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儿，你为何这么傻？”老者也在一旁抹泪。

    “阿爹，快将阿娘带走，莫要让她在此。”

    牛壮挣扎着，整个木架被他晃得厉害。

    “别乱动！”

    牛壮身旁看着他的壮汉，将一把自制短刀，横在他脖子上。

    “别，别伤害五郎！”

    老妇人哭着，被老者拽着离开牛壮脚下。

    村民指指点点。

    “这牛家五郎，真是可惜了，生得一副好身板，却要做那离经叛道之事。”

    “就是，犀牛村祖训，岂能更改，也不怕遭天谴？”

    “话不能这样说，我看这牛壮也是好心，只是办了坏事。”

    意见纷纷，褒贬不一。

    “村正来了！”

    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句。

    一身材精瘦的中年汉子，带着几个村民，急匆匆赶来。

    他先是环顾了一眼四周，见到李鹤打扮，略微一怔。

    眼神停留片刻后，村正没有说话，径直走到犀牛石像下。

    “牛壮，我再问你一遍，可有悔过之心？”村正出言问道。

    李鹤暗自点头，原来村正将牛庄绑起，没有马上焚烧，是给他悔过机会。

    也是，毕竟是同村人，流着同样的血，又没什么利益冲突，何必自残？

    “不悔！”

    牛壮依旧面无表情，语气没有丝毫波澜。

    “五郎。”老者急得顿足：“你就认个错，村正就放了你，这又是何苦？”

    “阿爹，我若认错，将来还有谁敢打破恶习？我不能认错！”

    “休得胡言！”村正有了些怒意：“这是先祖留下的祖制，如何是恶习？”

    “村正大人，你好好想想，这祖制让犀牛村的人，十去七八，至今人口凋零，更有那初生婴孩，因为这祖制，旬日便亡，简直惨无人道。”

    “我牛壮死则死矣，若在世一天，定要废了这祖制。”

    牛壮脸上毫无惧色。

    村正终于发怒，指着牛壮道：“牛五郎，你别忘了，没有先祖哪有我们？再说了，人的生死福祸，自有天定，哪怪得上祖制？你自己背典忘祖，休要在此妖言惑众。”

    “村正大人！”牛庄冷笑出声：“你敢不敢问问这些村民，哪个没有受过祖训的祸害，他们家中，哪个没有因为这恶习死过人？”

    李鹤左右张望，见在场的村民大都低下头，不敢言语。

    或许他们苦祖训久矣，但始终不敢出头，怕遭那天谴。

    “你执意要破祖训，难道不怕天谴吗？”村正再问。

    “天谴？”牛壮冷声回道：“有谁见过天谴？”

    的确，没人见过，他们只是听说。

    “你自己要死，莫要带上别人。”村正已经有些词穷。

    牛壮接着道：“村正大人，你若怕那天谴，我愿做那先行者，现已日出，烦劳拿些吃食，我当着众村民进食，看到底有没有那天谴。”

    话说到这个份上，那村正根本无法反驳。

    他气急败坏骂道：“冥顽不灵，祖训岂容你侵犯，来人，点火！”

    村正朝着犀牛石像一拱手：“我要在先祖面前，将你焚烧，告慰他在天之灵。”

    摸着下巴一阵苦笑，李鹤暗道村正迂腐守旧。

    同时，他对牛壮的行为，大为钦佩。

    以己之身，唤醒众人。

    本来以为这种人只会出现在故事中，但今日却是实打实见着了。

    几个汉子手捧干柴，将它们放到牛壮脚下。

    “诸位，你们醒醒，犀牛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牛壮高声喊着，想要唤醒众人。

    奈何两千年的习俗，想要一朝改掉，没有血泪根本不可能。

    村民尽皆低头，不敢发话。

    “可悲，可悲！”牛壮仰天长叹：“先祖，你若在天有灵，救救你的这些后人吧！”

    “牛五郎，你如此亵渎祖制，到了天上，别忘了跟先祖谢罪。”

    村正说完最后一句，嘴里发出一声轻轻的叹息。

    随后，他眼睛闭上，将头歪在一边，手一挥！

    “点火！”

    在李鹤看来，这村正应是没有私心。

    只是他想守着先祖遗训，不让任何人破坏。

    这恶习，的确该除了！

    “慢着！”李鹤从人群中站了出来，高声喊道。

    点火的汉子听到声音，将手停在半空。

    村正睁开眼睛：“你是何人？”

    “好教大家得知，我是那恶来天神的弟子，今特意下凡，告知尔等一事。”

    “什么？”村正浑身一震：“你……你是神仙？”

    众村民闻言，尽皆呆住。

    原来神仙就是这个模样。

    见到李鹤的打扮，已经有人信了七分。

    “正是！”李鹤摸着那贴上去的胡子，摇头晃脑，装出一副仙人的模样。

    老者夫妇满脸惊讶，看着李鹤，有些茫然。

    牛壮在木架上，双眼斜视，显然是不信的。

    “你说你是神仙，有何凭证？”村正语气不急不躁。

    “就是，你能变个戏法给我们看看，我们就信。”

    人群中，不乏一些年轻男子开口质疑。

    “贫道自九重天来到人间，法术被师尊收了去，戏法是变不出来的。”李鹤笑着答道。

    此言一出，人群哄然。

    “却原来是个骗子。”

    “将他赶出犀牛村，莫要在此妖言惑众。”

    “是谁将他带到这里的？还不将他带走？”

    “犀牛村的事，不准外人插足。”

    牛壮看向李鹤的眼神，也带着些许轻蔑。

    而他父母，则是惶惶然不敢高语。

    群情愤然之时，李鹤牵起嘴角一笑，云淡风轻。

    “贫道虽然暂时没了法术，但我下凡时，师尊将你们每人的过去未来，全都告知于贫道，因此我知道得一清二楚。”

    “你说什么？你知道我们每个人的过去未来？”村正是不信的。

    “不错！只要你们写一个字或说一个字。”

    “写一个字，就能知道？”

    犀牛村的人大都没出过村，这术士一行的门道，知之甚少。

    “如果是这样，那必然是神仙无疑了。”

    牛壮的眼神从不屑变成了些许惊诧。

    “安静！”村正举起手，制止了喧闹的人群。

    “空口无凭，若想让我们信你，拿出点本事来。”

    “好！”李鹤转身，伸出手：“请村正大人写下一字。”

    随手在地上挑了一根木柴，村正想了片刻，在地上写下一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