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钟声准时敲响。

    刘雨盛装出席。

    在赌场前。黑衣保镖差一点就要掏出枪来，被经理及时拦住，微笑着邀请刘雨入内。

    刘雨微笑点头回敬。

    “曲先生，恭候已久了。今夜您是主角，好多人在等您。”

    “等我？我这样的人也值得等吗”

    “曲先生风采照人啊。”

    “哈哈哈哈哈哈，”刘雨大笑“我的月季花呢？”

    一直服侍刘雨的侍者上前，手上的托盘上有清水，还有一支娇艳的月季。

    刘雨喝水漱口，杯子放回去“谢谢。”

    “请。”

    外面豪车军车络绎不绝，里面更加奢华。

    今晚的宾客比往常更多，本地或外来的势力都不介意来目睹左老板陨落或是来体会左金吉更加强硬的手腕。同时好奇这位来自大陆的年轻人到底是何方神圣。本地的土著们用整整一天的时间试图去寻找这个叫曲正遥的年轻人代表的力量。

    确实找到了曲正遥，不论是背景家世自身才华还是工作职位都十分优秀，算得上下一代的中流砥柱。可他不是刘雨啊，刘雨不是曲正遥啊。这个莫名其妙的突然冒出来的年轻人，没有任何身份，只知道，他来自共和国。

    这让本地的统治者们不得不小心翼翼，做好最坏的打算。

    刘雨来到本地快两个月的时间。只做了两件事情。突然出现，然后进入到某个左金吉控制的诈骗园。更神奇的，这个来自东方的年轻人，轻而易举的拨动了代表官方和军阀的力量，让两方在园区大打交火互有伤亡。事后在现场，还发现了狙击手的痕迹，非常厉害的狙击手，至少本地培养不出来这样优秀的狙击手。

    第二件事情，是在左金吉的赌场大杀四方。一两百万，不过是个小数字，咬咬牙，割块肉，就当花钱买名声左金吉可以忍。昨晚刘雨把数字推向八位数，要是尘埃落定，以左金吉的财力也可以当场宣布破产，沦为笑柄了。虽然左金吉不可能出这笔钱。

    虽然在黑市上发了悬赏令。在明面上左金吉却不敢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

    这已经不是他自己的事情，所有人都在看着他。试图从刘雨身上获得共和国接下来的动向。

    要是左金吉怂了...他在本地确实颇有影响力，却不是本地最有势力的人，即便是，也会有更多的人强制把他推出来。

    所以，今晚赌场摆下了盛大的欢迎仪式。

    两侧豪车，鸣枪放炮，烟花不断，请来了当地能到的近乎所有名流，一起见证今晚的赌局。

    只是，刘雨还没有见到自己想见的人。

    左金吉，没有亲自到场，与刘雨对赌的，是一个女人。

    在经久不停的掌声中，刘雨坐在赌桌客座。

    “金先生为来宾们准备了这场宴会。宴会的目的，是为本地学校和医院以及修建公路筹集款项！”

    好熟悉的台词。小时候刘雨最喜欢星爷的赌圣，后来家里通网，那时候网速很慢，天真的认为星爷的赌圣是电视剧，可能是在其他电影里看到过星爷的原因。就去搜索相关的影片，那时候乱七八糟的什么赌侠赌神刘雨也分不清，慢悠悠的网速有时候一两天也下载不完一部电影，要是不盯着会中途暂停一动不动，要手动暂停再开始才会接着下载。

    那时候关于赌博的电影最后和大反派对赌的时候，理由好像都是为了什么什么筹集善款。

    掌声和欢呼声中，经理别扭的普通话掺杂着当地的语言再加上两个不同语言的翻译显得乱糟糟的。

    刘雨两眼放空，无趣的打量坐在自己对面的女人。

    她很漂亮，非常非常漂亮，是那种化妆美颜再批图精修之后的漂亮，穿着日式的和服，不过没有后背的那个类似枕头的东西，和服修改过，更加贴合她的身材，穿在她身上没有日本女人那种温温柔柔低三下气的气质，反而像是随时要从裙子里抽出太刀厮杀一样。

    五官挺立，有点西方人的样子，也有东方的温润。漂亮的跟加了眉眼滤镜ai生成的一样。

    “你好。”刘雨打招呼。

    “金先生让我代为问好。”她回答，隔着长长的赌桌，声音小但清晰。青青翠翠的。

    “刘雨。”刘雨微笑。

    她微微抬头“露西，你可以叫我露西。”

    “西方人吗，你看起来有东方女性的神韵。”

    “我有四分之一东方血统，我的祖母嫁给了一个东方人，虽然后来离婚了，他们的感情一直不错。”

    “在东方只有宠物才讲血统，人不会。”

    “也可能是东方低贱的血统已经在五千年的历史里死的干干净净。”

    “我要把这句话当做称赞吗？”

    “只是发表我自己的观点。”

    和漂亮的女人聊天心情会变好，刘雨现在就有点飘飘然了。

    “请允许我介绍场中的两位年轻人，请看向这位绅士，他是传奇，是传说，是神话！是连胜二十二场的曲正遥先生！”

    刘雨起身，向宾客们鞠躬以示敬意。

    “这位尊贵美丽的女士，来自英国的艾琳子爵！”

    忽然短暂的寂静，然后是稀稀拉拉的掌声。显然，来到这里的宾客，对这位艾琳子爵，自称露西的女人也大多并不了解。

    刘雨在繁复的灯光和混乱的人群中精准的捕捉到一个老男人惊呼，然后差点跌倒撞翻了侍者手里的托盘，连滚带爬的逃离。

    是什么惊吓到了他。

    “今夜的入场券，是一万美金！我的老板左先生，左金吉先生许诺，若是艾琳子爵输一场，将代替在座的每一位，捐出一万美金！”

    “若是艾琳子爵获胜，也请各位来宾为本地的建设，献上一份爱心！”

    “一局一万，这里少说有一百个人，那一局就是一百万，咱要是玩百八十局，左先生岂不是要破产？”刘雨好奇，昨天近百万的时候荷官的脸就成绿的了。这直接无偿拿出来这么多钱，真当自己是印钞厂？

    “他没有那么多钱，一局的钱他也拿不出来。”

    刘雨一愣。

    “资本，不能看做单纯的数字，如果细数所有资产，左先生或许有十几亿的财富。但当数字膨胀，带来的不单单是力量，还有负担，把庞大的数字拆分，其中绝大部分是负债，然后是不能立刻变现的不动产，古董，珠宝。最后才是为数不多的可以调用的金钱。”露西目视前方，窸窸窣窣的掌声没有扰乱她丝毫。

    “同样的，在赌桌上，你我压上再多的筹码，也不过是塑料和纸做成的符号。十万百万可以立刻转变成实实在在的金钱，当放大到千万，甚至更多的时候，跟一张擦桌角番茄酱后扔进垃圾桶的废纸没有任何区别。”

    这是一个荷官能说出来的话吗？

    刘雨看向不远处的经理，刘雨确定他能清清楚楚的听到露西在说些什么，但是经理没有任何反应，他坚定的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竭尽全力的扮演一个高级小丑，竭力调动场中宾客的情绪，尽全力让氛围显得更加热烈。

    不合理，非常不合理！

    “我很高兴能与你对赌，左先生说你是个运气很好的人。很遗憾我没有很多的财富，所以不如我们赌些别的。”

    露西话音刚落，经理立刻做出手势，准备多时的侍者们用镀金托盘送上两份全新的赌具。最基础的色子，和一副扑克。

    “可惜我并没有学习过赌术，好在我听说你也并不精通，如此，这是一场纯粹的运气的赌局了。”

    刘雨忽然有些惊恐，面前这个叫做露西的女人，无限的和许青文的形象重叠。她们是如此相似，美丽，高傲，目中无人，说到做到...

    刘雨搞错了今晚的主角。

    今晚之所以有如此多的名流，之所以硕大的赌场停业重新布置场地，之所以有盛大的欢迎仪式，并不是为了一个不知来历的刘雨。而是因为眼前这个女人。这场盛会，是为她开启的，目的，或许，只是为了讨她欢心？

    而刘雨，是这场表演中最重要的压轴戏。

    她不容拒绝的叙说规则“我的财富也极为有限，就玩两局吧。最简单的方式，来比大小。色子和扑克，分别一次，怎么样？”

    “很合理，只是赌注什么呢？您说您的财富有限，那我的财富实在就太微不足道了。”

    “就用你最宝贵的秘密吧。用东方的俚语来说，就算是君子协定吧。”

    侍者将扑克放在赌桌正中。先是平铺开，让所有人看到扑克没有问题，随后合上，交给自动洗牌器。将洗好的扑克放到托盘上，先送到露西面前，露西示意先让刘雨抽。

    色子可以作假，扑克刘雨可不会搓。

    于是，就拿了最上面一张。

    偷偷看一眼，小小一张黑桃五，小的不忍直视。

    再送到露西面前，同样是最上面一张。

    她也没有藏，轻描淡写的放在桌上。正面朝上。黑桃七。

    露西摊手，示意刘雨展现手里的牌。

    假如我有超能力。刘雨多么希望现在自己可以像星爷那样搓牌，搓出来哪怕是张八呢。

    一个数字的大小，露西用最简单，最无趣，最直接了当的方式，赢得赌斗。

    无趣的像是七八岁的孩童模仿电影中的桥段，用树叶和脏兮兮的作业本作为筹码，上演一场数字无限大的精彩的赌注。

    区别仅仅在于，这场无趣没有任何起伏和技巧的赌桌上，真的押上了超过七位数的筹码。

    刘雨尴尬的摸摸鼻子“看样子，你运气比我好。”

    “或许吧。那我是否可以兑现我的奖品了？”

    “只要你想知道。”刘雨长舒一口气。

    本来大厅里的嘘声忽然暂停，他们伸长脖子，想要听一听这位来自大陆的年轻人的秘密到底是什么。

    刘雨微笑“如果我说，我穿越过，回到了两千多年前，在乌江之畔，亲眼见证了霸王自刎你相信吗？”

    露西居然露出微笑“相信，能和我详细说说吗？”

    “啊，那可太久远了。”刘雨靠在椅背上“那是两个多月前，也可能更久。那是我第一次和霸王见面，并不愉快，他把我砍成了碎片。他可真厉害，就像是超人一样，魁梧，勇猛，优雅，穿着银色的铠甲。一下，就一下，把天空的云也劈开了。卷起的风能吹灭远处汉军燃起的火把。”

    露西身体微微前倾，听的入迷“然后呢？”

    “然后，然后是张良救了我。他把我关进一个罐子里，后来就像一场梦一样。我有了新的身体，短暂的和西楚霸王交手，虽然被打的非常狼狈。”

    露西坐直“颇为离奇有趣。该下一局了。”

    就这么简单结束了？

    不单是宾客们意外，刘雨都觉得不可思议。

    侍者送上骰盅，一人一个，各三个骰子。

    露西把骰子放进骰盅，随意摇晃两下，放在桌上不动了。

    “完了？”刘雨问。

    露西微微点头“该你了。”

    三米，这是刘雨操纵水的最大距离，半克，是刘雨能做到的最小的重量。把半克水压扁，本就只有一丁点的水压扁之后肉眼几乎不可见，机器或许可以，但也得人眼去辨识。即便看到了，也就当成像素点的错误给忽略过去。只要事先操纵着半克水到骰盅里，骰子摇晃的时候沾到色子上。最重要的是把握时机，在最后扣下的那一刻，操纵水施加微小的力量，可以借助色子摇晃时本身的惯性改变最终的结果。

    最后，半克水而已，随随便便就蒸发掉了，没有任何痕迹的。

    很精细，也很困难。不过刘雨做到了，在此之前刘雨自己去搞到骰子和骰盅先练习熟练了才出来搞这一出的。

    无奈叹气，不能在露西的色子上做手脚，那就只能在自己的色子上做手脚了。

    拿起骰盅，稍作停顿，跟露西一样，也随便晃了两下，随即打开。

    一一二。

    露西也跟着打开，一一三。

    刘雨叹气“你赢了。告辞。”

    起身，立刻数个黑衣人站到刘雨身后，近乎同时，两个颇为壮硕的欧美男人挤出人群站在露西身后。

    “干什么！干什么！你们干什么！”经理急的跳起来，把话筒砸到地上，在落地之前一个猛扑接住。爬起来指着那些黑衣人叫骂“滚！滚啊！显着你们了是不是！滚啊！”

    黑衣人后退，给刘雨让出道路。

    刘雨看向露西。

    “按照赌约，你还应该告诉我一个秘密。”

    刘雨一拍脑袋，连忙坐下“我其实运气不好，我是作弊的。”

    “我知道。”

    “不过我刚才没有作弊。”

    “我知道。”

    看露西没有什么表示，刘雨趴在赌桌上，歪着脑袋问“这个秘密可以吗？”

    “不是很合格。”

    刘雨恍惚间见到那俩白人壮汉胸前的肌肉跳动了一下，揉揉眼睛，应该是错觉。不过刘雨毫不怀疑要是接下来自己说的话不能让露西满意，他俩会从挺翘的屁股缝里掏出马克沁对着自己扫射。

    “可是我实在没什么拿得出手的秘密了，见过项羽就是我最大的秘密。”刘雨坐好，正襟危坐，直视露西。

    “你可以走了。”她站起身。

    壮汉立刻为她挪开椅子“今晚我很开心，有机会我们可以一起尝一下川菜，我很喜欢川菜。”

    “好，谢谢。”刘雨愣愣的回答，看着她在黑衣人的簇拥下离开。

    宾客们也反应了过来，明白了今晚的主角到底是谁。低声议论这个艾琳子爵到底是何方神圣，居然能让左金吉舍下这么大的功夫，就为了哄着她开心吗？

    刘雨深呼吸，跟在队伍后面也想要离开。

    太吓人了。不玩了。

    去他妈的许青文。威胁就威胁吧，刘雨赌她这么大的人物不会舍下身去搞自己家这些小人物。

    这破活谁爱干谁干吧。

    特么的，这鸟不拉屎的鬼地方，不是财阀就是军阀，毒贩子跟人贩子一起跳恰恰，指不定那天就身首异处，还特么自己作死，真是嫌自己命太长。这跟那个傻蛋刘绍鑫有什么两样，自己作死，天打雷劈啊！

    爱谁谁吧。劳资不玩了！