梦识字,写字。和村长一样挺喜欢这小姑娘。

    与方江不同,辟谷挺会聊天,赢得了不少姑娘的芳心。

    直到有一天,冰河又找上门了。老者正教沈绮梦一些圣贤书上的语句,见冰河来了,便让辟谷替着。冰河瞥了一眼辟谷,微微点了下头,便跟老者进屋了。原来是这几天下棋,冰河发现家中原本避邪用的法阵松懈了不少、怕脏东西缠上冰,就来询问老者。

    鬼怪在村中也有过传闻,有假有真,有老有新。

    老者吸着烟,点了点他家巷子,说几十年前,村里有个疯子死在这儿,化作历鬼,也不知道为什么怨气很重,他又不是天师,只得布了个一线封喉阵镇压,结果现在这鬼强大了,松了阵。

    冰河笑道你不是天师个屁,都了解这种阵法。

    老者说技多不压身,而且乱除鬼怪对阴德影响不好,他也不好出手。

    冰河说哪里不好出手了,让老者把那会儿的事讲讲看。老者摇头,只是说鬼怪之类的不全是邪魅,让冰河放心,那玩意只是自己想不开罢了。

    冰河担心自家孙子,只好退了一步,让老者给个线索。保证不会灭了那鬼。

    老者吸着烟,告诉冰河小巷中有一口已经封了的井,调侃冰河小心些。鬼物已经能撼动阵法了,也就意味着至少是个鬼王.相同于雾漩境。

    冰河笑道老者能比他更懂?老者说你牛你牛,你最懂,只是冰河问了句为什么老者当年会在小巷中凿出一口基本不会用的井。老者瞅了他一眼,轻声道:布阵。

    只是这阵法已经到极限了。

    冰河离开时说这年轻人不错,为此,辟谷撇撇嘴,没说什么。

    老者就笑呵呵让辟谷住他家了。辟谷给自己点上了三柱香。

    一听说辟谷住冰家去了,村里人就笑冰实基危险了,冰实基也只是乐呵,只是采戴次数多了不少,时间也长了,时不时摸摸自己的脸,发着呆。结果一听这事,日雅陆云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将空屋子收拾收拾,方家人倒也欢乐了不少。

    只有辟谷一人是十分,十二分不愿意的…别说了,陆云的汉子还特么半步金丹境,辟谷已经下定决心万万不能跟陆云扯上半点关系,否则小命难保。

    这村子真恐怖。

    辟谷觉得本来能安稳些了,见方江和小姑娘在念什么书,过去一瞅,哎我不得了了,华阳剑宗的《玄剑经》啊!差点没给他眼珠子瞪出来。于是也屁颠屁颠地凑上去读书。再看看冰河看啥,上古白玉宗的《玉京剑阵》残本!辟谷都要跪下了…看来这家也不是不能呆,魏老头真好。

    好歹也是昆仑山山神,但辟谷离了昆仑山后,实力就不咋的了。

    勉强跟冰实基和冰河打个平手。

    结果这汉子还乐呵地给辟谷送水果啥的,让其受宠若惊,冰实基也没说啥,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反倒挺欢迎辟谷的,加上冰恙似乎也喜欢这玉树临风的先生,冰家一点也不拒绝,这样一来,陆云和田雅,加冬朱玲就格外勤快地找辟谷聊天。

    辟谷换作以前定然来者不拒,但现在量一量自己的实力,只觉得向方江学习,当个老实本分的人好了,撑死了多瞅瞅田雅养养眼,至于陆云,他怕眼珠子没了。

    只是家里热闹了些,并没什么大变化。

    冰河没说什么,只是说以后都是自家人了。让辟谷最头疼的不是叽叽喳喳的小姑娘,也不是深不可测的冰河,而是那两只娃娃,只要辟谷没事干,两个娃娃就跑在辟谷身边团团转,玩的不亦乐乎,辟谷生怕这俩家伙出什么事,小心的不能再小心了。

    陆云喜欢瞅着辟谷,田雅也是,反正冰实基是也不敢吱声,只是献东西的次数多了不少,跟在陆云屁股后头的时间长了不少,让陆云有些哭笑不得,田雅借此常常打趣陆云。

    日子就这么过着,冰河这几日睡的晚了些,辟谷与几人熟终了不少。

    夜里.虫鸣在院外响着,挑灯夜读的辟谷也吹了灯,留下一轮亮亮的明月挂在空中,给村子照上了一层银光,有些朦胧又有些明亮,树叶的莎莎声传入了人的梦乡。

    白发老者缓缓推开房门,背着些不知何物,轻手轻脚地走出了院子。

    那口弃井就在巷子深处,老早就用石块填了起来。只是立了堵堵,否则这口井还算是街边的市井。井的来历已经无从科考了,至于这墙,这石块,大有来头。

    什么鬼魅传闻,在今夜里却十分正常。

    老者走到井边,确认周围无人后,手指一勾,井中的石块仿佛受到了什么牵引似的,纷纷飞了出来,轻轻搭成一座小山。冰河一脚踩在井沿上,道,“自己滚出来,还是我请你出来?”

    并中黑黑的,一点声音也没有。

    不过几个呼吸间,一个白色的身影悠悠转转地飘了出来。是个年轻书生,只是有些半透明,额角上还留着一片枯叶,他尝试取了两下,没取下,只得作罢。

    怨气极重,但却有清晰理智,而且无主动进攻性,冰河点了点头。

    “在下荀康,如您所见,是一只…鬼。”书生低头看了看,双手作辑。

    身而为鬼,自然能感受到眼前这位老者身上的…灵气。魂魄也强于常人。

    “有害过人没,这么大怨气。”老者取出个十分复杂的罗盘,绕着其转了转。

    “荀某未曾害人、只是引路帮助过几个迷路的孩子、可能吓着他们,有时会在深夜出来游走。“书生十分有礼道,“仙师大人,可曾是来帮助荀某的?”

    “切,你怨气太大,怕误了风水,好在未曾害人,阴德有增无减。”冰荷收起罗盘,坐在石块上问。眼神倒是柔合了几分。“怨气为何那么大?”

    荀康叹了口气:“生前大脑不清,自个疯了,失足落井,死后倒清醒了,可惜生前太多遗憾了,终究放不下,仙师可否助荀某解脱?也算在下的一个不清之情。”

    冰河有些无语,摆了摆手道:“小子,念你是个好鬼,我寻思可惜,这样吧,一呢,你可以选择轮回,我品们可以送你去阴界。二呢,你可以继续在这修行,好歹也是位鬼王了不是,修行一事放弃也算可惜.你只需将怨气化解为阴气便可,便能跟着我了,呆在这也行。三呢,要么滚出村子,要么死。”

    书生微愣:“仙师可助我轮回?”

    冰河白了一眼:“你爷爷我认识位阴阴师。得,选一是吧。”

    书生摇头:“可否让我思考一番?”

    “行.”冰河点头。

    良久,书生抬头问:“我若选一.岂不是欠仙师两个人情了。”

    冰河摇头,开了个玩笑:“欠鬼情,你瞅瞅你是个人样吗?”

    书生干笑了一下:“劳烦仙师照顾了,小生还是向往传说中的修行的。”

    冰河点头,取下腰间的小葫芦,葫芦成黑色,外面刻着只凶神恶煞的怪物,冰河喃喃道:“你是老夫所养的第一只鬼物,好好修行,以后老夫的希望还得靠你保护一段时日了。这壹炼化了太多鬼物,头回养你,作好准备,你这一睡,便是鬼主了。”

    鬼卒,鬼将,鬼王,便是野鬼,再往上,便是鬼修了。

    冰河爱怜地摸着小葫芦,看着天空道:“要变天了……

    苟康化为一团白雾,被收入了葫芦中,葫闪了一下、外面刻着的怪物变成了一位书生。

    要变天了…冰河手指微动,石块放回井内,老者摸了摸口袋,一兜的黄符还没用呢。话说自己一个大修士对一个小鬼王这么认真好吗?

    冰河腰间的黑色小葫芦轻轻摇晃着。在另一边,挂着一只晶莹的白玉小葫芦,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蟠龙。两只小葫芦在月光的照亮下十分可爱。

    降妖除魔。

    那口井静静躺着,一千年,一万年,不知道在这场劫难中能存下来不。

    远处,村长摸着胡须,从巷口处偷偷离去,笑呵呵的,攥着手中的上上签,要开始了。

    祭祖的日子越来越近,单单是村子里的气氛便严肃了不少。冰河已经到了年纪,按照规则,也不得不将传家室交给了冰实基,并在屋中不知说了什么,只是这汉子,一幅恍然悟又有些无助的样子走了出来,像是接受了一个很重要的使命和任务。

    陆云也是头回见了冰家的祖祠堂,看汉子和冰河的目光全然变了。

    冰家的祖祠与陆家,薛家,方家不同。冰家的祖祠在村子外边,里边都有。

    陆云被惊讶到了。

    冰家的地窑很深很深,汉子怕陆云摔了,小心翼翼地扶着,另一头端着烛火。老者慢缓缓地往下去,一手抚摸着苍桑的石墙。冰恙小丫头就兴奋极了,端着小蜡烛早就往下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陆云怀中的冰也十分好奇地打量着周围,

    周围突然亮了起来,冰河点燃了周围很多熄了的烛,冰恙就在旁边站着。伴随着一支支蜡烛的点亮,这片祖祠便完整地展现在众人面前,一块大石碑,超极大的石碑,从第一个已经快磨平的名字开始,密密地往下,一直到石碑的一半,大有着这两个名字。第二千五百六十二代,冰河,夏雨沫。冰宛如,嫁。第一千五百六十三代,冰实基。冰河让到一边,站好,笑眯眯地看向陆云。

    陆云轻声感慨了一句,仰着头一点一点往下看着,这石碑,十分古老了。而这家,已经在这地方生活了这么久。实在难以置信。

    冰河笑道:“我们冰家,是冰魄村最早的几户人家之一,村子的历史与咱家一样老,你们陆家,是在第七百九十一代入驻村子的。”

    第七百五十一代,已经有些模糊的字,冰书久.陆平,冰顺,萧楠。

    汉子已经跪在石碑前,一板一眼刻着,在冰实基后边,十分端正地刻下了“陆云”二字,刻完后笑得老开心了,仔细吹散了碎沫,往下刻着“第一千五百六十四代,冰。(留白)冰恙。”完了以后,拍拍手,屁颠屁颠跑了过来。

    “从第二代开始,都是村长起的名,村长,活了这么久。”冰河呵呵笑道,

    是神仙无疑了。

    “爸,村长爷爷好像…”陆云看着,突然轻声道,“就冰,只有一个姓啊。”

    “冰实基也好奇地看向冰河。冰河笑道,“村长啊,…”他看向最顶上那个名字,顿了顿,继续道:“这是他取的最好的名字,这既是姓,也是名了。”陆云听得一头雾水。

    “陆云,既已是自家人了.有些事也不必瞒着了.”冰河往冰实基使了个眼神。

    冰实基小声道:“爹,还没破境呢。”

    冰河也压低声音:“让你说你就说,等你破境陆云都跑了!”

    冰实基被吓了一跳。陆云一脸疑惑,抱着冰,歪着头看向父子俩。冰恙正四处跑着,显然对这里充满了兴趣,对墙上那些奇怪的纹路仔细看着,时不时用手比画几下。冰实甚轻咳了一下,看向陆云,手心全是汗,十分紧张。陆云笑道:“咱爸让你说你就说呗。”

    冰实基深吸一口气,撕掉了脸上的面皮,却是一张俊俏的脸。

    陆云傻了,张着嘴说不出话来,抬头看看,又低头看看男子手上的面皮,呆住了

    冰也愣住了。只有冰恙一点也不意外,她抱着陆云的腿,开心道,“狼亲,想不到吧。”早在几年前,在忠极渊中,冰恙就晓得了一切,一听是要哄陆云高兴,也就一直没说。

    “这…这…”陆云一下子花容失色,竟有些害怕起来,赶紧护住怀中的冰,和一旁的冰恙,后退几步,惊恐地看着冰实基。

    “小陆,别怕,忘了跟你说,咱家,是无师一脉。”冰河笑道,双手负后,整个人竟飞了起来。

    陆云一时有些难以接受,没反应过来“天,天师?那,那些小说.是真的?”

    “怕啥,咱家可是天师,先说好,你可不准跑了。”冰实基笑着抱住了陆云。

    陆云还没反应过来,“天呐…”她仔细瞅瞅冰实基,“原来小说里都是真的诶。”

    冰河有茫无语,但想到陆云这么快就接受下来了倒也松了口气。“等下,我先缓缓.”陆云拍了拍头,用力眨眨眼,用自己能理解的话问,“你们跟村长都是神仙?你这家伙一直用假面孔?”

    冰实基笑着点头

    陆云呆呆地看着男子,又转头看看冰河,瞪大了眼,又看向冰恙和怀中的冰。

    “冰恙已经是小神仙了,不过冰嘛,还没。”冰河笑道。“但这件事,你要保密。”

    陆云终于反应了过来,吓昏了去。要不是男子及时扶住,恐怕还摔了。这下把冰吓得不轻,哇哇大哭起来,冰河赶紧跑上去安慰。陆云这情况,也确实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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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云木着脸,呆呆地坐着。她转头瞅着汉子,伸出手拈了钻汉子的脸,一甩力,扯下了面皮,男子睁着双明亮的眼睛与陆云对视。陆云吓了一哆嗦,赶紧把面皮贴了回去,捂着心口直喘气,她再三确认:“是那种斩妖除魔的天师?神仙?”

    汉子揉揉鼻子,点点头。陆云又把面皮扯了下来,仔细瞧瞧男子,喃喃道:“瞒我这么久,你早说你长这样多好啊,不是说天师都有什么法宝的吗?让我看看,不然我怕你们是妖怪。

    冰实基.”…”

    陆云又问:“实基,那这件事田雅知道吗?”

    冰实基摇摇头道:“田雅是凡人,不知道,不过陆云,你可以跟我一起成为天师。”

    陆云眼睛一亮,“真的?”冰实基取出个小罗盘:“喏,这是宁天仪,能测谎的。”陆云也不

    见外,一把夺过罗盘,把玩了一下,突然用罗盘指着冰实基:“怎么用,我问你几个问题。”

    冰实基笑眯眯:“需要灵力。陆云你现在没灵力用不了。”

    陆云闻言喊道“冰恙——!来娘亲这一趟——!”

    冰实基一惊

    陆云面色不善:“我看你究意瞒了我多少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